居鄉(xiāng)（二）

　　“竹竿子借了來、盲蟲也有了，這魚怎么還沒上鉤？”盡管劉彰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但是卻是動也不敢動，夫子曾有言：“釣者宜靜不宜動”，可是過了好幾個時辰，魚兒怎么還不上鉤，劉彰不由焦急了起來。（注）

　　已經(jīng)到了傍晚時分，四野靜悄悄，只有幾只野鴨從頭頂掠過，自己好大神搬過來得的小缸卻仍是空空如也，自個可不是謝山長釣魚那般乃是為了養(yǎng)性修身，有所獲亦可、無所獲亦可。這釣魚的營生比不上其他沒有一些私貨，要想冬季鉤上魚，看來也只是自個癡心妄想了，劉彰想著收桿回家，卻又有些不甘。要不自個扎下去摸得了自個從來只會摸魚哪會釣呀，劉彰卻不由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這么冷的天還飄著些薄冰。劉彰沒少聽阿爸說以前在這臘月時節(jié)幾個膽氣大的后生仔下去嬉鬧，好好的幾條性命就這么沒了。

　　“滿天神佛保佑，摩尼大仙在上讓我釣上兩條可以回去孝敬阿爸吧?！眲⒄秒m對摩尼大仙厭惡得緊了，但漫天神佛只記得這個的他，也只得向著摩尼大仙不住得祈禱。也不知是他真是星宿下凡還是摩尼大仙顯靈，不過小半個時辰，他的小缸里已經(jīng)游著兩條山南魴。

　　還有一條烏皮鯉，劉彰卻不知道怎么處置，自打有了兩條山南鳊，也就收拾著家伙準備回去了。這魚中小霸王，自己估摸著是一條小魚一時不察撞上自個空置在那的鉤子，卻不想這傻‘烏皮’倒好，連魚帶鉤一口咬了；這也倒罷了，這傻魚兒偏偏卻力大得很，自個拉著這魚竿險些被拽至水中。

　　“他自投羅網(wǎng)的，怨不得人的?！?

　　“不，不。剛才許了愿，還是用阿爸名頭許愿的，兩條就是兩條。老天爺是有眼的，人在做，天在看。”心里卻有另外一個聲音說著：“老天，你若是有眼，就不會讓富人富得流油，每天倒給畜生的吃食都比自家好。窮人為什么就這般活不下去?！?

　　“阿爸自小就言出必行，自己不能壞了阿爸功德，不然阿爸就去不得西天極樂之地了。”劉彰偏過頭去撈起這‘烏皮’，打小就摸魚的劉彰自是知道這魚不過才半年多大，正是懵懂的時候。這小‘烏皮’在缸里游得正痛快，追逐著那兩條大魴魚，估摸著在河里也沒有這般安逸；卻被人一把抓在手上，不停得彈了起來；小‘烏皮’還作勢要咬，卻怎么也咬不到，興許心里掂量著不知為何這大惡人抓著自己，竟轉(zhuǎn)不過身子了。劉彰對著手中小黑鯉說：“汝亦有父母兄弟，且速歸去?！眳s不由得失聲笑道這小‘烏皮’哪里聽得懂呀。

　　于是輕輕將小‘烏皮’放下，“你快快長大，一定要長得比誰都大”卻是說給自個聽的。這小‘烏皮’仿佛有靈性般，從水中躍起，沖著他作一個揖般?！岸＿恕币宦暱焖僭M水里。

　　解決了心事的劉彰走起路來也都精神多了，還沒到六叔家，六叔高聲喝起來；“獐子，今天逮到幾條‘大家伙’呀。”

　　“誒，才兩條呢?！眲⒄米允侵肋@六叔就等著看自個笑話，也不說破，緩聲應(yīng)道，手里動作確實絲毫沒有停下，將小缸往地上一放，把這桿子輕輕得卸出那些掛式往六叔梁上一放。

　　六叔優(yōu)哉游哉走到缸子前，一看竟是兩條皆有斤把重的山南魴，這事放到秋天倒也尋常，這見鬼的冬日，自個這么多年的老漁翁還真沒怎么聽過。

　　“獐子，來，你過來阿叔這。”六叔呼喝劉彰到他跟前，非得好好問問不可。

　　“誒，六叔?！绷咫m平時愛開些玩笑，膝下無子的他又是和阿爸一般都靠著這水過日子，對著自個卻是頂好，據(jù)阿爸說，當年他還想著把二哥過繼給六叔呢。

　　“獐子，這魚怎么上鉤的，你六叔可就靠著這點東西營生，該不會不能對著六叔還藏私咯?！绷宓故窍霐[下長輩的架子，可耐不住隨意慣了，言行總帶些輕佻。

　　“六叔，我怎敢藏私，也沒什么訣竅，就是方才傍晚時分，才撈上這兩條。”劉彰慢慢說著，這小小無趣得很的事情在他說來自是沒什么多大趣味，只講到他放了這烏皮的時候，六叔興奮得手舞足蹈，重重拍著獐子的肩膀，獐子吃力不住險些跌倒。

　　“好小子，這才是我們劉家的兒郎。想當年我們先祖劉沔就是這般，這般?！绷逑肓税胩煦妒窍氩怀瞿莻€形容先祖的詞，把希冀的眼光投向劉彰。

　　劉彰掩口一笑，咳了一聲，道：“先祖那是言出必諾?！?

　　“就是，就是。你六叔想說的就是這個?！闭f著，撓了撓腦袋，倒是曉得那祠堂壁上那些字符是先祖生平，可豆大的字也就識幾個的他自然不知道，上面有什么東西。要弄懂這個，還不如他打一簍子魚來的容易呢。

　　偏偏在小輩面前丟了臉面，剛想再說幾句狠話回點臉面，卻失聲笑了起來，還笑岔了氣。

　　“六叔，你還好吧?！眲⒄蒙锨靶诺么反蛑宓谋?，擔心的問道。

　　“不礙事，你六叔身體健得很呢?！绷鍝]著手，要劉彰不要敲了。“獐子，那些姑婆說你隨三十三郎去滁州？”

　　“正是，侄兒還有一事請六叔務(wù)必答應(yīng)?！眲⒄谜f到此事不由立直了身子。

　　“說照料你阿爸吧，放寬心去吧，你阿爸和我什么交情，你還信不過你六叔?！绷迓勓运剖俏⑴?，拍著胸脯大聲喝道。

　　“謝六叔。六叔也如先祖一般言出必諾。”劉彰也知大恩不言謝，但仍是作勢欲拜求得自個心安。

　　“獐子你小子同我客氣什么，以后在城里有了大富貴，還記得我這六叔就成?！绷鍞r著劉彰的身子，厲聲說道，竟是難得帶了些正經(jīng)。

　　注：冬季釣魚是有技巧的，這里主人公純屬瞎貓碰上死耗子，一般來說主要有兩點就是要向著陽光，越溫暖的地方魚游得也就越多，如果冬天某幾天一直都放大晴天的話，那幾天是最好的情況，不過上魚比較早可能是7、8點鐘到下午兩點。其次是早上有些云霧，但中午轉(zhuǎn)晴，那1、2點是上魚率最高的。最次就是文中提到的情況雖說放晴了但是雪還沒有化，最好就是傍晚剛剛暖冷變化最顯著得時候進行。以上言論均出自我認識人的一些經(jīng)驗，我本人無冬釣經(jīng)驗，望大家指出錯誤。冬天曬網(wǎng)打漁是有傷天和的。

　　山南魴：鳊魚一種，小型魚種，一般都在一斤左右，冬天掉了膘很少滿一斤。肉細細膩。且屬雜食性魚類，葷素皆吃，而且貪吃嘴饞，喜結(jié)隊搶食。秋季極易上釣。

　　烏皮鯉：黑魚，又稱烏魚、食人魚。河中的漁霸王，營養(yǎng)價值極高。

　?。ń裉焓菄y日，俺自當為我們偉大的斗士默哀三分鐘，因為他們，我們才沒有做亡國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