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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飛石之技

小說:豪族作者:蘇潛時間:2020-12-17 17:41:04

  陳瑞瑜如今是個窮人,九叔公說得“窮幫窮”,可真是沒錯。

  眼瞧著午時已過,青兒招呼了聲,便起身出去忙乎片刻,再進(jìn)來便端上幾碗加了野菜的米粥,還有幾個麥麩做的窩頭。九叔公、劉恩、青兒眼瞅著小桌上的飯食,都將目光落到陳瑞瑜身上。

  雖說當(dāng)初將陳瑞瑜抬進(jìn)屋里,并不指望什么酬謝,可三人心里,畢竟都將陳瑞瑜視為大戶人家子弟,這會兒陳瑞瑜在草棚里留下,想想仍覺得有些恍惚。當(dāng)然,這世上什么奇事沒有?就算遇到了,也不算什么,只是這心里面仍然當(dāng)陳瑞瑜是個“外人”,猶如這草棚外的過客。如今與這“過客”在一個草棚里吃飯,怎能一如往常?

  陳瑞瑜早餓得狠了,且多少也猜出三人目光里的含義,當(dāng)下也不客氣,端起陶碗,也顧不得燙,喝了一口,伸手拿起一塊窩頭,咬了一大口。那米粥也就罷了,這窩頭如何粗燥自不必說,吃在嘴里,陳瑞瑜身子本能的有些抗拒,但并未皺眉,只稍稍停頓,便大口的嚼著,很快,一個窩頭便進(jìn)了肚。

  直到此時,九叔公、劉恩、青兒三人才相互對視一眼,臉上有了笑容,紛紛端碗吃飯。盡管什么都沒說,可與陳瑞瑜之間,無形之中便親近了幾分。

  一時飯畢,青兒收拾碗筷,很快便又回轉(zhuǎn),坐在一邊默不作聲。

  九叔公、劉恩似乎有什么心思,一直沒有開口。陳瑞瑜尋思片刻,便先開口道:

  “叔公,家里可有柴刀?可否一用?”

  “有的,何用?”九叔公道。

  “先搭間棚子?!标惾痂ばΦ?。

  “你也會?”劉恩斜著眼問道。

  陳瑞瑜笑道:“以往不會,可總要學(xué)的?!?

  九叔公連連點(diǎn)頭,對陳瑞瑜最后一點(diǎn)兒疑慮,也漸漸弱了。青兒笑著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也不開口。

  “不急,一會兒我?guī)闳?。那便干葦子還有不少......"劉恩說的很慢,似乎在想什么,眼里卻瞧著陳瑞瑜的雙手。

  陳瑞瑜笑著伸出手,捏成拳又展開,道:“劉大哥,這以往如何,我是真記不得,不過,這雙手總能干些活計?!?

  劉恩沒有吱聲,想了想,卻又看向九叔公,道:“叔公,您當(dāng)初是不是也是這樣?”

  九叔公微微點(diǎn)頭,摸著胡須笑道:“嗯,不過卻是比我當(dāng)初要白凈得多?!?

  陳瑞瑜卻是不解,但也沒問,只眼瞧著九叔公。

  九叔公卻是看著陳瑞瑜連連點(diǎn)頭,道:“有這個心,便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陳瑞瑜正待問一句,卻見那劉恩由懷里掏出件物什,攤在陳瑞瑜面前,道:“嗯,這是你身上的物件,還是還你吧?!?

  陳瑞瑜一瞧,見是一塊玉佩,拇指大小,接過來細(xì)看,上面刻著個陳字。翻來覆去看了幾遍,腦子里卻絲毫沒有印象,看來這塊玉佩,并不能“啟發(fā)”過去的記憶。

  陳瑞瑜手一伸,又遞給劉恩手上。

  “怎么?”劉恩不解。

  “這我留著也沒用,還請劉大哥一并當(dāng)了。眼下一把柴刀都比這個要強(qiáng)?!?

  九叔公、劉恩對視一眼,緩緩點(diǎn)頭。那青兒卻有些急了,忍了忍,還是說出來。

  “那可是......說不定是你娘給你留著的呢?”

  “不過是塊玉佩罷了,”陳瑞瑜笑道:“眼下還是換些米糧的好?!?

  “嗯,也是?!本攀骞溃骸爱?dāng)初......唉,我也是一樣,身上之物,當(dāng)個精光。”

  青兒咬了咬嘴唇,有些不舍的望著那塊玉佩。

  劉恩瞧了陳瑞瑜一眼,道:“走吧,你隨我來?!闭f罷,起身出去了。

  陳瑞瑜也便起身,跟著劉恩之后,卻是進(jìn)了另外一間草棚。

  劉恩在棚子里一陣翻檢,取出一套衣衫,遞給陳瑞瑜,道:“既是要當(dāng),你穿我的這身,你身上都換下來。你這個打扮,就是賣力氣怕也沒人用你?!?

  陳瑞瑜低頭瞧了瞧,點(diǎn)點(diǎn)頭,二話沒說,當(dāng)即換衣。劉恩見此,暗暗點(diǎn)頭。

  何六兒給的衣裳,自然要好得多,內(nèi)里的小衣更是精致,穿這些去賣力氣,還真沒人敢用。

  這身衣裳打著補(bǔ)丁,卻是干凈,劉恩身材與陳瑞瑜相仿,只是略顯寬大,

  劉恩打量了一番,點(diǎn)頭道:“嗯,差不多了,就是還白凈了些?!?

  “不妨,”陳瑞瑜笑道:“曬上幾日,也就好了?!?

  劉恩笑道:“你倒是看得開!”

  陳瑞瑜一笑,也不說什么。

  劉恩帶著陳瑞瑜出了棚屋,尋來兩把柴刀,便去河邊割取蘆葦。

  陳瑞瑜手握柴刀,心里隱約有分奇異的感覺,卻說不清為什么,隱隱覺得,上午翻檢何六兒送的那般短刃時,也有這種感覺。稍停片刻,便學(xué)著劉恩的模樣,選干枯的蘆葦砍下。

  劉恩邊干便留神,見陳瑞瑜果真邊學(xué)邊干,便放了心,自然,劉恩手腳可要比陳瑞瑜快了許多。

  一間草棚可要不了多少蘆葦,不大的功夫,便也就夠了。劉恩叫住陳瑞瑜,兩人一起將干蘆葦捆扎好,一一抱會草棚處。九叔公、青兒,都瞧著陳瑞瑜,只是不開口。一旁其余幾個棚屋里的人,雖然詫異這白凈少年與劉恩一起,卻也沒有詢問。

  劉恩又帶著陳瑞瑜往一旁樹林里砍些樹枝,選些雞蛋粗的枝干砍去枝葉。這回卻是陳瑞瑜手腳更快,揮刀之際,極為流暢,像是早就做熟了似的。劉恩暗自驚詫,卻只是打量,并未詢問。陳瑞瑜自己也是有些莫名其妙,這運(yùn)刀來去,用力輕重,手里仿佛有著某種分寸,難不成是練過的?陳瑞瑜弄不清楚,那玉佩在手里沒有絲毫反應(yīng),可這把柴刀,明顯又帶出某些做熟了的記憶。

  “嘿,兔子,兔子?!眲⒍骱鋈慌d奮的叫道。并跑著追了幾步,眼瞧著那兔子左蹦右跳,有樹擋著,卻是根本追不上,一時急了,將手里柴刀擲去,卻哪里打得到?

  這林子原本就不密,兔子不過在幾十步里脫逃,陳瑞瑜瞧見劉恩擲刀,也下意識的脫手而出,手里柴刀直奔而去,正中那兔子腦門。兔子四腳亂蹬,掙扎了幾下,便就不動了。

  劉恩站在當(dāng)場,直直的望著陳瑞瑜,又瞧瞧地上的兔子,好一刻才道:“你這是碰巧?是不是?是不是?”

  陳瑞瑜眨了眨眼,伸手在眼前晃了晃,也在猜測,是不是碰巧?

  那劉恩盡管這么說,卻明顯不信。這林子野兔、野雞不少,劉恩與鄰居們早已動了心思,這設(shè)套、陷阱都已試過,起初還有收獲,后來那些野物仿佛也學(xué)了精,眼瞧著不遠(yuǎn),卻就是打不著,時間一長,劉恩等人也就沒了心思。

  劉恩怔了片刻,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跑過去拾起柴刀,快步來到陳瑞瑜身邊,將刀遞給他,笑道:“別砍了,這事交給我了。來,你再試試?!?

  說罷,指著不遠(yuǎn)處樹枝上歇著的幾只山雞,笑嘻嘻的看著陳瑞瑜。

  陳瑞瑜張嘴欲說什么,卻又忍住,只是將柴刀在手里反復(fù)掂量著,體會著心里那越來越熟悉的感覺。劉恩見此,更信了心中所想,強(qiáng)忍著沒有催促。

  陳瑞瑜瞧了瞧遠(yuǎn)處的山雞,又看了看手里的柴刀,身子盡量放松......忽然間,陳瑞瑜丟下柴刀,俯身拾起幾塊雞蛋大的石子,接著樹木遮掩,悄聲走了十幾步,雙手作勢一揚(yáng),幾塊石子便直奔樹枝上的山雞而去。

  劉恩瞪大了雙眼,大張著嘴好一刻沒有合攏......三只,居然打著了三只山雞。陳瑞瑜拾起幾塊石子他沒有數(shù),但卻親眼看著樹枝上掉下三只山雞......

  這一只或許還要說是湊巧,三只呢?

  陳瑞瑜也站著沒動,腦子飛快的轉(zhuǎn)著,他想的也是如此。這身子只要放松,便總有......一次打下三只山雞,這功夫,沒練上多年,定然不成。那這過去......

  劉恩回過味兒來,飛快的跑過去拾起山雞,笑嘻嘻的來到陳瑞瑜面前。

  “真沒料到,還以為你是個五體不勤的公子哥兒,卻是個打獵的高手,不,不對,你這是練過的......”劉恩說的糊涂,心思卻沒在這上面?!昂镁脹]開葷了,今日可要飽飽口福。你再試試?這幾只,還不夠呢?那些鄰居們總也要一起嘗嘗。都是窮漢子,這可都是托你的福啊?!?

  陳瑞瑜心里閃過一絲遲疑,此事是好是壞?

  瞧著劉恩一副嘴饞的模樣,恨不得立刻就拔毛去皮烤了吃了,顯然真的許久未嘗葷食......對于救命之恩,這點(diǎn)總還做得到吧?

  陳瑞瑜沒有猶豫過久,微微點(diǎn)頭。

  “我去砍柴。”劉恩大笑著離開,嘴里還哼著什么曲兒,賣力的揮舞著柴刀。

  不過就是一頓葷食......陳瑞瑜有些不理解劉恩的歡快勁兒,轉(zhuǎn)念又想起中午那頓吃食,便有些明白了。陳瑞瑜不禁有些生自己的氣,這才吃了一頓飯,就又忘了自己的處境?

  日后,這身子再有什么“奇異”之處,是不能隨意展現(xiàn)了。

  隨后的一個時辰里,陳瑞瑜是越打越順,幾乎將這片林子里能見到的兔子、山雞獵盡,這也是此時人煙不多,樹林隨處可見,林中野物自然也是極多。倒是將“飛石”用的收發(fā)由心,五十步之內(nèi),無一落空。待劉恩看到陳瑞瑜時,手里拎著八只野兔,五只山雞,還拖著一頭半大的野豬。

  “這......”劉恩目瞪口呆,指著野豬問:“也是你打的?”

  那野豬還小,又是初春正瘦的時候,不過幾十斤重,頭上正中被砍了一刀,深可見骨,陳瑞瑜便只用了一刀。陳瑞瑜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說話。

  “就這一頭?”劉恩問。

  “是?!?

  “啊......我是說沒遇到老野豬?那可是惹不得的?!眲⒍鞯?。

  陳瑞瑜心里有些感動,這劉恩到是一片好心。

  “沒有?!标惾痂さ溃骸笆撬詡€兒闖過來的?!?

  “嗯,嗯,”劉恩連忙接過手去,道:“沒想到今日這般......唉,真真是想不到?!?

  陳瑞瑜心里一動,低聲說道:“劉大哥,今日之事,還請......”

  “哦?”劉恩一怔,想了想,連忙點(diǎn)頭道:“我曉得,我曉得?!?

  “多謝劉大哥?!?

  “說什么謝,倒是該謝你才對,今日大家伙都有口福了?!?

  等二人回到草棚,幾間草棚的人立即轟動了,愣住鬧出好一陣喧嘩來。

  那劉恩大手一揮,道:“今晚上人人有份,程寶,我曉得你家里還藏著兩壇子酒,如何?今晚上......”

  那叫程寶的,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裳,連個補(bǔ)丁都沒打,卻滿臉漲紅的站出來,連聲說道:“我這就去取,我這就去取。”說罷,轉(zhuǎn)身飛跑而去。

  “這小子,整日價飯都吃不飽,還瞞著藏兩壇子酒等著成親時用,以為都曉不得......”眾人一陣哄笑,那程寶卻已去的遠(yuǎn)了。

  “李三哥,你那屠狗的手藝,今兒個也該練練了吧?”劉恩嗓門極大,吼得老遠(yuǎn)都聽的見。

  人群里站出個瘦高的人來,揚(yáng)手亮出兩把尖刀,道:“我去磨刀?!?

  “你倒是手快,怕也是心里急了吧?”劉恩笑道。

  那李三哥卻轉(zhuǎn)身去磨刀了。

  “誰不急?。俊比巳河腥私械溃骸皠⒍鳎氵@哪兒弄到的?”

  陳瑞瑜心里一怔,卻聽那劉恩道:“你管呢?這不偷不搶,來的正正當(dāng)當(dāng)?怎么?你是不是嫌這些日子太過油水了,想吃些清淡的?”

  “別,別,我的好劉哥嘞,我就是隨口一問,隨口一問。”那人急急辯道,生怕吃不上肉。

  眾人又是哄笑。

  “王家二嬸,這是燉是煮的,是不是今兒個也讓大家伙兒見識一下你家的手藝?”

  “沒得說?!比巳豪镆晃灰轮鴺銓?shí)的大嬸笑道:“我倒也想練練手了,不然你家二叔又要埋怨我生了手藝,日后可還得花錢多請個廚子。”

  眾人大笑中,那王家二叔漲紅了臉,卻是笑著沒有著急,顯然這一家子,都是那位王二嬸說了算。

  “好了,這該忙的都忙了。”劉恩大叫著,“旁的沒事的,也別閑著,今兒個我這位陳兄弟初來,大叫都幫把手兒,幫著再搭個棚子,可不能讓我這兄弟睡在地上?!?

  真真是一呼而應(yīng),眾人一齊動手,陳瑞瑜剛想上前,卻被劉恩攔住了。

  “得了,你就別動了。這割葦子,砍柴你學(xué)著還好,這搭棚子你來就是添亂,反耽誤功夫。”

  不待陳瑞瑜開口,劉恩自去了。瞧著那些人一陣忙碌,還真是井井有條,忙而不亂,果真是做熟悉了的。

  陳瑞瑜心里一熱,雖奇怪這些人都來自何處?似乎五花八門做什么的都有,但卻覺得有些親近,至少,這些人不全然都是為自個兒考慮的人。這可不像何家的人,那何六兒雖讓陳瑞瑜輕易混了出來,卻是以何家自身為先的。當(dāng)然,這也不是怨恨,到底何家也是救了自己一命,此時陳瑞瑜只是一時感嘆,覺得兩邊的人,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性子。

  說是不讓插手,陳瑞瑜到底不能閑著,湊上前去幫著遞個手兒也好,可沒幾下,便讓那些人給勸了回來。

  九叔公瞧見了,笑著招呼陳瑞瑜過去陪著坐下,隨意閑談著。

  青兒就在一旁笑著,也不說話,只是時不時的往陳瑞瑜面前的碗里添水。

  九叔公說了幾句,見陳瑞瑜似乎在想心事,便也就不再說話。陳瑞瑜一時想得很多,也忘了有些失禮。

  這日后......該如何存身?

  謀食,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是最先要做的。陳瑞瑜也瞧清了九叔公一家,包括這里草棚里住的所有人家,這忙碌的也是謀食這兩個字。單瞧這頓肉食帶來的歡喜,就足夠說明一切了。

  陳瑞瑜腦子當(dāng)然有很多時代沒有的主意,可這些日子的遭遇,已讓他清楚的知道,不能輕易的就說出來。何況,就算有了主意,這要做到,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再說,這身子到底還隱藏著什么,也是久久牽掛于心的難事。

  想了許久,仍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邊人群一陣轟動,陳瑞瑜這才回過神來,瞧著像是那叫程寶的,連背帶抗的,真的帶回來兩大壇子酒,瞧那小心翼翼的樣子,還真是舍得拿出來了。再一瞧,那邊新搭的草棚已經(jīng)完工,只剩一兩個人在里面不知忙著什么。

  九叔公笑道:“放心,這里再住上兩日,咱們便回去了。家里也是該收整收整了。”

  聽到一個“家”字,陳瑞瑜望了九叔公一眼。

  青兒似乎猜出了陳瑞瑜的心思,笑道:“不遠(yuǎn)呢,不過三里路?!?

  陳瑞瑜回頭瞧了瞧其余的草棚,還沒問出聲來,那青兒又道:“這里住的都是鄰居,都是好人呢?!?

  “家里,房子垮了?”陳瑞瑜問道。

  “嗯,”九叔公點(diǎn)點(diǎn)頭,臉上卻沒見憂色。“都垮了,這里的人家都是一樣。那房子原本就不甚牢固,哪兒想到這一月震的如此厲害。”

  陳瑞瑜又瞧了瞧不遠(yuǎn)處的河水,問道:“怎地在此暫住?”

  九叔公、青兒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卻都笑起來。

  陳瑞瑜不明所以。

  青兒道:“我說陳大哥想什么呢,陳大哥看樣子沒在鄉(xiāng)里住過的,自然想不明白?!?

  陳瑞瑜有些尷尬,道:“我想,為何這么遠(yuǎn)住在河邊?”

  “水啊。”青兒笑道:“屋子垮了,井也埋了,這里取水方便啊。再說,三里路,也不遠(yuǎn)啊?!?

  陳瑞瑜摸了摸頭,不再開口。

  九叔公笑道:“反正是暫避一時,那邊屋子要收拾,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兒,便住過來了?!?

  青兒又問:“今日這野味,是怎來的?”

  陳瑞瑜怔了怔,道:“是我與劉大哥獵的?!?

  這話九叔公與青兒自然不信,那劉恩若由此手段,怎地往日不獵?

  “陳大哥,那個......那是我二叔呢?!鼻鄡汉鋈慌つ蟮?。

  陳瑞瑜一愣,一時沒明白。

  九叔公看了青兒一眼,笑著問陳瑞瑜:“按年紀(jì),倒比青兒大一歲。不過,各叫各的,咱家也不講究這個?!?

  “那不好,二叔哪兒,我怎么好說?”青兒明顯不愿。

  九叔公見陳瑞瑜滿腹疑慮,便緩緩說道:“這事兒也該跟你提提,我們這一家子,原本不是一家人。劉恩,是他六歲時,在碼頭那邊領(lǐng)回來的。至于青兒嘛,我將她抱回家,還不到周歲?!?

  陳瑞瑜瞧了瞧九叔公,又瞧了瞧青兒,卻見二人面色平靜,并未有何情緒波動,想來這樣的事兒,早已習(xí)慣了。

  “那......我也叫二叔?”陳瑞瑜小心的問道。

  青兒面上一喜,連忙看向九叔公。

  “不必,劉恩今年也不過二十五,也大不了你一輩兒?!本攀骞溃骸斑@稱呼,叫什么都好。就像我,大家伙都叫九叔公,誰也沒真的論輩分?!?

  九叔公看了陳瑞瑜一眼,又道:“我原也不是本地人。當(dāng)年,也跟你一樣,不過,不是記不得,是有家不能回。這個日后再說。如今也算在此落了籍,攢下十畝地,蓋了幾間房,也該算是本地人了吧。”

  陳瑞瑜有心想多問幾句,看九叔公這么說,便就不問,日后總會再說的。隨后九叔公與陳瑞瑜隨意閑聊,倒讓陳瑞瑜多知道些村子里的情況。

  原來,這里住著的,還有村子里的人,大多是多年前流落到京城的,后來與九叔公一樣,趕上朝廷新編黃冊,便就在此地入了籍,才算有了個身份。九叔公如此說,大意是安慰陳瑞瑜,若真尋不到家人,日后大可不必?fù)?dān)心,他們這些人便是先例。

  望著九叔公花白的須發(fā),陳瑞瑜雙眼微熱,這話可真正是為他著想的啊。由這一刻起,陳瑞瑜才算有些當(dāng)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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