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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地之震

小說:豪族作者:蘇潛時間:2020-12-17 17:41:04

  “天啟四年(1624)二月,京師灤州(今河北灤縣)地震。先是,十三日,薊州、永平、山海關(guān)等地屢震,震壞城郭、廬舍無算。至是,灤州大震,壞廬舍無數(shù),地裂涌水異物。樂亭舊鋪莊,地裂涌黑水,高尺余。遷安聲如巨雷,塌壞城垣民舍無數(shù)。盧龍震倒官民房舍甚多。京城內(nèi)宮殿動搖有聲,銅缸之水騰波震蕩......”

  三月初二日,京師又接連震了三次。

  一日之內(nèi),大地猶如涌浪一般顛簸了三次,這可及其少見,滿京城的人都感覺仿佛站在浪尖兒上一般。原本以為二月里的震蕩已成舊事,不曾想這一日反倒更加厲害。不知多少人被屋瓦墜落砸破了頭,也不消說又出了多少異像、怪事,這人心惶惶更甚往日。不過,整個京城里數(shù)十萬人,卻并未太過嘈雜紛亂。那菜市只靜了半個時辰,便依舊摩肩接踵,滿城的酒肆、茶坊也不過是歇了片刻,便照舊人來人往;皇城當值的大漢將軍們依舊盔甲鮮明站得筆直,倒是五城兵馬司多派了幾隊巡捕巡街,防著出什么亂子,自然,錦衣衛(wèi)、東廠的番子們,在暗中也比往日活躍了幾分。

  按說天地之震這等威力,凡人又哪能不心中恐慌?何況這日尤甚。這般模樣,除了上天震怒,降罪人世之外,還有何等解釋?只是這等心思,卻只有憋在心里,無人敢多言半個字。

  這頭一次震動不久,宮里便傳出消息,僅說皇上對此“面色不豫”,卻并無旨意下達,也未見宣召欽天監(jiān)官員入宮。

  皇上都不發(fā)一言,做臣子的,何敢稍動?

  是故這日雖震的最為厲害,這滿京城里住著的六部九卿大小官吏、豪門大戶,僅管心內(nèi)驚恐萬分、滿臉懼色,急急喚齊了家眷在院子空處悶坐,且時不時的呵斥那些哭哭啼啼懇求要往城外田莊里暫避的不長眼的伺妾,卻是不敢踏出院門一步,連絲高聲也不敢出。

  眼下京城里人心慌亂,若是走了一家,怕是千家萬戶都要一股腦兒的涌出城去......日后皇上追究下來......不說皇上,就是那些成日里瞪大了眼睛挑毛病的言官們在奏本里提上一句.......這個罪名,怕是任誰也承受不住。再說,如今這朝堂之上,本就多事......還是在自家宅院里守著的好。

  至于京城里尋常百姓,一則惦記著小本家業(yè),二則,這京城里多半的人家都指望著文武百官、豪門大戶過日子,人家都沒動呢?自個兒的命未必還強的過那些老爺們?是故盡管院小屋窄,房梁、門柱也不見得多么牢固,可也沒哪一戶舉家外逃。

  如此一來,這京城瞧起來與往日并無不妥,倒多出幾分皇城的大氣來。

  不過,住在京城外的人家,可就沒那么多顧忌了。打二月里頭一次地震時起,便有人家在外露宿,先是那震壞了屋舍的人家不得不暫避荒郊,到后來近一月連震不斷,那通惠河兩岸,便稀稀拉拉的多出不少草棚、帳篷來。

  距京城二十里一道河灣拐角處,就搭著幾間草棚,此時正冒出縷縷炊煙。不遠處稍稍寬敞、干燥之處,還有一座牛毛氈搭成的大帳,由幾座較小的帳篷圍著,燃著幾堆篝火,隱隱傳來烤肉的香氣。

  三月初二這日最后一震,尤為強烈,大地就如篩子一般抖動了好一陣子,就連河水似乎也被抖起絲絲波浪。不過,這河灣處的人在此已住了半月有余,想是已慣了,既不聞人聲,也不見人影走動,就連那炊煙似乎也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略略斜斜的飄上半空。

  震動剛停,似乎有了風(fēng),幾道炊煙猛然向河邊飄去。眼下已是三月初春,可地里還有殘雪,那通惠河里還漂著些浮凌,天氣依舊寒意刺骨。就在炊煙飄去的方向,河邊幾塊被枯枝掛著的冰凌之間,忽然冒出一個人影,掙扎著想爬上岸來。

  此人大半個身子都泡在水里,渾身上下全都濕透,瞧著已結(jié)了冰,就連散亂的發(fā)髻上也掛著一小塊冰屑,也不知是凍的,還是自水里帶出來的。待那人掙扎著抬起頭來,才看清一張慘白的臉,約莫十六七的少年,只穿一身小衣,想必原本是白色的,此時卻沾滿泥污,且凍得硬邦邦的,讓人瞧著便禁不住打個哆嗦。這個天氣,還在水里泡著,沒被凍死還真是命大。

  再一瞧,那少年腦后居然是一片暗色,像是......血漬。這人還真是命硬,居然還帶著傷。也不知此人在水里泡了多久,是順水漂來的?還是......不論何故,此時人還活著,只能說是天不絕他。不過,此時岸上卻并無一人瞧見。

  陳瑞瑜強忍著腦后的疼痛與刺骨的寒氣,牙齒不住的磕碰著,用雙手拼命抓著地上的石塊、枯枝,一點點的爬出冰水。他的全身已近僵硬,連顫抖都有些無力,短短的幾步之距,卻用盡了力氣。

  此時陳瑞瑜當然沒去想什么命硬與否、天意如何,這腦后的傷加上冰凍,這條命實已去了大半,只腦子里還殘存著的一絲清醒,身子里僅余下一絲兒力氣。他原本伏在岸邊昏迷不醒,適才那強烈的地動,沒有將岸上的人驚動,卻是將他搖醒,不然,非活活凍死不可。

  好不容易爬上岸,強忍著翻轉(zhuǎn)身,坐在地上,他低頭瞧了瞧身上,下意識地用麻木的手去摸了摸腦后,觸手便是一陣刺痛。這猶如針扎的疼痛讓他更清醒了幾分,他一瞬間記起,自己緣何會落到這個境地。

  他前世在一個小巷拐角處被人猛然蒙頭一棍,只覺眼前一花,便暈了過去,醒來,發(fā)覺自己正站在一艘大船的船頭,眼前是一副千帆云集、百舸爭流的場景,那絕不是電影,而是真正的身臨其境。在船頭也不知呆了多久,或許僅僅一盞茶的功夫,等他弄清自己穿越到一個名叫陳瑞瑜、年方十七的少年身上,還未等多想別的,便覺腦后生風(fēng)......是天意如此?還是造化弄人?居然又是一棍,便一頭栽進江水里。

  眼下無暇多想,陳瑞瑜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這腦后的傷不知有多重,只此時還算清醒,但這天氣......自己撐不了多久,且不管旁的,重要的是此時他還活著,而且還要想法子繼續(xù)活下去才行。陳瑞瑜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或許是適才爬行幾步,身上多少有些了感覺。

  陳瑞瑜竭力扭著僵硬的脖子,打量著四周,瞧見不遠處冒著炊煙的草棚,心內(nèi)一喜,便手腳并用,一步步向最近的一間草棚爬去。

  這一爬,可要比適才要難上百倍,陳瑞瑜半側(cè)著頭,神志已有些恍惚,只盯著眼角余光里的炊煙一點點的挪著,地上的枯枝、銳石將手腳磨得道道口子,卻已感覺不到疼痛。

  也不知爬了多遠,那股炊煙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甚至能聞道一股子香味,隱隱似乎還聽到有人說話,待伸手摸到草棚架子,心內(nèi)才稍稍一穩(wěn),確信真的到了,生機就在眼前。

  陳瑞瑜雙手拽住草棚架子,用盡全身力氣站起身來,此時也不去多想草棚內(nèi)是什么人,甚而此時是什么時代,他只知道屋里有人,有溫暖的爐火,有充饑的食物......有了這些他就能活下去。

  “救.....救我!”

  陳瑞瑜只來得及叫出這幾個字,渾身的氣力仿佛一下子流失得無影無蹤,腦子一沉,身子一歪,便又昏死過去。不想,這一倒,卻將本就草草搭救的草棚壓住.......那草棚,也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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