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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就不信神仙,也從來不相信救世主,他只相信自己。
這是一個絕望的世界,雖然太陽照耀著每一個人,雖然耳邊聽著眾生平等,聽著生而平等自由,可是他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夢幻的泡沫,有的人沉醉其中,有的人發(fā)現(xiàn)了,卻無能為力,只能催眠相信這些。
當(dāng)然也有人奮力戳破這個虛幻的氣泡,然后走出去。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在很小的時候,他就明白,要想別人對自己好,自己就要足夠的強(qiáng)大,足夠的優(yōu)秀,然后足夠讓那些人相信他能行。
可是,自己的起點(diǎn)……
當(dāng)別人拿著雪糕和方便面炫耀的時候,他只能冷漠地看著,強(qiáng)迫自己不流出口水,內(nèi)心告訴自己,自己會有比他更好的,知道多年以后,他真的吃了一個星期的泡面,直到聞到泡面都會吐。
是的,他那時候告訴自己,自己想要的都會實(shí)現(xiàn)。
雖然他是貧窮子弟,雖然他其貌不揚(yáng),可是,他的心足夠堅(jiān)強(qiáng)。
從小學(xué),初中,高中,大學(xué),他都是班長,名副其實(shí)的精英,他不是那種當(dāng)了班長就沾沾自喜的人,他從來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足夠強(qiáng)大,足夠優(yōu)秀,足夠的堅(jiān)強(qiáng)。
可是,在他以為,自己將要告別一切的時候,在以為,自己將要伸手摘掉貧窮的時候,命運(yùn)給了他一盆冰水,透徹骨髓的冰水,讓他渾身戰(zhàn)栗,讓他從所有的自以為是中醒了過來。
低頭,屈服。
他不是沒有過,他的出身注定了他要比那些人屈服的更多,只是,他比大多說人聰明,懂的取舍,懂得那些事情可以低頭,那些不可以,這是他人生的必修課,他早就學(xué)會了,所以低頭也好,屈服也好,他做的更不露痕跡,更體面而已。
他以為自己是聰明人,精明人,那些讓他低頭的,屈服的,內(nèi)心曾有的不甘,曾有的憤怒,都很好的隱藏了,直到有一天,他覺得自己有足夠的勢力,有了恰當(dāng)?shù)臅r機(jī),他都會還回去的,一如他對待泡面的態(tài)度。
可是,有的事情,有的人的命運(yùn),不,應(yīng)該是他這樣的人的命運(yùn),注定不在自己的手里。
原本,他會有一個漂亮賢惠的妻子,一份在銀行穩(wěn)定的工作,然后在這個城市安家落戶,通過自己的努力,向上走,五年,十年,甚至用不了十年,他會穿著雪白襯衫,筆直的褲子,光亮的皮鞋,打著領(lǐng)帶,坐在一個八十平米的辦公室辦公,會在某個夜晚,站在高樓,向下俯瞰著城市的車水馬龍,會端著咖啡,沉思過往的苦難,然后會心一笑,他的出身,他的困難,那時候注定成了他人生的光輝點(diǎn),如果,晚年時間足夠的話,他也想著立德、立言,出本書之類的。
他想相信自己能,因?yàn)樗哪芰ψ銐颍拈啔v足夠,還因?yàn)椋呀?jīng)在萬人競選中拔得頭籌,已經(jīng)得到了通知,只有畢業(yè)證一拿到,一切都會好的。
他記得,那天,他和相戀三年的女友一起吃了飯,給她買了哈根達(dá)斯。女朋友抱怨他太奢侈,太浪費(fèi)了。他笑著說,明天的一切,一切都會很美好,用不了多久,他會給她買一冰箱的哈根達(dá)斯。她笑著說,想要胖死我啊。那天,他們牽著手,走過了熟悉的街道,燈火正好,剪影相依。
可是,就在他去銀行報道的那天傍晚,他想告訴她,我們在這里安家吧??墒牵娫挻虿煌?,人也見不到,直到第二天,他看到了衣衫凌亂的她,臉上有淚痕她,那個滿眼驚嚇,不再笑,不再說話的她。
然后有一個人跑了出來,說,他會負(fù)責(zé),很簡單的一句話,卻如重錘擊在胸腔,讓他氣悶,讓他憋屈,讓他想要發(fā)瘋。他沖上去,扯著那人的的胸口,想要動手,可是那人只一句話,他想要揮出去的拳頭便停在半空。
“你知道我是誰,對嗎?”
是的,他知道,他是誰,他的家庭,讓多少人羨慕,他的家族,在這里是個傳說。
“你這是犯罪!”
“是嗎,若是小穎嫁給我,我們只是婚前性行為而已?!?/p>
他的心在顫抖,他的心在滴血,可是面對這個人,他終究揮不出拳頭,發(fā)不出怒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那是和他相處三年的人,那是在他心情郁悶時,包容他的女孩,那是他想要對待一生,珍惜一生的女孩,可是…
事情與自己有關(guān),也與他無關(guān)。
小穎的父母來了,沒有憤怒,只有以匍匐的姿態(tài)接受那個人卑微的施舍。他找過小穎的父母,可是看著那個老人滿眼血紅,壓抑著慢慢地怒嚎,說出:“你想讓我們一家陪葬嗎?”
他明白,眼前人比他更不甘,更讓他難受,可是那滔天的權(quán)勢,讓他們膽怯,懦弱,讓自己也只能在背地里痛苦,酒醉。
小穎還是走了,在事情發(fā)生后的第六天。
那天,他記得,天很晴,有風(fēng)。那天,他已經(jīng)從這打擊中走了過來,然后想要以新的姿態(tài)去見她,告訴她,過去的就過去吧。
可是,過去的,再也過不去。
她一身白袍,從六樓飛了下來,那一刻,他正好抬頭,她翩若驚鴻,刻在了他的腦子里,心里,刻在過去、現(xiàn)在、未來一生的時光里。
人死了,恨不消,他要等自己足夠強(qiáng)大,可是那些人比他更精明,更狠。
他的工作,他從上萬人中拼殺來的工作,別人一句話就沒有了,他從十幾萬中拼殺來的面試,別人一句話,就沒了,他不甘心,可是,那巨大陰影卻籠罩了他的人生。
原本以為自己足夠的成熟,在別人面前卻是如此的幼稚。
一次次抗?fàn)帲淮未蔚氖?,直到某一天,他在街上驚鴻的一剎那,看到了一個人會被車撞到,然后發(fā)生了,一次,兩次…然后他醒了。
他是李昊,也是朱武。
他終于變得足夠強(qiáng)了,足夠的能開始撕扯那團(tuán)籠罩在人生的陰影了。
這個世界沒有救世主,也沒有神佛,要有的話,那只有——魔鬼。
正當(dāng)他高興的時候,他看到了自己的未來,看到了一個人,舉著金色的手掌,讓自己魂飛魄散。
好不容易有了力量,好不容覺醒,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他要主宰自己的命運(yùn),誰如果敢阻攔,那就先死吧!于是他靠著那一點(diǎn)神機(jī),找了昔日的戰(zhàn)友、兄弟,也找到了那個威脅他的人。
槍聲響過,劃破夜空。
朱武豁然睜開眼睛,看向前方。臉上有淚,刻骨的痛,就不要忘記,一遍遍回想,讓他刻進(jìn)骨髓里,刻在心里,流淌在每個細(xì)胞里。
槍響了,看來自己的神機(jī)沒有錯。想要?dú)⒛莻€人的,不只是他一個。
沒有后顧之憂,那就放手殺吧!
突然,天空飄起來雨,一絲絲地,朱武豁然驚醒,看看四周,只有自己的方寸之地有雨。
“終于還是來了?!?/p>
……
山間公路上,三顆子彈瞬發(fā)而至,秋月抵擋住了楊春和陳達(dá)的攻擊,反手一刀,只聽的叮叮叮三聲脆響,子彈和單刀擊出火花,四散而去。
“果然還是不行,那個老頭說的沒錯,一般的武器,對你根本沒用啊?!?/p>
吳良風(fēng)驚魂甫定,睜眼向出聲處看去。
不遠(yuǎn)的樹梢上站著一個黑衣男子,此時手里拿著手槍,一副惋惜的樣子。
“既然沒用,那就走吧?!?/p>
吳良風(fēng)對著那人說那人搖頭。
“你也看到了,我的保鏢神刀無敵,你的槍對她沒用的,現(xiàn)在逃命還來得及?!?/p>
對面的黑衣男子呵呵地笑了起來,道:“嗯,我是不是應(yīng)該感謝你的不殺之恩呢?”
“不用,不用,我們來日方長?!?/p>
“怕是等不得來日了,你看看,你身邊又是蛇,又是虎的,我也答應(yīng)那個老頭殺你了,怎么可能讓你有來日呢?!?/p>
吳良風(fēng)心里暗罵:“這又是那個混蛋找的人,梁山的人找到自己頭上就算了,現(xiàn)在連殺手都來!”
“你也看到了,他們不是人,人說變猛獸就變了,你和他們不是一個層次的,就不要參與了?!?/p>
那黑衣男子笑道:“是嗎?這樣是不是呢?”話未完,人縱身一躍,到了空中,隨即變成了一條巨大的蜈蚣,直接在空中飛了十幾米,落在山間公路上。
吳良風(fēng)見狀,心中發(fā)苦,道:“又是哪來的妖怪?!笨戳丝淳置?,青花蛇楊春和跳澗虎陳達(dá)在前,那個蜈蚣在后,形成了包圍之勢。
“秋月,怎么樣?”
秋月皺了皺眉,道:“你危險了,不死也差不多,前后夾擊,我很難護(hù)你周全?!?/p>
“兩位,做一下自我介紹,俗名王大癩,原名‘飛天蜈蚣’王道人,我呢,和你們梁山上的人有點(diǎn)過節(jié),不過,這事以后再算,眼下先殺了這兩人如何?”
“哼哼,你倒是說,你和我梁山兄弟那一人有間隙?”
黑衣男子搖頭道:“不是嫌隙,是死仇,你讓那武松等著,我會找他慢慢算賬的?!?/p>
陳達(dá)和楊春聽后,哈哈笑了起來,道:“若是你能尋著我武兄弟,你自管去,恐怕你還是被殺的命。”
王道人奸笑道:“試過才知道,還以為跟前世一樣啊,我們都變了,你們沒發(fā)現(xiàn)嗎?好了,先解決那個男人,雖然我看不出他那里厲害了?!?/p>
吳良風(fēng)知道自己被鄙視,心道:“老子可是滅你們的真命之人,鄙視我,我完了第一個收拾你?!碑?dāng)然他知道這三人都是聽別人指揮的,看來覺醒了了不起的人啊,不然自己的疑兵之計(jì)一點(diǎn)用都沒有,被人半道劫殺。
青花蛇楊春和跳澗虎陳達(dá)相互點(diǎn)頭道:“我們纏住這個女娃,你殺人?!?/p>
飛天蜈蚣王道人笑道:“略施手段,讓他二人死無葬身之地?!?/p>
青花蛇撲了上來,跳澗虎此時撲過來奪刀。
秋月氣勢凜冽,揮手?jǐn)爻鲆坏?,阻擋楊春和陳達(dá)的攻擊,而那巨頭蜈蚣卻是對著吳良風(fēng)噴了一口氣,一團(tuán)黑云飛快地向兩人包圍過來。
吳良風(fēng)知道蜈蚣有毒,可是見王道人噴那一大團(tuán)黑霧,大叫道:“你太無恥了吧,還用毒!”
“我會讓你們死的很舒服的,不過可惜這個小姑娘了。”
秋月連揮三刀,逼退楊春和陳達(dá)的攻擊,一聲冷喝,手中的魔刀暴漲,一揮,便將那一團(tuán)黑霧劈散,而此時楊春和陳達(dá)又撲了過來,秋月?lián)]刀,堪堪抵住,卻是退了一步。
“有點(diǎn)實(shí)力,不過你能擋幾回呢?!?/p>
化作蜈蚣的王道人說完,又噴了一口黑霧,旁邊楊春和陳達(dá)蓄勢待擊。
吳良風(fēng)知道,先前那個王道人自信自己的毒霧,沒有攻擊,這次恐怕是要趁機(jī)動手了,而秋月的情況看來也不太好啊。
“朱武,**的再不滾出來,你就等著給我收尸,等著后悔一輩子吧!”
夜色朦朧,沒有回聲。
“沒有我,你一百零八兄弟難聚,你敢殺我!”
聲音在山間回蕩,卻是沒有人應(yīng)聲。
吳良風(fēng)絕望了,知道自己沒有唬住那個朱武。
山上,朱武站在絲絲的細(xì)雨中,皺著眉,一句話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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