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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蕭晉煊額角跳了跳,一拂袖,“真是荒謬!”
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他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
前一刻還在委屈巴巴的,下一瞬就能恬不知恥地說出這種話。
虧得他看見她紅了眼眶的那一剎那,竟覺得有些愧疚。
罷了,就當今日多管閑事吧。
深呼吸一口氣,他轉(zhuǎn)身就走。
謝灼寧瞧著他竟這么走了,忙拿出手帕,墊著腳尖招搖,“哎,別走呀,莫不是小女子說中了殿下的心思,殿下害羞了?”
害羞?
說他一個大男人害羞?
蕭晉煊深呼吸又深呼吸,都沒壓住自己狂跳的額角。
“謝大小姐,請自重!”
他這是今日第二次叫她自重了,語氣明顯加重不少。
一撇嘴,謝灼寧不甚在意,“人家太瘦了,重不起來呢。”
蕭晉煊:“......”
他說東,她言西,這是在說同一件事?
真是的,他跟一個女子計較什么?
臉色陰寒,步履生風,他加快速度,只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眼瞧著人影消失無蹤,謝灼寧臉上的笑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凈。
她慶幸她是重生而來的謝灼寧,不再是那個天真至極的謝灼寧,否則怎么可能忍得住滔天的仇恨,繼續(xù)跟自己的仇人們虛與委蛇?
她叫來下人,“去跟祖母稟報一聲,就說我受了驚嚇,需要休養(yǎng),就不繼續(xù)去給她老人家祝壽了。”
畢竟剛重生,她腦袋還亂糟糟的,得花時間好好理一理思緒才是。
回到風華閣,她將門一關(guān),研墨提筆,寫寫涂涂。
研究了半天,她發(fā)現(xiàn),眼下最首要的任務(wù)是——退婚!
老皇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還有半年就會駕崩。
臨死之前,為了讓她老爹鎮(zhèn)陽侯死心塌地地扶持太子,會下旨讓她跟太子提前成婚。
所以這個婚,必須得盡快退掉。
而且不能是她退,必須得是太子自己主動提出退婚,才能不連累謝家!
這一想,便是大半夜,她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何時睡著的。
只是這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一閉上眼,全是一片血色,家人跟朋友的頭顱被大刀砍下,至死都不肯閉上眼睛......
她猛地驚醒,急喘了兩口氣,剛平復(fù)下來,就聽到門外的鬧嚷聲。
“你怎么還在這兒?我都說了,小姐不想見你。你也不聞聞自己身上什么味兒,往門口一杵,院子里都臭烘烘的,還要不要人活了?”
春桃掩著鼻口,一臉嫌棄鄙夷。
夏橘艱難地開口,“我、洗過了,看小姐、一眼、就走。”
“滾滾滾!你什么身份,小姐什么身份,是你說看就能看的?”春桃邊說邊不耐煩地將她推開。
然而下一秒,細嫩的手腕被滿是裂口的手握住,夏橘眼里瞬間溢出冷冽殺意。
春桃被那眼神盯得渾身發(fā)毛,手腕被按著的地方亦是隱隱發(fā)痛。
她“咕嚕?!毖柿讼驴谒聪氲绞裁?,立刻又昂起了脖子,“想打我?來,打呀!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小姐趕出風華閣的了嗎?你敢碰我一根汗毛,信不信我讓小姐把你直接逐出謝府去!”
夏橘眸孔一縮,手也緩緩地收了回去。
那眼神,看得屋內(nèi)的謝灼寧心頭一緊,很不是滋味。
夏橘原是殺手組織培養(yǎng)的殺手,她老爹帶兵把那殺手組織踏平了之后,便把夏橘帶了回來。
說是跟她年紀相仿,正好留在她身邊保護她。
可殺手組織只教會了夏橘怎么殺人、怎么服從命令,卻沒教夏橘怎么與人交流。
以至于夏橘說話時磕磕巴巴,只能兩個字三個字地往外蹦。
那會兒她年紀小,喜歡鬧騰,跟夏橘說不到一塊兒去,自然更親近能說會道的春桃。
有一次春桃哭哭啼啼地跑來找她,說夏橘拿刀恐嚇她,又亮出脖子上的傷口給她瞧。
她以為夏橘改不了殺手的嗜殺本性,一怒之下把她趕出了風華閣,讓她去雜事房負責倒夜香刷馬桶......
“嘖,一個下賤胚子,力氣倒是挺大?!贝禾宜α怂κ?,看著腕上青紫的痕跡,氣不打一處來。
揚起手,一巴掌便甩了出去。
夏橘下意識地一歪頭,正正避開。
春桃卻火了,“還敢躲?你再躲試試,看我不讓小姐好好收拾你!”
聽到這話,夏橘繃緊的下頜線松開,認命地閉上眼睛。
“果然是下賤胚子,小姐都不要你了,你還眼巴巴往跟前湊呢?!贝禾业靡庖恍Γ瑪]起袖子一巴掌甩出,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只是那巴掌還在半空,她就被人踢了一腳,整個人往前一撲,嘴巴正好磕在門檻上。
一抬頭,門牙掉了兩顆,滿嘴血糊糊的。
她氣得發(fā)瘋,爬起來就要興師問罪,“哪個賤蹄子,看我不扒了你一層皮!”
“哦?你要扒誰的皮?”謝灼寧披了件外衫站在她身后,語氣淡淡的,情緒莫名。
春桃一愣,旋即回過神來,屈膝福了福身,“大小姐您醒啦?奴婢沒聽見您出聲兒,還以為是院子里哪個笨手笨腳的婢子呢,所以才會口不擇言,還請小姐莫怪?!?/p>
這理所當然的語氣,聽得謝灼寧都氣笑了。
她從前脾氣這么好的嗎?
竟縱得奴婢不像奴婢,倒跟個主子似的!
她笑瞇瞇地問,“春桃呀,你進謝府多少年了?”
“回小姐的話,八年了?!?/p>
“八年了,那也不是剛進府的小丫鬟了,也該懂些府中的規(guī)矩了。那你且說說,辱罵主子,按家法,該怎么處置?”
“該......該......該......”春桃對上那張含笑的臉,心里已經(jīng)意識到不對了,剩下的話怎么都說不出口。
謝灼寧笑容一收,抬了抬下巴,“夏橘,你來說,辱罵主子,該當如何?”
似沒料到會叫到自己,夏橘愣了一會兒,才連忙回道:“當,掌嘴,五十!”
“嗯?!敝x灼寧點了點頭,“那就打吧,打完了進屋回話?!?/p>
說罷,她轉(zhuǎn)身進屋。
“小姐,小姐恕罪,奴婢知道錯了......”
春桃見狀不妙,連忙撲過來,想揪著謝灼寧的衣角求情。
可還沒碰到呢,就被夏橘拽著頭發(fā)又硬生生扯了回去,“啪啪”就甩了兩巴掌。
沒一會兒,就聽到屋外傳來春桃撕心裂肺的喊叫。
很快,那喊聲變成了求饒,再漸漸沒了聲音。
謝灼寧洗漱完,換了身衣裳出來,夏橘已經(jīng)押著奄奄一息的春桃跪在地上等她了。
五十巴掌下去,春桃的臉兒腫得像豬頭一樣,眼睛都擠成了一條縫兒。
那血肉模糊的模樣,瞧著都滲人。
但謝灼寧知道,這已經(jīng)是夏橘手下留情的結(jié)果了,要不然那丫頭一巴掌下去,就能把春桃小命給拍沒了。
她坐在羅漢床上,不急不忙地品著茶,直看著春桃支撐不住快暈了,才慢悠悠開口。
“春桃啊,大伯母究竟許了你什么好處,讓你這般替她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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