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下魚塘

蕭明躺在椅子上慢悠悠的搖晃著，不覺進入夢鄉(xiāng)，耳邊幾只喜鵲叫喳喳的，簡直成了蕭明睡覺的催眠曲，但是蕭明沒有睡多久就被一雙冰冷的手蒙住了眼睛。

“誰啊，干嘛？”蕭明有些生氣，他一貫不喜歡有人在他睡覺的打擾好夢。懷著一肚子火的蕭明用力推開了那雙手，睜開眼睛一看，竟然是昨天用手頂自己虎子。

“虎子？”

“哎呀，蕭兄，你現(xiàn)在好清閑啊，定是馬大娘怕你重生后身體狀況不佳，不敢讓你勞累著，連家務活兒都不讓你做了，哪像我，天天都有一堆堆的瑣事去做，兄弟我可真是羨慕得緊啊”虎子埋著頭，嘴里碎碎的念個不停。

“哪有啊，是我把娘給得罪了，不敢進屋，只有躺在這里靜靜心神了”蕭明從椅子上站起來，緊盯著馬氏房間的窗戶，不知馬氏到底還生他的氣不。大宋是個很重視教化的朝代，尤其是孝道，蕭明這樣惹得馬氏生氣，又不跑去給馬氏道歉，實在是有違為人子女的孝順。

人家教化良好的家庭的孩子，哄自己的父母開心還來不及呢，自己還反而惹得娘生氣，真是太不應該了，還是找個機會好好給娘道個歉比較好。

“不會吧”虎子顯然不相信蕭明會惹得馬氏生氣：“你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孝子呢，怎么會惹大娘生氣，麻煩你下次找個靠譜一點的理由好嗎？”

人說人紅是非多，看來還真是這個樣子，因為自己遠近聞名的孝子招牌，連說個實話還要被人懷疑，自己該怎樣解釋才好呢。蕭明笑了笑，娘這樣謹小慎微，無非是擔心自己沒有經驗，怕吃了大虧。這虎子是土生土長的田莊村人，說不定他會有什么關于養(yǎng)殖的高招，那時萬無一失了，娘可能會明白自己的苦心。

蕭明踱著步子在虎子身前來回搖晃，要想搞養(yǎng)殖，場地是第一要考慮的要素。蕭明駕著虎子的肩膀，兩人并排著向虎頭山走去，只說是出去放放風，實則是探測場地去了。

走了大概一里來地的樣子，蕭明才對虎子道出了心聲：“兄弟，問你個事情，咱們這田莊村有沒有適合養(yǎng)魚的池塘”

“魚塘？你該不會是想養(yǎng)魚吧！你可是咱們村的潛力股，以后得考個狀元衣錦還鄉(xiāng)啊”虎子對于從一個讀書人的嘴里說出魚塘這個詞，很不理解。

“什么潛力股啊，狀元不用吃飯？就算書念得再多，最后還是要回到吃飯這件事情上，這囊中羞澀又怎么會有精力去參加那科舉考試呢，還有你馬大娘，我怎么忍心讓她一個婦道人家天天干這般勞累的活兒，所以我就盤算著在這田莊村搞個魚塘，也帶動全村的鄉(xiāng)親一起發(fā)家致富”

“嗯？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我們田莊村在戰(zhàn)后留下了太多的荒地無人耕種，若是再沒有人收購這些荒廢的田產，朝廷就要將這些私田收歸中央變成官田，那時候要從朝廷手中買回田產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虎子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捏著下巴道。

對啊，自己怎么把這事兒給忘了，大宋實行“不抑兼并”的土地制度，來順應土地私有制的發(fā)展要求。土地的所有權有由私人所有，按照私人的意志而進行土地的贈送、遺產繼承、抵押、典當、以及買賣等讓渡權關系，但是如果私人無法經營田產，而又無法將田產轉讓給他人，那么政府就要將田產收歸中央，再由中央變?yōu)楣偬铮峙浣o有功之臣。當然大臣們也可自己置辦田產，收購民間百姓的私田，像南宋的抗金名將韓世忠晚年就廣置田產，這種行為在當時朝廷是不予反對的，也就是說，即便朝廷不將田莊村的私田收入官田，這些丟荒的私田也極有可能被當?shù)氐墓偌澓缽娝萌?，那時自己的創(chuàng)業(yè)夢想就要胎死腹中了。

蕭明雙目緊蹙著，氣象森嚴道：“看來我蕭謀要想干出點事業(yè)，還要手速夠快才行啊，可不能讓朝廷收了去”

虎子欲言又止，看了看蕭明還是把頭擰了回去，一個人盯著山腳下的一片波光粼粼的水田看的入了迷。但這一細微的舉動卻被蕭明看在了眼里，笑道：“兄弟有話不妨直說，我們兩兄弟何須如此，有什么不能講的？”

“額”虎子尷尬地將頭轉回蕭明，強笑道：“蕭兄，依我看馬大娘不支持你搞養(yǎng)殖的原因不是怕你賠了本，而是擔心你一個讀書人干些養(yǎng)殖的勾當，有點不務正業(yè)，恐惹人非議啊”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虎子的見解一針見血，使得朦朧的蕭明豁然開朗。只要自己對娘承諾一定會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而這個養(yǎng)殖只是自己脫貧致富的一個途徑的話，娘一定會答應自己的要求的。

蕭明噔的跳起來，手舞足蹈大笑道：“虎子，你說得對！只要我能考取功名，娘就不再反對我了，太好了，回去我就報名參加解試”

“哈哈，這可趕巧了”虎子瞪大著眼睛喜滋滋的看著蕭明：“蕭兄，解試是三年一考，按照朝廷的規(guī)矩，去年剛舉行過解試，你本來還要等上個三年的，但是這綏德縣剛剛被朝廷收回，又恰逢神宗皇帝即位，正是銳意進取的時候，便將綏德等西北地區(qū)州縣的科舉考試提前到了明年，也就是說頂多半年，你就可以參加解試了！”

沒錯，治平四年既是綏德收回的時候，也是宋神宗即位大統(tǒng)的時節(jié)，這樣的一個二十歲的奮青自然是熱血澎湃，充滿激情了，不然也不會支持后面的王安石變法了。

沒想到自己還有這么好的一個機會，那可真是不容錯過啊。蕭明心里開心極了：“虎子，你剛才看的那塊山腳下的田產可是打算推薦給我養(yǎng)魚的？”

虎子長舒了口氣，嘆道：“本來那塊田地是不錯的，可是聽說本地鄉(xiāng)紳錢三萬最近盯上了那塊地，錢家在我們綏德縣那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連縣令大人見了他都要禮讓三分，你想要置下那塊田地，困難不小啊”

蕭明知道這種鄉(xiāng)紳土豪，歷朝歷代就沒有少過，那都是些欺軟怕硬的存在，蕭明可不打算對這種人做出退讓，這塊地簡直就是天賜的養(yǎng)魚佳所，整個水田繞著虎頭山腳圍了一圈，有山有水，每當陽光毒辣的時候，這塊田只有不靠近山腳的一半能夠被光線照射著，怕熱的魚兒可以躲到靠近山腳的一面躲避強烈的陽光，山上的松杉桑木上的蟲糞也可以掉到魚塘里作為魚兒的飼料，這樣的桑基魚塘生產模式簡直是既環(huán)保又經濟，盡管現(xiàn)在的大宋還沒有這樣的環(huán)保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