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二）

　　那一定一段不堪的記憶，劉彰對著自己的心不停得說，他仿佛看到了如自己般無助的少年為了生存在人海中掙扎，在這人海中人雖多卻沒有同伴可以傾訴，沒有地方真的能去，更是瞄不見路的盡頭。剎那間，他既是有些敬佩也是有些暗恨自己勾起了虎臣哥的傷心事，就是虎臣哥粗魯、愛扯謊和吹牛也都變得親切了許多。

　　“以后到了滁州那，你跟順子多學(xué)著點(diǎn)兒，那小子點(diǎn)子硬的很，心腸也不壞。我走南闖北也算多年了，就是沒見過這么有大本事的人?！编嵒⒊汲了剂似蹋剡^神來看到劉彰，臉上卻重新掛上他那一貫的市儈的笑容。

　　“曉得了。”劉彰小聲應(yīng)道。

　　“這不是虎臣哥嘛。怎么和我們這種窮酸漢子來這地方呀？”進(jìn)來茶樓的那個人笑著說，這家伙劉彰自也是認(rèn)得叫王耀輝，算得上平日同虎臣不睦的那伙人的頭頭。

　　“喲，你小子不在那些小窯子呆著，跑這邊來干什么？再不去，小心你的小鳳仙也不知道在哪位公子的懷里舒坦呢。誒，該不會是你小子太辛勞了，才不過半刻就撐不住了，該不會是腎虧了吧？”虎臣哥帶著他那市儈的笑容毫不示弱的反擊道。這王耀輝還是從斗嘴中敗下陣來，旁邊的人也看著他反駁不出名堂的話中找出些破綻，小聲議論著，但這竊竊私語及笑聲讓王耀輝下不了臺區(qū)。臉竟是有剛才獐子一般的紅，他身后走出了幾個人，卻是與他相熟的那幾個。茶樓突然沉寂了下來，劉伯顏的侍衛(wèi)、隨從在酒樓里分成兩派開始對峙了起來，只有夏辛不知在哪個角落窩著。劉彰倒是想出聲緩一緩氣氛，鄭虎臣按著他的肩膀，輕輕的搖了搖頭，似乎在說不可插手他們的恩怨。

　　一向歡鬧的茶樓卻是寂靜得很呢，就是一枚針掉到地上都能發(fā)出聲響。董半城從樓上探出半個腦袋，“喲，你們還真會挑地方鬧事呀，該不會跟我老董都過不去了吧?！?

　　“哈哈，怎么會呢，半城哥，這不是某人上面來落我臉面呀”

　　“怎么會呢？半城老爺，剛才虎臣哥何其幽默，不過，我都說了咱們是窮酸人家，比不上虎臣副教習(xí)，也自然不敢去。要不你請我去呀？”想了半天，王耀輝總算有些急智，譏笑著說了一下。

　　“好說好說，你先把衣服整整，這大男人沒個樣子，像流民堆里撈出來的，臟不拉幾的；我怕累的我都被攔了出來，那倒也好就說不認(rèn)得你，單單你小子去了要被攔了出來，就看著阿爺們樂呵，你呀也就在一旁干看的種！”鄭虎臣從來不怕，嘴頭上的便宜誰也休想從他這邊討了去?！靶⊥冕套?，看看你不敢了吧！”鄭虎臣自是順桿打上，繼續(xù)數(shù)落道。“那是自然，我剛才就想約他，見九叔在面授機(jī)宜，不敢偷聽！”那些茶客卻又笑作一團(tuán)，就是得罪了王耀輝也顧不得了，不過也是幾人不過知州老爺?shù)碾S從也不是得罪不得的呀。亂哄哄的好一陣子，王耀輝雖是嘀咕了什么，倒也想不出什么狠話壓了他人的笑聲下去。不過，這時(shí)傳來董半城懶散的聲音：“什么時(shí)候那些窯子還敢店大欺主了，小兄弟你也別擔(dān)心衣衫破爛些，讓虎臣多使些銀兩不就得了。虎臣呀，你該不會沒帶足銀兩吧。”

　　“怎么會呢，我有得是呢。”鄭虎臣輕輕拍了拍身上的銅錢，叮當(dāng)作響了起來。心里卻是惱極，這王耀輝一伙人一鬧竟是讓這董半城對自己有了不快，看來以后這唐氏茶莊以后卻是不好進(jìn)了。

　　劉彰還沒弄明白虎臣哥他們說了什么，就知道在整個茶莊的起哄聲中，虎臣哥和王大侍衛(wèi)他們向著城西走去?；⒊几绲故遣幌霂е鴦⒄茫膊恢切┎杩驼f了什么不堪的話，虎臣哥自是不放心把劉彰一個人留著。吆喝他上前，劉彰自是緊緊得跟上，不一會，虎臣哥就領(lǐng)著大伙到了城西，劉彰的目光就被遠(yuǎn)處一個掛著花燈的游船吸引了視線。那船如阿爸當(dāng)年的烏篷船那般大，通體被刷得嫣紅紫綠的，里邊隱隱傳來絲竹之聲。往來進(jìn)出的都是些身著玉腰帶的豪客，甚至有幾個掛著魚袋的大官。

　　“一艘畫舫罷了，有什么好看的！你在那邊那地方呆著。我不來找你別亂晃悠?！被⒊几缰钢粋€涼亭對劉彰小聲吩咐道。卻不想，劉彰的回話就把他的肺都?xì)庹恕?

　　“畫舫那豈不是賣畫的，怪不得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⒊几?，我能不能等會在這候著的時(shí)候去看看”劉彰小聲問道

　　“那也是賣笑的”鄭虎臣?xì)獾每扌Σ坏?，卻不得不低下頭小聲解釋道。

　　“賣笑？”劉彰楞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了畫舫原來也是窯子，一下子臉又紅到脖子根上。

　　這時(shí)，劉彰自是乖乖聽著鄭虎臣的話去了那涼亭，不想還沒有同別人搭上話呢，這王耀輝領(lǐng)著大家走了過來。原來方才虎臣哥駕輕就熟得把這伙人引進(jìn)了一個小胡同。大伙也知道這胡同價(jià)格最是便宜，不過待遇倒也過得去。

　　卻不想王耀輝打量了后面半響說道：“我們的獐子小兄弟呢，怎么沒跟上，難不成害羞了，男人遲早得過了這關(guān)的，第一次開葷怎么也得找個好些的地方。這邊像什么話呢。”經(jīng)他這么一說大伙也紛紛回去找劉彰。

　　這大伙一人一句把劉彰給說得頭腦昏昏的，就是和虎臣哥相熟的那幾個也是一般的德行，劉彰見虎臣哥似是極不開心，只往前走去，卻架不住這幫“市井好漢”向著未知的前方走去。

　　到了畫舫，王耀輝卻是停了下來，說道：“虎臣哥不是說帶足了銀兩嘛，我們該去這地方見識見識?！边@事無理得很，且不說虎臣哥沒帶著這么多銀兩，可是沒個顯赫的身份，就是帶了也進(jìn)不去這畫舫，一伙人在畫舫前愣著。

　　過了好一會，虎臣哥冷笑著說：“好，你真是好樣的。去就去唄”大伙看著臉變得鐵青的虎臣哥，無人敢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