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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觸底的現(xiàn)狀

小說:一代是怎么練成的作者:風中游蕩的心時間:2020-12-17 18:15:02

  武牧聽到耳邊一直有人在嚶嚶哭泣,想睜開眼睛,卻感覺眼皮有千斤之重,怎么也睜不開。

  身邊的抽泣聲戛然而止,清脆的聲音響起:“哥,你醒了嗎?娘,快來,哥好像醒了?!甭曇粼絹碓竭h,好像去叫人去了。

  急匆匆的腳步聲,伴隨著飽含焦慮的聲音:“牧哥兒,你醒了嗎?”

  武牧用力睜開眼睛,看到眼前又是焦急、又是驚喜的兩張臉龐,腦子里轟然響起,潮水般的記憶涌過來。

  武牧翻了翻眼,干脆的再次昏過去。

  再次醒來,天色已晚。

  屋子里光線很暗,身邊的墻壁是土墻,看不清楚家具,只能大概看個輪廓,一張桌子,一張椅子,身下一個土炕。

  實在是有點簡陋。

  被子還算干凈,沒有餿味,手摸上去略微有點返潮,一個被子自己鋪了半個蓋了半個。

  看上去條件確實不好,不,很差。

  武牧不想繼續(xù)躺著,撩開被子,準備下床,剛低下頭準備找鞋子,就感覺又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武牧用手臂強撐住身體,腦子里原本的記憶慢慢融合到一起。

  這個身體還是叫武牧,母親叫陳江云,妹妹叫小月,已經(jīng)去世的父親叫武向東,有三個叔叔,分別叫武向南、武向西和武向北。

  武牧爺爺叫武云岡,曾經(jīng)“稱素封”。就是雖然沒有官爵封邑,卻和受封者一樣富有。

  武云岡去世以后,家產(chǎn)平均分給了四個兒子。

  武牧的父親武向東就帶著妻兒到了海城縣,在海城縣城,武向東做了點小生意,卻因為不善經(jīng)營,賠了個一干二凈。

  武向東游手好閑,不愿意努力打拼,卻又嗜賭成癮,終究因欠人賭債,被仇家債主害死。

  武向東死時,武牧剛剛八歲。

  這個地方叫奉天省海城縣,現(xiàn)在是道光十八年五月份;武牧略加計算,正是1838年,晚清時期。

  這個身體剛剛14歲,卻已經(jīng)是家里的當家人。

  母親年邁,妹妹年幼,武牧從八歲起就開始幫著母親操持家務。

  三天前,武牧出去砍柴,結(jié)果因為營養(yǎng)不良,從樹上掉了下來,一直昏迷到今天。

  武牧沒來由的感到一陣輕松,像是交代完畢、駕鶴西去的感覺。

  武牧心中明悟,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早就已經(jīng)心力交瘁了吧。

  武牧定了定神,繼續(xù)低頭找自己的鞋子,沒找到,一時有點不知所措。

  略加思考,武牧想明白了,怕是自己根本就沒有鞋子。

  輕輕打開門,土坯房,茅草屋,旁邊就是高大的城墻,就著城墻邊用籬笆扎了個院墻,再用籬笆做個大門,就算是院子了。

  至于能不能防得住賊,防君子不防小人吧。

  話說回來,這家徒四壁,怕是連梁上君子都不會光顧。

  院里一共兩間房子,一間臥室,一間就是廚房。

  廚房里陳江云正在做飯,小月幫著燒火。

  沒有鍋,用鐵絲吊個瓦罐,煮上一鍋野菜,這就是晚飯。

  陳江云今年不過30歲左右,已經(jīng)沒有了少婦的風韻,生活的艱辛讓這個本應風華正茂的婦人過早的衰老了。

  陳江云穿著一身短袍,身上的衣服打了兩個補丁,卻漿洗的干干凈凈,顯示了良好的家教。

  陳江云拍拍手上的野菜,隨口吩咐小月:“去看看你哥醒了沒有?!?

  小月乖巧的應了一聲,站起身就往門口走。

  剛出門就驚喜的喊出聲:“呀,哥,你都已經(jīng)起來了,這是好了嗎?”

  小月今年剛剛7歲,身高怕還不到一米,頭發(fā)焦黃,臉頰消瘦,本來就挺大的眼睛被襯托得愈發(fā)醒目。

  小月的衣服上也有補丁,同樣洗的干干凈凈。

  小月看到武牧就快步過來,伸手抓住武牧的手臂親昵的搖晃。

  武牧看到小月的手瘦的嚇人,幾乎就是皮包骨頭,禁不住心里發(fā)酸。

  陳江云也快步出來,抬手打掉小月抓住武牧的手臂:“晃什么晃,你哥剛好了,還沒有定住神,可不能晃壞了?!?

  剛說完就輕拍兩下自己的嘴巴:“呸、呸,牧哥兒,你好了嗎?”

  武牧看著陳江云焦慮而又關(guān)心的眼睛,心頭溫馨:“娘,我已經(jīng)好了。”

  話剛說完,就想起陵園內(nèi)母親頭上飄散的白發(fā),心中一痛,差點落下淚來。

  武牧連忙拉起小月的手,用力晃兩下,掩飾自己的情緒:“真的好了,你看,讓小月再晃兩把也沒事?!?

  小月在一旁幾欲淚下,看到武牧注意自己就盡力擠出微笑:“哥,你好了就行,明天我跟你一塊出去打柴?!?

  武牧感慨:真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也不再多話,就想進屋幫忙:“我來燒火吧?!?

  陳江云抓住武牧不讓進:“男人哪有進灶房的?你先歇會,這就好了。”

  說完自己進廚房忙活。

  武牧不堅持,想干點男人該干的活,走到柴垛前,卻找不到斧頭。

  武牧回頭問小月:“劈柴的斧子呢?”

  小月傷心:“娘把斧子給賣了,給你抓了一副藥。”

  這......

  武牧徹底絕望,連把斧子都沒有,想鬧革命都難如登天,當年老帥們鬧革命還要兩把菜刀呢......

  晚飯是野菜湯,清湯寡水,沒有饅頭,武牧苦中作樂:這可是純天然原生態(tài)食品,還幾十塊一小把,想論斤買都不賣的。

  生活已經(jīng)很艱辛了,要是自怨自艾,那干脆不要活了,直接上吊沒準還能托生個好人家。

  武牧碗里的野菜并不多,卻比陳江云和小月碗里的加起來都要多。

  武牧不給陳江云添堵,三口兩口吃個干凈,碗幾乎是不用洗的,沒有一絲油腥,喝完菜湯一干二凈。

  小月?lián)屩^來收拾碗筷,武牧不搶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存在價值,簡單洗洗碗,這是小月為數(shù)不多的家務。

  武牧的存在價值不是做家務,他要想辦法養(yǎng)家糊口,哪怕他自己也只有十四歲。

  他是這個家里唯一的男人。

  沒有油燈,那就早早睡覺。

  武牧躺在土炕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

  一個被子一家三口人蓋,身子下面鋪著一張草墊子,現(xiàn)在天氣還不冷,勉強能過,這要是冬天可怎么辦?

  這里是關(guān)外,會凍死人的。

  武牧后世父母都是公職人員,家里生活說不上富裕,也算小康,實在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生活。

  武牧暗罵自己,現(xiàn)在到冬天還有好幾個月呢,到時候要是連床被子都掙不來,干脆也不要活了。

  既然做不成富二代,那就努力變成富一代吧。

  陳江云小聲說話:“牧哥兒,不行咱們?nèi)ユ?zhèn)安,去找你舅舅吧,好歹能不缺吃食?!?

  武牧不假思索:“娘,你放心,我明天就出去找份差事,養(yǎng)家糊口,定不讓你作難?!?

  不能去,不說舅舅家里日子好不好過,寄人籬下的日子可不怎么好受,這想要出人頭地還是只能靠自己。

  陳江云不堅持,武向東再世時,丈夫是她的天;武向東不在了,兒子就是她的命。

  她何嘗不知道寄人籬下的滋味,但是寄人籬下好歹總能活下去。為了兒子她受再大的委屈都無所謂,單單怕委屈了自己的兒子。

  既然兒子說不去,那就不去,好男兒不磨礪哪能成才?

  屋里陷入沉默,母子兩人各有心事,都不再說話。

  良久,武牧緩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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