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安排

　　周遠山，六安府人（安徽六安市），沒上過戰(zhàn)場，但吳之恒、李大維卻對之十分敬服，為什么，第一人家有文化，屬半個讀書人，不像自己大老粗一個，斗大的字只識得自己的名字。當然這個時代讀書人多如牛毛，可人家還是武進士，能打。這些都不算什么關鍵是這人有膽量，膽量大到，他敢一人一馬去京城參加武選，中舉后又一人一馬趕赴大同上任。

　　眾位可能想這算什么，在現(xiàn)代我一個經常自駕游到全國各地去旅游，也沒見怎么的?？涩F(xiàn)在是古代，而且是明末亂世。這個時代南方人到北方，一般是沿長江而下，到達揚州府再沿運河而上。如果一定要走陸路，絕對不對單獨而行，哪怕你是當官的也不行，必須結伴而行。

　　為什么，這時代綠林好漢多啊，多如牛毛，好多人上午還是在種地的農民，到了下午就成了好漢。尤其像周遠山這種獨行的，不去劫一把，有點對不起祖先。何況當時中原大地正在如火如荼地鬧著農民起義，各種山大王層出不窮。周遠山要是沒兩把刷子，沒有聰明的才智，沒天大的膽子，沒殺過人，一人一馬能安然抵達京城嗎？

　　俗話說得好，夜路走多終見鬼，周遠山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若不是他自大地以為京城到大同的路上，與中原大地一個樣，還是只愿單騎瀟灑地去上任了。事實上放在平時，憑他的本事肯定一路安然無事，可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皇太極突然會入關搶一把，終于栽倒，結果很慘，被女真兵堵了個正著，來個甕中捉鱉。

　　所以吳之恒與李大維平時都很佩服他，在沒有徹底服楊興定之前，有什么事都與他商量，讓他拿主意，三人就隱隱以他為首。誠心加入楊興定團隊以后，周遠山自然排列楊興定與楊順之后，成為整支隊伍第三人，吳之恒性格活躍排第四，李大維屬騷悶型也就是任勞任怨的那種排第五。至于劉慶屬愣子，在各位老大、能人面前只能墊底，好在這小子沖鋒陷陣是把好手，不然墊底都沒機會，估計就成一打雜的。

　　“遠山兄，你們這次行動必須有針對性，遇到老實本分的女真人家，一個也不要動，只要將他們的兵器搶過來就行，哪怕交易也行。遇到強硬反抗就別客氣。遇到家中有奴隸的，不管是漢人奴還是女真奴，一律殺光搶光，搬不動的一律分給老實的女真人家，至于糧食、鹽巴、工具等暫時不帶走的物資，也不分發(fā)，就地封存，等事情完了咱們再去取?！?

　　楊興定的這種方法，其實就是我黨我軍成立時一貫的優(yōu)良作風，徹底打倒一切罪惡滿盈的地主階級，讓所有貧苦大眾翻身做主人。通俗一點，就是拉攏一批，打倒一批，中華民族幾千年來牛人們通用的手段。

　　“至于愿意跟著你們，不管是漢人還是女真人，有多少就有收多少，膽子大的殺過人的能夠帶上你們就自己帶上，其余的指條路讓他們自己跑到山里來。最后我要提醒你們一點，就是打之前先摸清對方的底，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撤，不要顧及面子，保存實力要緊，因為幾天后對上大隊女真人我還指望你們?yōu)橹髁?，你們現(xiàn)在每損失一個弟兄，到那天我們就少一份實力，切記！尤其是劉慶你，一路上你一定緊聽周大哥的命令，不然你就算能回來，也不要再叫我少爺呢！”

　　沒辦法，劉慶雖在眾人之中墊底，可就只服楊興定和楊順兩人，楊興定怕這小子一時頭腦發(fā)熱壞事，周遠山礙著自己的面子又不好管，特意板著臉對他進行叮囑。

　　“放心吧，少爺，咱不是傻子！絕對聽周大哥，他叫咱往東咱絕不往西?！眲c聽楊興定這樣一說連忙出來保證。他太了解楊興定的性格，說一不二，就是自己人犯錯也絕不輕饒。

　　楊興定沖他點點頭，表示對態(tài)度很滿意，又對著三人道：“我與你們說的就這么些，你們看看還有沒有要補充的地方！”

　　三人先是各自思考片刻，又合在一起嘀咕了幾句，最后由周遠山發(fā)言道：“少爺，前面都沒問題，可是回來后咱們怎么找你們！”

　　這可是大事，東北山高林子深，連綿不絕的原始森林，在這老山溝子要找人，還是要去找故意躲藏起來的人，那可不是幾天的事，若是一時沒找到誤了大事就麻煩。

　　楊興定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這個你們放心，回來時直接往山林子這邊來，我會留人在那里守候。還有事嗎？”

　　周遠山再次往另兩人一望，見兩人沒有話要說，就對著楊興定道：“少爺，沒有了！”

　　“行，我就不久留各位，你們就此動身吧，盡量早去早回，?！?

　　“屬下遵命！”

　　三人同時出來抱拳向楊興定領命后，又與眾人道別，就轉身而去。

　　等三人離開，楊興定又對著李大維道：“大維兄，從今時起，你帶十人暫為斥侯，以二十里為限，一人雙騎，輪流死死地盯緊北方，有什么風吹草動馬上回來告知我，至于其他人就交與我指揮?！?

　　“成，少爺還有事嗎？”回答挺干脆，典型的悶騷實誠人。

　　“沒事了?！睏钆d定搖搖頭道。

　　“屬下告辭！”也不多留，說完抱拳領命后就走了。

　　“順叔，等下先將上次挑剩的幾百人叫出來，把剩下的武器交給他們，沒武器的讓上次那幾木匠抓緊時間做木槍。最好是將隊伍中會木匠手藝的人全找出，沒事就做，做到每個青壯都有一支為止，只是別像上次一樣沒時間沒材料才做得那么細，砍兩刀就會斷，這次做粗一倍。戰(zhàn)時可以為槍，平時也可以當扁擔用，一舉兩得?！?

　　“剛才那些我沒有讓你掩埋的那些女真人尸首，等下一起全部拖走，我到時有用?！?

　　“找一些懂火藥的匠戶，和燒過瓷器的手藝人交給我?！?

　　“等晚上宿營時，你把所有人剩余的人，分成千人一隊，每一隊你找三個人管事，一個為頭兩個幫手，哦，孝林就做你的幫手，這些人全歸你倆掌管，如果有什么不能解決的問題你們再來找我。”

　　“事暫時就這么多，如果有什么事，我會叫人找你們，你們現(xiàn)在快點去忙把?！?

　　“少爺我呢？難道我就沒有事做嗎？”柳桑兒見眾人紛紛離開辦事去，只留下自己和蔣孝風那小鬼頭。急了，還沒等楊興定開口就低著頭羞答答地問道。這時的柳桑兒仇也得報，心也寬廣許多，和手下所有的女子一樣恢復成大姑娘狀，就連與男人說說話也開始變得害羞靦腆。

　　“呵呵，柳姑娘別急，當然有事要你做，而且這事很重要?！?

　　“什么事！”柳桑妹聽了，連忙抬起頭笑著向楊興定問道。

　　“把你的人分成幾隊，在隊伍中不停巡視，有人生病你們就幫他們找郎中，有人傷心害怕你們就去安撫，有人需要幫助你們就上前直接幫助，隊伍中有紛爭就上前調解，遇上解決不了的事就去找順叔?！?

　　柳桑妹首先還興沖沖地以為有什么大事可做，誰知一聽根本就是打雜的事，于是噘著嘴不高興地道：“少爺，這也算事？能不能做點別的事？”

　　楊興定要柳桑妹做的這個工作其實就是戰(zhàn)地護士、軍隊指導員、居委會大媽、人民調解員四種職能混合體，像自己這支人員多、組成成員復雜的逃難隊伍，若沒有這樣一群人在其中做這樣的工作，不必多久這支隊伍的心就會散掉，心一散隊伍也就垮掉，到時女真人一來麻煩大了。做一個這樣的比喻，把這支隊伍比做一個人，楊興定是頭，楊順是心臟，軍隊是四肢，那柳桑妹她們就是經絡，起到很重要的連接作用。

　　這種事若是讓一群只會弄刀舞槍大字不識的老大爺們去做，不要說解決問題，沒把問題弄得更復雜算是萬幸。楊興定有文化，自己帶人去做，那也行，只是別做這群人的頭，改行當跟班吧。選來選去，發(fā)現(xiàn)柳桑妹這隊人非常適合，雖然她們基本上都不識字，但她們有一種男人拍馬也趕不上的東西，溫柔耐心。

　　楊興定懂得這個工作的重要性，柳桑妹不懂，此時楊興定也沒時間去向她耐心解釋，只能唬著臉假裝生氣道：

　　“不能，這件事很重要，而且你們還要全心全意地去做，如果沒做好我會唯你是問，聽見了嗎？為什么要你做這種，等我沒事時再慢慢向你解釋。對了，等下跟順叔說一聲，要他把隊伍里的郎中全找出來，讓吳郎中去管著這些人。”

　　“聽見了，少爺！如果沒什么事，我這就過去?！?

　　柳桑妹很不高興，嘴噘得老高，答應道。

　　“哦，假若有人對你們不敬，你直接向我來申訴?！?

　　“不必，少爺，女真人咱們姐妹都不怕，還會怕這種人，多謝少爺?shù)暮靡?！?

　　說完一溜小跑，把楊興定和蔣孝風兩人呆在原地，突然間都想起了那些女真人的尸首，回過神來，兩人對目一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楊興定見蔣孝風還在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明白了，沒好氣地說：“別用這種眼神望著我，你一翹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用什么，帶著你那幫手下，去管好隊伍中的孩童，別跟我添煩就行。滾吧！小屁股！”

　　“我不是……”

　　蔣孝風剛要張嘴反駁，楊興定兩眼一瞪，嚇得把頭就縮了回去扭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