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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牢獄之災(上)

小說:海島與王國作者:蜜汁香蕉時間:2020-12-17 18:14:11

  恐懼、驚慌、死亡,這一切可怕的詞匯圍繞在南霍腦中,因為雙眼被蒙蔽,雙手被捆綁。自己就像是能夠被隨意宰殺的小羔羊,像是船員們帶上船的活禽?像是可憐巴巴的隨軍食物。

  幾天前還算是天氣明朗,日光高照。而現在卻又是濕冷空氣,濃霧彌漫。

  躺在船上無助的南霍,他仍能嗅到血腥味,這味道比船艙內腐爛的魚肉還要令人討厭!

  除了能夠聞到惡心的血腥味道,還能偶爾聽到可惡的叛軍們在一邊劃槳,一邊竊竊私語?但那聲音太小了,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聊什么。也許這些叛軍想著今晚的晚飯、也許聊著岸上的美女,無論聊天的內容是什么,一定都和他們身上的味道一樣,讓人鄙視。

  就只有木槳劃過水面的聲音聽得那么清楚,除此之外,只剩一片寂靜、黑暗籠罩。

  此時脆弱無比的南霍試圖回想剛才,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又像是一場玩笑。他仍能回想起第一次見那位中年船長時,船長那嚴肅但也有點慈祥的眼神,以及那一腔熱血的語調。

  而現在,船長也許早已被拋入大海,他那身經百戰(zhàn)、滿是傷痕的軀體,正在被海魚細細品嘗。

  說是品嘗,但那樣聽起來又有點太過浪漫了,不如說是撕咬。南霍甚至不知道船長叫什么名,此刻卻在腦中不斷想象,船長如何慢慢沉入海底,如何像羽翼一般沉淀。

  或許船長的尸體仍然握緊雙拳、目光嚴峻,像一個老練的戰(zhàn)士一樣無所畏懼。長矛穩(wěn)固插在腹部,也可能沉到海底之時,背后伸出的矛桿會頂住地面,讓他至死也挺胸站立。

  沒過一會,一名聲音渾厚的船員打斷了南霍的幻想。這名船員先是清了清嗓子,接著用沙啞的聲音,輕聲唱起了,北境海歌謠。

  聲音蠻有歷史感的船員,他先是平靜而自然地輕聲歌唱,隨后叛軍們也接連跟著一起唱。但叛軍船員們與其說跟唱,不如說是跟著瞎哼哼,似乎只有聲音沙啞的那名船員懂詞,其他人都不會唱。

  雪霜覆蓋之地?

  那是我的家鄉(xiāng)。

  屋檐掛滿冰凌?

  這是我的木房。

  別怕那夜晚風涼

  屋窗會透出火光

  別怕那海風肆虐

  海船能平穩(wěn)遠航

 ?。ㄅ叮├怂y緩慢推

  掛起帆布隨風飄

  (哦)岸上沙灘照余暉

  使勁劃槳快???

 ?。ㄠ概叮┛v使狂風肆虐舟

  海浪帶不走,英雄!

 ?。ㄠ概叮┖C婧谄辽w住眼

  巨木塔照亮,船頭。

  旅人別怕夜間風涼,酒館屋內火光明亮

  船員別怕海神發(fā)狂,北方木船穩(wěn)穩(wěn)遠航

 ?。ㄅ叮┤粑覂刃幕鹧?,已燃燒殆盡?

 ?。ㄠ概叮┪胰栽敢?,沉入北海

 ?。ㄅ叮┙K有一天,我會沉沒!

  (喔哦)我希望,是在北海。

  這一句句歌詞,就像是所有人都聽不懂的咒語,隨著旋律高低起伏的咒語。但是有一個問題,如果這是一個北境海歌手,為什么他會跑到南境海?為什么會出現在海圖最南端的海域?為什么他歌聲觸人心弦......?

  這名來自北方的歌手,他的歌聲聽上去完全是有感而發(fā)、滿懷激情,絕對不是花錢幣能夠聽到的吟唱。即使看不見歌手的面容,也能夠想象到,他的內心在流淚。因為從頭到尾,他每句歌詞結尾停頓時,聲音都在顫抖。

  南霍能聽出,歌手每句結尾發(fā)出的顫音,絕對不是因為感到寒冷,也不是有意發(fā)出,而是因為他在憋氣。這些歌詞,讓他忘記了呼吸。

  就在這首歌謠演唱完后沒過多久,木船好像靠岸了?’咕咚、噗呲‘聽起來是叛軍船員跳下海的聲音。還有海水拍打灘頭的聲音,這絕對是靠岸了。

  很快,南霍與晨棱都被人粗暴地拽著衣領給拉下船,踏著海浪艱難向前走動。他們像囚犯一樣,被挑釁似地推倒,或是踢踹,弄得這兩名戰(zhàn)俘渾身濕透,毫無尊嚴。而在他們身旁周圍,全是粗魯男人們放肆的嘲笑聲。

  已經弄得狼狽不堪的南霍選擇隱忍,但晨棱似乎再也無法忍受了!這名曾經高傲的將領直接躺在沙地上,發(fā)瘋似的扭動全身,就和不小心落在水池里的小鳥一樣,拼命扇動翅膀的同時尖叫。

  “啊!你們這些雜碎、叛徒、臭海賊!”晨棱在沙地上翻滾反抗,同時大喊大叫,“有本事解開繩子,來戰(zhàn)!來戰(zhàn)!”被不斷羞辱的晨棱,他已經開始語無倫次,只是想大聲喊叫,這樣才能釋放他心中的怒火。

  將領不應該被如此羞辱,所有戰(zhàn)船上的高級將領都是貴族后代,天生就帶著一種傲氣,因為他們打小開始就被教育:‘高貴的貴族,遠比平民聰穎智慧。受過教育的貴族,最好不要直視街上丑惡的平民。如若見到?應當繼續(xù)抬頭直走,以免記住卑微可憐的神情!’

  “呵?小子,你真有本事!”熟悉的聲音傳來,又是那名可憎的叛軍首領。他擠著嗓子試圖模仿女人的聲音,譏諷地繼續(xù)說道:“喲,大官爺?你這么著急干什么呀!想解還不容易嘛,你給錢,我立馬幫你解開咯!”

  叛軍首領的那種模仿風格,并不算好笑,但是周圍的叛軍船員還是很配合地假裝大笑。但是誰都明白,那種大笑是充滿假意而且無奈地笑。這些粗魯的男人,一定經常假裝迎合這種冷冷的玩笑。

  面對這種不合時宜的玩笑,晨棱卻在沙地上激烈地回應道:“臭海賊、真無規(guī)矩!我呸呸呸!”就和那些普通貴族的想象中一模一樣:海賊、山賊還有叛軍,渾身都是那種不要臉的氣質。

  不知道為什么,聽見這一段對話,南霍卻忍不住笑了......雖然沒有笑出聲,但是從他不規(guī)則的鼻息聲中,能明顯感受到,他笑了。好似忘記了不久前發(fā)生的慘劇,帶著有點自嘲的心情笑了。

  叛軍當然不會放任晨棱繼續(xù)發(fā)癲,而是讓四個人上前摁住他!然后又派了兩名船員分別抓住他的左右腿,直接強行拖動。高傲的晨棱當然繼續(xù)是侮辱那些海賊:“臭海賊!臭海賊!臟手別碰我!真惡心,別碰我!”

  這樣看來,南霍簡直算是老實多了,從頭到尾一言不發(fā)??匆娝@樣安靜可憐,就連叛軍也不再捉弄他了,只是繼續(xù)拉拽他的衣領,慢慢往前。

  被蒙住腦袋的南霍根本看不清周圍,所以無法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試圖仔細聆聽,但依然只聽得見某些男人們的竊竊私語,還有鐵質武器相互碰撞摩擦發(fā)出的‘鐺鐺’聲,應該是被一支隊伍護送前往某處。

  從來沒有當過官的南霍很害怕,他害怕自己正在被送往死刑之地:自己可能要被送上絞刑架,那些兇悍殘暴的叛軍,會不會殺了自己示眾?以此來提升叛亂者的士氣!

  真是越想越讓人感到驚恐,這位副官腦子里全部是殘忍的酷刑場面,斷手的...斷腳的...還有斷子......

  “不...這不會發(fā)生的...我如今是軍官了,聽說叛軍經常抓軍官,然后再同軍港交換人質...必然是這樣!我是人質!”南霍心里像住了個小精靈,他在內心不斷安慰自己。

  “老爸...內些...是什么人呀?”一個小男孩說話的聲音被南霍遠遠聽見。這個孩子的聲音是那么溫柔又可愛,居然讓南霍本來雜亂的內心突然平靜下來。

  “都是一群咸魚!”一個聲音沉穩(wěn)的成年男性,他對小男孩說,“你快回家去,別看這些壞人!”聽到這,南霍剛有點平靜的內心再次掀起驚濤駭浪,從男子的語氣中不難判斷,這人對兩名軍官充滿敵意。

  ‘咯咯咯?咯咯咯?’這是一群公雞在發(fā)出疑問,隨著南霍不斷向前,他貌似到了一處交易市場?因為附近全是嘈雜的人群聲,像是在砍價?還有魚兒在藤籃中翻騰的聲音。也許這不是叛軍的營地,而是一個村子,甚至可能是一座城市!

  慢慢靠近那繁雜的人群聲,南霍能明顯地感受到,本來正常的對話聲變成了輕聲交談。這讓他很不自在,貌似被眾人圍觀,正在被人用眼上下打量,甚至能夠想象到人群在交頭接耳。周圍的人群像在討論點什么,可能是一些閑話,也可能是咒罵。

  但沒過多久,聲音又再一次漸漸遠離,只剩下叛軍們悄悄開玩笑的話語聲。還有晨棱時不時突然低聲來一句:“你們這群臭海賊...”

  穿過人群,傳來了樹葉擺動發(fā)出的‘沙沙’聲,還有飛鳥扇動翅膀的聲響,以及突如其來的鳥兒鳴叫,應該是在穿越一小片松散的樹林。

  緊接著,突然感覺身體被寒冷包圍,就好像被雪山頂上的女幽魂緊緊環(huán)抱,那是一種濕冷、令人瑟瑟發(fā)抖的感受。不僅如此,還能聽見自己雜亂思緒的回音,在耳邊‘嗡嗡’回響。

  應該是走進了一座山壁洞穴,因為在這個地方,連自己的呼吸聲也能聽得到些許回音。

  突然!站在南霍身后拉拽他的士兵停下,帶著憎恨的語氣來了句:“進去吧,咸魚!”

  ‘撲通!’南霍被直接推倒,趴在一片干草堆上。一同被推倒的是晨棱,隨后傳來的便是鎖鏈反鎖的聲音。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兩名軍官被關在了牢房中,如同那些被人鄙視的罪犯、乞丐一樣。

  仍能明顯聽到的:是晨棱急促的呼吸聲?除此之外,只有洞穴中,水珠滴落地面,滴滴答答......

  ‘到底怎么了?我在何處?’這一路上,南霍一直不斷在心里問自己。他不想再祈求海神,反正雙手被捆綁,有那個心,也無那個力了。

  “這都怨你!蠢副官!”晨棱不再高傲,用一種像得不到玩具孩童般的語氣啰啰嗦嗦,“投降、被俘,真蠢,我真想砍死那人!”

  南霍沒有回應,他又累了。

  趴在地上睡覺吧,這是副官最擅長做的事情。

  可是遠處又傳來了腳步聲,還有厲聲爭執(zhí)的聲音,是一群人在大聲爭論些什么?

  不過與此同時,腳步聲也朝著南霍......

  步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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