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杰斯與小蕃果

　　安德魯小城。

　　漢克帝國的南方雖然已經(jīng)進(jìn)入了深冬，但比起受無盡之海影響的帝國北方來說，已是天壤之別。

　　而這樣一個冬天的深夜里，在安德魯城這個南方的小城的富人區(qū)，薩姆男爵的城主府燈火通明，每個房間里的壁爐都跳動著歡快的火焰。照耀在那些幾個小時前還手執(zhí)扇子的貴婦們和一張張充滿欲望的臉蛋上。

　　是啊，夜已經(jīng)深了，該這些帝國的蛀蟲們進(jìn)入宴會的第二個階段了，進(jìn)入了宴會的第二個階段，那些大一點(diǎn)的貴族，自然選擇了一個隱秘的房間與宴會里最美麗的少婦們在進(jìn)行著人類最原始的活塞運(yùn)動。至于那些期盼著攀上高枝，眼巴巴把自己的女兒或是妻子帶來的小貴族，小職員們，在城主大人府邸的休息室里閉目養(yǎng)神，盤算著今天晚上或許會是自己人生的一個轉(zhuǎn)折，同時期盼那些大佬們早早結(jié)束，這個鬼地方，這些滿懷著期盼來到這里的人，卻是一刻鐘也不想待下去了。

　　隨著夜色的漸漸消逝，街上出現(xiàn)了不少參加早市的人影。

　　安德魯小城的北面，就是這個城市的貧民窟，在這個深冬的夜晚，已有農(nóng)夫背著菜在市場上等待餐館的采購來選走自己昨天連夜采摘的蔬菜，地上的積雪被菜農(nóng)們帶著黑土的光腳踩的一片狼藉，整個市場看上去都是骯臟而又嘈雜。

　　“辛娜保佑，今天的菜能夠賣一個好價錢?！崩辖芩鼓钸吨竦拿郑贿叴曛鴥龅陌l(fā)紅的手，一邊輕輕的跺著腳，昨天晚上老杰斯在自家菜園里摘了三十多個剛剛長出來的小蕃果和十來個大蕃果，這種蔬菜長大后能有五個卡倫重，但口感會明顯變差，城里這些小市民一邊羨慕貴族吃的那些特供蔬菜的同時會一邊鄙視那些吃大蕃果的農(nóng)民，認(rèn)為完全丟失了蕃果的本來味道，所以，小蕃果在安德魯城，比大蕃果會賣的好的多。

　　“這個鬼天氣，去年的冬天可沒有這么冷，冷的要凍死一個科沃人了！該死，那些廚娘還不來買菜么？”

　　科沃人，帝國北方努拿高原上的獸人，自帝國建國以來七百多年間，每一百年，都會與帝國爆發(fā)一場持續(xù)十多年的長期戰(zhàn)爭，綿延數(shù)百年的戰(zhàn)爭在耗盡漢克帝國的國力與年輕人的生命的同時，也讓每一個帝國的平民深深認(rèn)識到那些野蠻的獸人的可怕，每一個成年的科沃人都能輕易打敗三到五個帝國戰(zhàn)士或是十幾個帝國民兵，在漢克帝國建立以前，科沃人奴役著漢克帝國廣袤的土地，種族的不同，科沃人簡單將人類作為牛羊一般管理和收割的方式激起了人民的反抗，在神靈庇佑之下，漢克帝國的開國皇帝老漢克，帶領(lǐng)著一幫泥腿子所向披靡，最終在迦羅湖一役中大敗科沃人主力，一股作氣將科沃人驅(qū)趕到了冰雪森林的彼端，讓這些野蠻的家伙與北方那些可怕的魔獸一起去爭奪生存的權(quán)利。

　　老漢克成功驅(qū)趕走科沃人以后，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帝國第一任皇帝，有趣的是，在帝國的命名上，老漢克沒有聽從那些所謂學(xué)者的建議取一個美麗的名字，而是以自己的名義將這個新的帝國命名為漢克帝國。

　　因?yàn)樗X得，這個帝國是他的，所以有必要，將自己的名字，如同在牲口上蓋上一個烙印一般，留下自己的名字。這個有著小農(nóng)一般狡黠的開國帝王將自己的首都定在了康德里，一個靠近海邊的港口城市，所有人都知道他定都的可笑原因，科沃人，是沒有海軍的。老漢克怯懦的行為讓一些學(xué)者在文獻(xiàn)上狠狠的記載了一筆，尤其是老漢克在驅(qū)趕科沃人到冰雪森林之后沒有趕盡殺絕更是在史書上留下了罵名。

　　老杰斯正在跺腳瞎想的時候，一個瘦弱的小家伙出現(xiàn)在了杰斯面前。

　　“這位大叔，蕃果多少錢一卡倫？”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

　　“一個銅角，你要多少卡倫？”銅角，帝國發(fā)行的面值最低的銅幣經(jīng)過切割為四等分的單位。

　　杰斯看了看這個小家伙，亞麻色的頭發(fā)，瘦小的肩膀以及明顯營養(yǎng)不良的褐色皮膚，“也是個窮人的孩子?！苯芩箛@了一口氣。

　　“我就要一卡倫，如果有別人削下來不要的蕃果皮，全部給我吧！”小家伙聲音雖然小，但說的很流暢。

　　“來，給你?！苯芩故者^了小家伙的一個銅角，將整整一個蕃果遞了過去。

　　“大叔，我沒有多的錢，要不了這么多。”小孩一下顯得局促起來，并沒有伸手接過老杰斯手上的那個蕃果。

　　“孩子，沒事，拿去吧，反正是大叔自己種的，你就拿去吃吧?！苯芩购鋈槐亲右凰幔约旱膬鹤有〗芩挂簿褪沁@個年紀(jì)，代替自己上了北方戰(zhàn)場，半年后城主大人通知自己在議事廳，領(lǐng)回了三十四個銀幣加十七個銅幣和三個銅角，以及自己兒子的骨灰。

　　“謝謝大叔！”小家伙連忙給杰斯鞠了一躬后如同一個小狐貍一般拎著蕃果跑了。

　　一連三天，老杰斯都沒有看見那個孩子。

　　第四天，老杰斯又碰見了這個孩子，不過這個孩子攤開手心，里面放著六個銅角，“大叔，上次的蕃果謝謝你，這是上次的錢，另外，我還要一卡倫的蕃果。”老杰斯注意到，這個孩子全身都是樹枝刮傷的痕跡。

　　“孩子，你去哪里了？”老杰斯有心心疼的問道。

　　“我去城外的樹林采小葉草了，這錢就是采了二十株小葉草去藥劑師工會換得。”那個孩子說起這事一臉得意。

　　“你這孩子，那樹林里可是有野獸的，你就不怕你阿爸阿媽擔(dān)心么？”老杰斯忍不住訓(xùn)斥了。

　　“我爸媽早死了，就只有一個妹妹了?！毙『⒌穆曇艉鋈坏土讼聛恚蹨I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

　　“可憐的孩子?！崩辖芩箛@了一口氣，同時忍不住咒罵起藥劑師工會那些黑心的收購商了，老杰斯也采過小葉草，藥劑師工會給他的可是一個銅角一個，也就是說，這個小孩的二十株小葉草，被收購商吃了十四個銅角。

　　“真是個誠實(shí)的小伙子！”老杰斯收下錢，選了一個足有六個卡倫重的蕃果遞給這個小孩。

　　“大叔，我不想再欠你錢了。”小孩看著老杰斯手里的蕃果，并沒有伸手去接。

　　“送你的，不要錢?！崩辖芩剐α诵?。

　　“謝謝大叔！”小孩異常高興的接過了蕃果。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就叫蕃果，大家都喜歡的蕃果?！笔裁醇业暮⒆樱瑫眠@么低廉的蔬菜作為孩子的名字呢！

　　老杰斯望著在人群中蹦蹦跳跳消失的瘦小背影，半天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