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一場游戲

　　“我想我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來到終末之間后，西農(nóng)已經(jīng)隱然間取代了崔哈克的地位，成為了這支“誅神者小隊”的領袖。他對愛德華說道：“請問我們?nèi)绾伍_始這場誅神者的游戲？”

　　愛德華苦惱地撓了撓頭發(fā)，說道：“我最討厭這個環(huán)節(jié)了，每次都會少掉幾個陪我說話的人……唉，不過神總得向前看。請諸位用另一只手把戴著戒指的手指包住?！?

　　見眾人依言做好動作后，愛德華對著自己書桌上那本厚書吹了口氣，只見書頁飛速地翻動起來，一時間也不知究竟翻動了多少下，卻仿佛永遠沒有盡頭。幾秒鐘后，書頁停了下來，但上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

　　愛德華深深地看了眾人一眼，目光在每個人身上都有停留，然后說道：“祝好運。”

　　話音一落，他便將自己的手按上了書頁。終末之間中的白光猛地暴烈起來，冰冷中充斥著肅殺之意，所有人都難以控制地被奪去了心神，陷入昏迷當中。

　　在昏過去之前，阿魯卡看到愛德華拿起來桌上的那本書。而書的封面上，有一個阿魯卡熟悉的名字……

　　圣艾諾斯大陸記！

　　——

　　咣當……咣當……

　　阿魯卡伴隨著一陣響動，從昏迷中醒來，只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搖晃。

　　“地震了嗎？”他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身來，卻發(fā)現(xiàn)搖晃的原因只是因為他正躺在一輛馬車的車板上，身下都是柔軟的干草。

　　旁邊早已醒來的眾人都用揶揄的目光看著他，崔哈克嘲笑道：“小狼崽，你好像每次都比其他人醒來的晚一些，是不是做了春夢舍不得醒過來??？”

　　阿魯卡發(fā)覺并沒有危險后松了口氣，利索地還嘴道：“至少我還有春夢可以做，某個幾十歲的老光棍恐怕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哦?！?

　　被會心一擊的崔哈克面如死灰，連例行的拍腦袋都忘了……

　　有意無意間將自己代入團隊領袖地位的西農(nóng)在旁說道：“老弟，看來古神存在的位面沒有想象中的可怕。目前來看，這里和圣艾諾斯大陸沒什么兩樣，同樣有大地和天空，樹木與飛鳥。”

　　阿魯卡沉吟片刻后說道：“我猜位面也是多種多樣的，由于我們是第一次進行游戲，所以終末之間為我們挑選了一個熟悉的世界?！?

　　基本不怎么說話的約法弱弱地來了一句：“我覺得還是稱之為任務吧，只有強大的諸神才會把這種該死的事情叫做游戲?！?

　　西農(nóng)立刻接道：“約法說的沒錯，這里可不是馬戲團，而是戰(zhàn)場。就算有小丑蹦出來扔飛刀，也是奔著我們的腦門來的。我們每個人都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才能活下去，不要因為一時的安全而放松警惕……恩，盡管現(xiàn)在看起來確實挺安全的?！?

　　比起習慣于冷嘲熱諷的崔哈克來說，西農(nóng)確實更適合團隊領袖的位置。不光人長得帥，說話也靠譜，而崔哈克這種時候只能絞盡腦汁弄出一碗只有天真小朋友才會喝的心靈雞湯。對西農(nóng)的表現(xiàn)，阿魯卡是很支持的，在這種地方誰不想有個能夠依靠的人？

　　阿魯卡活動了一下筋骨，問道：“現(xiàn)在是怎么個情況？我醒來的晚，有沒有錯過什么？”

　　其實阿魯卡此時還在琢磨為何愛德華手中那本書名叫《圣艾諾斯大陸記》，這本書和自己的穿越又有什么關系。不過眼下他也回不去終末之間，只好把任務放到第一位。

　　西農(nóng)回道：“我們似乎被安排了一個傭兵隊的身份，也不知終末之間是怎么做到的。一個名叫灰木村的小村莊雇傭了我們，我們現(xiàn)在就在前往灰木村的路上，馬車車夫就是村長派來接我們的人?！?

　　他的話音剛落，所有人都感覺自己手指上的誅神戒指燙了起來。然后眼前浮現(xiàn)出一行行半透明的文字：

　　主線任務一，殺死本位面古神。

　　主線任務二，幫助灰木村抵御綠湖騎士團的三次襲擊（0/3）

　　完成任意主線任務獎勵50枚艾諾斯銅幣，主線任務全部完成回歸終末之間。失敗任意主線任務扣除等價錢幣，游戲結束時錢幣不足者將被投入地獄。由于誅神者第一次參加游戲，全部主線任務完成時額外獎勵石質(zhì)勛章一枚。

　　提示：誅神者不得在位面中的智慧生命面前提到自己的來歷，否則將視情節(jié)嚴重程度給予不同懲罰，最高懲罰為直接抹殺。

　　阿魯卡不知道那個石質(zhì)勛章是干嗎用的，但可以猜出艾諾斯銅幣就類似于賭場的代幣，可以兌換終末之間的獎品。而主線任務一應該是每一場游戲都有的固定任務，主線任務二則是灰木村村長雇傭他們的原因。

　　同時，既然發(fā)布的兩個任務中帶有“主線”二字，就代表誅神者的游戲中還存在支線任務，否則不是多此一舉？而支線任務顯然就需要游戲參與者們自己去發(fā)掘了。

　　回想著上輩子玩過的各種游戲，阿魯卡已經(jīng)暗下決心稍后要和灰木村的每個村民都對話一次，看看能不能觸發(fā)什么任務……這番推斷他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對同伴說明白了，結果只有西農(nóng)表示對此有興趣。

　　馬車行駛過曲折顛簸的山間小道后，來到了一個位于半山腰的小村莊。剛進入村莊的范圍，阿魯卡就覺得心頭生起一種詭異的感覺，好像這里的空氣中混雜著血腥味與粉塵，讓人胸口發(fā)悶心慌意亂。

　　這座灰木村背靠著一座湖泊，零零散散地有幾十戶人家，人口看起來不超過兩百。房屋都是磚木結構，煙囪里飄起陣陣青煙，看來正是飯點。村外沒有籬笆，但密集的樹木形成了天然屏障，進村的路只有阿魯卡他們所在的這一條。如此看來，無疑是降低了主線任務二的難度。阿魯卡一行只有五個人，其中兩個戰(zhàn)斗力還比較弱，能聚在一起防守自然最好。

　　來到村口后，馬車夫才回頭對眾人說道：“你們想要直接去見村長嗎？”

　　這一回頭把阿魯卡嚇了一跳。馬車夫的聲音嘶啞而干澀，低沉詭異如同墓地中的陰風般滲人。長相更是與常人不同，皮膚緊貼在骨頭上，面色慘白，仿佛是從生下來就一直營養(yǎng)不良加重度貧血，比阿魯卡見過最瘦的人還要瘦削的多。若不是還能看到那病態(tài)的皮膚，真就和骷髏一樣了。

　　西農(nóng)等人在阿魯卡昏迷時已經(jīng)見過了這馬車夫的樣子，但仍然有些不適。西農(nóng)征求了一下眾人的意見，之后說道：“我們直接去找村長吧，請他為我們介紹一下灰木村的情況。”

　　馬車夫死盯著西農(nóng)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看的西農(nóng)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才從嘴里蹦出一個字：“好。”

　　然后馬車又吱嘎吱嘎地跑了起來，最后停在灰木村中心廣場旁邊的一棟兩層木屋前。這段路上眾人又看到了幾個灰木村的村民，模樣全部與馬車夫相似，無論男女老少都是那副骷髏模樣，但毫無疑問他們是活人，也沒有表露出任何敵意。

　　“你們自己去吧?！瘪R車夫把眾人趕下馬車后就自顧自地離開了。

　　眾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推舉出西農(nóng)去敲村長家的門。

　　“哪位？”很快，門后傳來一個明顯外強中干的男中音。

　　“村長您好，我們是您雇來的傭兵，想找您了解一下這次任務的具體情況?！?

　　聽到西農(nóng)的回答后，門就打開了，站在門后的是一位身穿黑色禮服頭戴假發(fā)的中年紳士。他的長相卻是和正常人一樣了，身材有些發(fā)福，長著一張圓臉，碩大的蒜頭鼻有些發(fā)紅，小肚子把襯衣頂出一個凸起。這幅模樣放到阿魯卡的世界就是標準的腐敗官員，在圣艾諾斯大陸上就是腦滿腸肥的貴族老爺，但在這么一個氣氛詭異村民有點恐怖的小村子里，他就是一個可愛親愛敬愛的好村長。

　　能看到一個正常人，眾人都松了口氣，提升了些士氣。

　　村長掃視了眾人一圈，在看到亨利國師時愣了一下，顯得有些不滿，然后招呼道：“進來吧，沒想到你們還帶了一個老頭，希望你們的實力能配得上雇傭費……我的名字叫費得·亨特，幾十年前我的父親被祖父趕到了這個愚蠢的異教徒村莊，結果沒過幾年就回歸了湖神的水鄉(xiāng)，留給我一堆爛攤子。湖神教真是一群混蛋，我已經(jīng)寫了好幾封信給他們，告訴他們我和這村里的異教徒?jīng)]關系，可他們根本不信，要把我也扔進湖里喂魚，我絕不會坐以待斃！我可是貴族，他們怎么能這么對待我！”

　　“看來這個世界信奉的神明叫做湖神?！蔽鬓r(nóng)低聲對其他人說道，“你們覺得這位湖神是我們所要尋找的古神嗎？”

　　亨利國師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不是，有兩個原因。第一，湖神聽起來是一位自然神明，圣艾諾斯大陸上也有許多信奉自然神明的教派。如果祂們是古神的話，早就消失了。第二，湖神教作為這個世界普遍的信仰，勢力一定很大。如果我們的目標是祂，根本不可能完成，那終末之間派我們來干什么？”

　　“我覺得您說的很有道理。”西農(nóng)附和道。然后他提高聲音，對費得村長說道：“所以你雇傭我們來是為了對抗湖神教來清洗異教徒的騎士團？如果你早說的話，我們就不來了，對付湖神教可不是個好主意，我們會無處立足的。”

　　費得村長聞言激動地用雙手抓緊了頭發(fā)，大聲道：“貪婪的傭兵！再給你們十枚金幣，可以了吧！我試過雇傭大型的傭兵團，他們根本不接這種任務，我還能怎么辦？等著綠湖騎士團來把我斬首后扔進湖里嗎？這小村子只有一百四十多個人，綠湖騎士團頂多派來十幾個騎士，村民也會幫助你們戰(zhàn)斗，這樣你們也不愿意？”

　　西農(nóng)微笑著張開手掌，說道：“再加五枚金幣，這樣我們就有錢逃到其他國家了。而且你要把這個村莊的詳細情況全都告訴我們，一點也不能遺漏?！?

　　“總有一天你們會死于自己的貪婪……”費得村長嘟囔著，在大廳里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他將臉埋在手中，疲憊不堪地說道：“這場噩夢是從我父親爭奪繼承權時失敗開始的。亨特家族的傳統(tǒng)是將奪權失敗的后裔流放到領土內(nèi)的村莊，我父親就這樣來到了灰木村。我想你們也看到了，這里的村民根本就不正常，我的父親每天都做噩夢。心力交瘁下，他很快就支撐不住去世了，而我則被留在這里整整三十年?！?

　　“這里的村民們信奉一個叫做血神的神明。他們之所以變成那副鬼模樣，就是因為要向血神奉獻自己的血液。而血神的回報也很豐厚，這里的村民不會餓死、病死，甚至除了被砍掉頭顱以外，不會被殺死。哼，要不是會變成那可怕的樣子，我倒是也想信奉血神呢?！?

　　“不久之前，村莊里來了一個行商人。你們應該對山村有些了解吧？鹽、鐵、種子……很多必需品都需要行商人的幫助才能得到。灰木村的村民們雖然自己也會定期去山下采購，但來了行商人更是好事。誰知道這個混蛋商人不知從哪個白癡村民嘴里套出了血神的事情，下山以后就通報了湖神教的神司。之后的事情你們應該也能想到了，湖神教勒令村民們燒毀血神的神廟，并交出唯一一個血神祭司?！?

　　“要是他們會交人的話，一開始也不會選擇成為異教徒。”阿魯卡在旁說道。

　　“沒錯，而且他們還把我軟禁了起來。要不是我已經(jīng)死心留在這里，找了你們這群傭兵來，恐怕我連和外界交流的機會都沒有了。”

　　阿魯卡奇道：“那你為什么不讓我們幫你逃出去呢？”

　　費得村長冷哼道：“我勸你們也打消這個念頭，下山的路只有村里的馬車夫才知道。”

　　阿魯卡聞言看向西農(nóng)，西農(nóng)低聲回道：“我們醒來時就在馬車上了，確實不知道整條下山的路，但大半段路還是記得的。”

　　“此刻綠湖騎士團應該已經(jīng)派出了人手。最晚明天中午，騎士們就會攻進村子。你們還有一天一夜的時間去準備，就算不為了我，也該為了那可愛的金幣和你們自己脖子上頂著的玩意兒努力一些?！辟M得村長說完后站了起來，“我要休息了，還有什么問題的話，可以去村子東北角的病院，那里有一位和我一樣流落在這座村莊的倒霉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