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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死者和傷者

小說:我們不是逃兵作者:掛科不開心時間:2020-12-17 18:05:40

  數(shù)天過后,一次次的匯合使得隊伍越來越長人也越來越多,原本幾十人的隊伍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二三百人。馮君巖跟著自己父親見到了更多的人,收到了更多的贊賞。

  馮家后繼有人,在北兄家有麟兒,真有乃父之風。聽著這些贊揚的話,原本應(yīng)該高興的馮君巖,卻怎么也開心不起來。熱血過后是害怕,離家越遠,馮君巖心里渴望建功立業(yè)的心思也變得越淡,直到最后一點點的在消逝。有那么一瞬間,馮君巖甚至開始后悔跟著自己的啊父,提前來到這個原本還不用接觸的世界。

  前方的路變得越來越荒涼,能夠見得到人的村寨也來越少,滿眼望去都是郁郁蔥蔥的綠色。高大的喬木,茂盛的竹林,郁郁蔥蔥的茅草,深不見底的沼澤,危險隨處可見。

  上輩子國人曾經(jīng)一直追求的森林覆蓋率,這時候根本不用追求,放眼望去僅是高大的喬木,重重疊嶂的綠色就讓你恨不得能夠多一點人煙。唯一能夠安慰的是眼前這些各種熟悉的綠色的喬木,在告訴著馮君巖這個地方就是曾近自己生活的那一片熟悉的土地。

  一路上他們一行人遇到過山豬,見到過山君,趕過毒蛇,躲過巨蟒,吸過了瘴氣,打過惡蛟,還被漫山遍野的馬蜂螞蟥弄得狼狽不堪。前方雖然有向?qū)?,可是抄近路的他們,僅僅幾天之后隊伍就開始減員了。

  夏季異于往年的大雨,使得原本縮小的沼澤范圍擴大了。沿著往年舊路前進的開路者,在馮君巖還沒有來得及趕上去的時候,就被淤泥淹沒了頭頂。

  因為沒能救下同伴的剩下的四個開路者,發(fā)了瘋一般抽出了身上的武器對著四周的植被亂砍一通,發(fā)泄著心里的無力。沒人有怪他們失去了理智,也沒有人笑話他們丟人,數(shù)百人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不遠處的沼澤,看著那沼澤里不時翻滾的惡蛟默默無語。

  隊伍終究還是要離開的,逝者的同伴簡單的拜祭了一下,就帶著死者的遺物繼續(xù)上路了。開路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每隔幾批就有人出事。眾人已經(jīng)夠小心了,在這里生活了數(shù)百年的他們對于這叢林里的危險也有著本能的防護和警示,可是人在大自然的神秘莫測面前,還是顯得太過渺小了。

  臨近重陽,馬蜂蜂蛹最是肥美的時刻,也是最危險的時刻。數(shù)以萬計的黑色馬蜂,就算是熊也要退避三舍,一不小心就能夠讓一行人有來無回。一個年輕的生手,終究還是經(jīng)驗太少,探路的時候不小心攪擾到了一窩直徑將近一米的地馬蜂,雖然跑得快,但是還是被蟄得半死,渾身發(fā)熱,明顯只剩半條命了。能不能活著,就得看他的命硬不硬了。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面對著神秘莫測的大自然人類真的太過于嬌貴了。甚至連馮君巖本身也差一點在路過竹林的時候被竹枝上的竹葉青要了性命,要不是馮思冀眼疾手快,他這個自大了十幾年的穿越者就真的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馮君巖看著眼前的山山水水,再一次的走過上輩子腳下踏過,在書上看過,在電視里演過的同一片地方,才真正的感覺到自己上一輩子能夠生活的那么好。

  眼前的一切都在活生生的告訴著他,上輩子生活在已經(jīng)開發(fā)的幾乎沒有多少危險的土地上,享受著多少祖先的遺澤,卻還嫌棄這里的野蠻,是多么的無知。什么神仙皇帝都不曾給你家園,給你家園的只有你的祖先,是他們用自己的性命和血淚給你留下了生存繁衍的土地。

  在剛開始的時候天真的馮君巖還曾問過馮思冀既然這條路這么危險,為什么不換一條路?面對馮君巖的無知,馮思冀給出了一個殘忍而又合理的解釋。

  “因為這一條路已經(jīng)死過很多人了。”

  這條路已經(jīng)死過很多人了!另一條路還沒有開始死人!原來僅僅是開一條路就要做出這么大的犧牲。馮君巖默然無語。

  馬蜂中毒的少年,最終還是挺了過來??上П娙诉€沒來得及為他高興,更大的悲劇在眾人完全沒有準備的時候發(fā)生了。幾個開路者在到達可能會出現(xiàn)瘴氣的區(qū)域的時候,沒有來得及把口鼻無助,在把消息帶回隊伍之后,最終有三個沒有挺過來,咽下了最后一口氣。建功立業(yè)的夢想,還沒開始實施就夭折在了這該死的叢林里。

  死去的三個人年紀不大,最大的看起來也不過三十,最小的那個看發(fā)型甚至不夠二十。面色猙獰蒼白,雙手不甘的抓著喉嚨,就這么直愣愣的躺在地上,告訴著在座的所有人他死前是遭受了多大的痛苦,心里頭有著多少的不甘。三個身強力壯的好男兒就這么輕易地死在了前進的路上。

  對于地上死去的三人,年長的見怪不怪,收拾好心情繼續(xù)催促著眾人前進。沒有人說話,主事人就這樣安排人抬著各位死者和照顧著那兩個大難不死的中毒者,嘴上含著馮君巖說不出名字的臭草,人馬都掩住口鼻,有驚無險的穿過了瘴氣帶。

  在把英雄抬過安全地帶,完成他們生前的遺愿之后。到達安全區(qū)域的人群,把三個先驅(qū)者的遺體放在了地上,開始撿起了材火。與三個死者同行的人群各自從行李中拿出了一個陶罐小心的放在了地上,動作熟練,表情淡然。

  這是馮君巖兩輩子第一次見到死人,他和隊伍中其他第一次見到同類死亡的年輕人一樣臉色發(fā)白,有幾個膽小的甚至在近距離看見死人之后轉(zhuǎn)過身子就吐了個肝腸兩凈。

  第一次見到死人的馮君巖心里發(fā)憷,但是這輩子經(jīng)過馮思冀十年的訓練,也算半個見過血的人,最終還是忍住了想要逃避的腳步。然而鎮(zhèn)靜下來的他卻是被眼前這些人熟練地動作和淡然的眼神弄得心里發(fā)寒,這些人到底見過了多少生死才能變得這么的麻木?這死的可是自己的手足兄弟,難道臉上就不能表現(xiàn)出那么一點物傷其類的感傷嗎?

  近百人很快就準備好了材火,一人一堆,就這么簡簡單單的一把火燒了。隊伍中識字的人鄭重的在陶罐上寫下了死者的姓名,籍貫和年紀,準備在火燼把骨灰撿殮進陶罐裝好,放在了路上,等回來或者下回路過的的時候再帶走。想起這一路上路邊不在少數(shù)的陶罐,和那一個個留下灰燼的燒灼之地,馮君巖心頭更是大亂。

  “啊父,這些人不用入土為安嗎?”

  馮君巖牙齒打顫,但是還是強忍著怯懦問正一臉莊重認真地看著不遠處正在燃燒的火堆的馮思冀。萬幸馮劉兩家并沒有人出事,在幫忙拾了材火之后,馮思冀和劉念齊兩人就帶著兩家人,退到了后邊看著有人死去的家族開始祭奠死者。馮君巖甚至聞到了空氣中隨著火勢越來越烈而開始發(fā)散的淡淡肉香。

  “時間太緊,來不及讓英靈入土為安了?!?

  馮思冀顯然見慣了這些場面,不過這次帶馮君巖出來就是讓他來學習的,他既然問了馮思冀還是仔細的解釋了一遍。

  “按說我們這些流落之民,客死他鄉(xiāng)不過常事。不過既然在此定居數(shù)百年,這里自然也有我們的祖地。要是埋在此地,以后要再來起骨帶回祖地埋葬,怕是要十數(shù)年才能血肉化凈。十數(shù)年滄海桑田,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這來。而且這一條路危機四伏,到時說不定還要生事,火化之后把骨灰裝進陶罐,隊伍返鄉(xiāng)路過的時候,要是順路,卻是會把骨灰送回死者家中。如此這般卻是最安全的方式。”

  “可是這一路上孩兒卻是見到不少的陶罐,這路既然多人行走怎會如此這般多死者?”馮君巖還是不能釋懷。

  “你不用擔心,這次之所以危險也是瘴氣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走在前邊的人沒有防備才會中招。而且前邊我們趕得近路,近年來少人經(jīng)過,加上今夏天狂風多發(fā),才會使得草木叢生沼澤密布。接下來皆是大道,只要小心就好。至于陶罐,我兒你要記住,外出遠行最可怕的不是山君惡蛟,也不是毒蛇惡狼,而是人啊?!?

  馮思冀看著牙關(guān)緊咬的馮君巖語重心長的解釋了一句,卻讓馮君巖更加的沉默。

  話說完,在場的二三百人盡皆唱起了歌謠:葛生蒙楚,蘞蔓于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葛生蒙棘,蘞蔓于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后,歸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后,歸於其室!

  這是詩經(jīng)的一首悼亡詩,馮君巖原以為這一首《唐風》是用來祭奠男女之情,沒想到卻是被用在了這個地方。本來還想著跟隨眾人一同吟唱的馮君巖,還沒開口,一股大風吹來,火勢瘋漲,帶著一股更加濃郁的焦肉問撲鼻而來,好不容易忍住胃里不適的馮君巖這一次終于吐了。

  這一股焦香的人肉味,恐怕短時間內(nèi)他是忘不掉了。

  滿臉倦容的馮君巖猶如行尸走肉一般,腦子空白的跟著人群一步步越過丘陵,翻過深林,涉過大河,邁過小溪,終于在兩天之后踏上了一條正常的的大道,一步步的向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到達的遠方前進。

  直到旬日之后,一行人終于到達了第一個臨時搭建的駐扎點,整個隊伍決定在這一個駐扎點上過夜。駐扎點就建立在一天小溪旁的沖擊平原上,周圍的樹木并不算太過高大,整個地方地勢較為平坦,取水也較為方便。整個駐扎點圍著簡陋的柵欄,有拿著武器的人在四周巡邏。穿著簡陋皮甲的人在對著從前方回來的人詢問,敦促著后方的人趕快離開這里前往前方支援。

  軍情如火,前方不斷地有消息被傳回來,不斷地有著傷者被運回后方,后方陸續(xù)到達的人也被催促著往前方趕去。只是看起來情況并不是太好,前方回來的人臉上都帶著陰霾,一群人兇神惡煞的,沒有讓人敢惹。

  跟在馮思冀后面一步步走進營地的馮君巖第一次看見這么慘烈的狀況。簡陋的營地里搭建著簡陋的茅棚,茅棚邊上隨處可見把破舊的兵器仍在一旁的傷者。

  胳膊上流著血的人,用著一塊臟的發(fā)硬的麻布胡亂的裹著,一滴滴黑色的血還不停的滴下來。斷了腿的人,就那么只用褲管包著短腿,無力的干嚎著。馮君巖甚至還看見了,一個滿臉胡子的受傷的人扒開了胸口,那被刺傷的傷口上流著的膿血,紅白相間的看起來就讓人感到惡心。

  看著那些缺胳膊斷腿的人,看到他們化膿的傷口,聞著那惡心的氣味,馮君巖很沒有骨氣的再一次吐了。同行的幾個外姓人見馮家少族長這般軟弱,也小聲的低著頭看著正把膽汁也吐出來的馮君巖竊竊私語。跟著馮君巖身后的馮兵還有馮家的幾個少年見外姓人這般看小自家少族長,雖然心頭也對馮君巖這般怯弱不滿,但是卻是一致對外的看著那幾個竊竊私語的外姓人冷冷一哼,嚇得那幾個小姓少年急忙閉上了嘴巴。連跟馮思冀一同前進的劉念齊看著再一次大吐特吐的馮君巖也皺起了眉頭。

  “君兒幾日前已然見過死傷,今日如何這般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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