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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啊父,我們?yōu)槭裁匆?xí)武

小說:我們不是逃兵作者:掛科不開心時間:2020-12-17 18:05:40

  馮家祖祠的庭院,整個馮家莊二百多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馮思冀站在門樓上看著下面的馮家莊的人,壓了壓手讓下面的人靜下來。

  “秋收已過,接下來的日子較為空閑,所以從今日起直至明年春耕,全村六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男子每日清晨夜晚皆需到祠堂前習(xí)武強身。各家婦人,仍如往年般照顧好各家老少。族中男兒,按安排各帶小孩。這次的訓(xùn)練由我親自來帶領(lǐng),所有人都不許懈怠,要是誰不用心,就給我滾出莊子?!?

  馮思冀最后一句話卻是說的煞氣凜凜。

  “諾?!?

  庭院眾人紛紛應(yīng)答,不僅是男兒,連村中的婦女對此情此景也見怪不怪。

  馮君巖并不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儀式,往前的每一年他都在大體相同的日子里參加村里所謂的集訓(xùn)。不過那時候他是站在婦女小孩那一邊,不是燕姐抱著他,就是張曼牽著他。這一次不再是觀眾的他,心里邊的感受卻是截然不同的。

  他們十幾個六歲的孩子是最小的,所以被人放在了第一排。而作為少族長的馮君巖被馮思冀鄭重地放在了最前面,所以他所受到的關(guān)注也是最多的。因為他不僅僅代表自己,還代表著馮家下一代的接班人。接班人的好壞,事關(guān)整個家族的存亡。

  馮君巖雖然身子小,但是心理并不是小孩子,所以他不怕四周火辣辣的目光。不過讓他驚訝的是,跟他一同站在一起的平日里甚至還流著鼻涕的其他小屁孩,現(xiàn)在卻是滿眼神圣莊重的讓自己站的更直,胸挺得更高。

  馮君巖上輩子小時候也曾學(xué)過武術(shù),洪拳,五郎八卦棍,詠春,太祖長拳在小的時候族中還是有教的。不過那時候國家安定海晏河清,人追求的的是物質(zhì)的享受,能夠狠下心來習(xí)武的已經(jīng)屈指可數(shù)。事實上到了他這一輩,大家都在外奔波,一年到頭也沒有時間回到村里參加什么學(xué)功夫的事情。

  因為這些事族中的族老沒少抱怨:“生活好了,可是血性卻沒有了。你們這些后輩連老祖宗留下的真功夫真本事都不愿意學(xué)了,出到外面怎么走南闖北,怎么應(yīng)付的了三教九流?!?

  那時候的馮君巖對那幫死守著規(guī)矩不放的老家伙很是不屑。

  “真功夫?真功夫能打得過子彈嗎?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有事情報警就好了,怕什么?!敝蝗堑媚莻€聽說年輕時候路過家鄉(xiāng)的江湖人都要上門拜山的阿公拿起拐杖就要給他個教訓(xùn)。

  后來年愈九十的阿公帶著他的一身本事和遺憾走了,一同帶走的還有他那一手傳說中掰鋼扭鐵的本事。

  他老人家走的那天十里八鄉(xiāng)有名望的都來了,甚至還有不少看起來很氣派的大人物。可惜至死他老人家也沒找到一個能夠吃苦的本家傳人。馮君巖當(dāng)年還因此罵過他老人家食古不化,要真有本事找一個外姓的不就好了,偏偏要死守著不傳外人的規(guī)矩不放,白白損失了一門真功夫。

  馮君巖站在一群孩子中間,轉(zhuǎn)過頭去問往日的鼻涕蟲。

  “小六,今日怎不見你吸漿糊了?!?

  “少族長,族長在講話,不要出聲。阿母說了,今天開始我就是男子漢了,不能再哭鼻子吸漿糊了?!?

  名叫小六的先是提醒了一下馮君巖,說完又得意的挺了挺胸脯,那樣子就像是在向世界宣告: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不怕你。

  “幼稚,小屁孩一個,放上輩子就一學(xué)前班的鼻涕蟲,還男子漢大丈夫?!?

  馮君巖對這種自欺欺人的教育表示鄙視,不屑的憋了癟嘴。

  不過很快他就感覺到了一股子殺氣向自己射來。一抬頭就看到自己的啊父,馮思冀馮大族長兩眼冒火的看著自己。

  “馮君巖,在拜祭之時表情不屑,對先人不敬,今晨朝食免除,打十鞭,稍后訓(xùn)練加倍,由我親自執(zhí)行?,F(xiàn)在所有男丁,向前行禮?!?

  不是吧,我只是癟癟嘴而已,哪有對祖先不敬。這簡直就是欲加之罪。而且,不許吃早飯還要打我。我還是個孩子!我不服!當(dāng)然這話他也就只敢在心里說說而已,自己現(xiàn)在就是被儆猴的那只雞。

  作為族長的馮思冀為了體現(xiàn)善罰分明不僅不會放水,執(zhí)行的的徹底。要是自己不識趣,跟他唱反調(diào),反而會適得其反,被他狠狠地操弄,這完全是自討苦吃。所以馮君巖只能忍了,老老實實的跟著人群進了祠堂,對著祖先的牌位認認真真的進行了跪拜。

  訓(xùn)練很無聊,這是馮君巖的第一感覺。在被馮思冀拿著竹鞭狠狠地抽了十下屁股之后,不等他表演一番嚎啕大哭的戲碼,他就被馮思冀提到了庭院一角,扔了一把竹劍,開始了慘無人道的操練。

  婦女小孩已經(jīng)離去,張曼在離開的時候看著被扒了褲子的兒子不僅沒有心疼,反而再給了自己兒子一個鼓勵的眼神之后抱著女兒,帶著一群婦女離開了。

  訓(xùn)練的時候婦女并不許離得太近,連本村的女子也一樣要離開,也不知道是怕被偷師還是怎么的。

  其實馮君巖對這種歧視婦女的行為特別不屑,有什么好偷學(xué)的?連個隊列都不走,連紀(jì)律都不懂,就只會那把竹劍木刀木棍在那里亂揮。有什么用!看看那弓箭,居然就是個竹條扎了個弓形,連個鐵的箭頭都沒有。切,實在是太落后了,果然是土著。不怪別人說你們是蠻荒之地,流落之民,幾百年了還是一個樣,甚至一代不如一代。馮家的未來,不,應(yīng)該說整個大晉的未來果然還是得靠我。

  “馮君巖,不許出神。”

  馮君巖嘴角剛動,剛巡視了整個庭院回來的馮思冀的鞭子立馬就到了,一鞭子抽的馮君巖齜牙咧嘴。這能繼續(xù)屈服在馮思冀的淫威之下,繼續(xù)揮動手中的竹劍。

  “用力,使勁,注意節(jié)奏,身子不要彎?!?

  庭院另一邊一個動作不標(biāo)準(zhǔn)的孩子直接就被身后的大人一腳踹了上去,馮君巖從眼角中看到,踹人的正是那個被踹孩子的啊父。

  瞄著被踹到在地的孩子爬起來繼續(xù)揮動手中的木刀,馮君巖嘴角再一次抽了一抽:這么狠心的啊父,絕壁不是親生的。不過當(dāng)他趁著馮思冀轉(zhuǎn)身去巡視整個庭院,小心回頭看到不止一個孩子因為動作不標(biāo)準(zhǔn)被各自的啊父一腳踹到在地上,二話不說繼續(xù)站起來訓(xùn)練之后再也沒有心情去吐槽了。

  “很黃,很暴力。果然深得尺頭打出聰明子的精髓。這么愿打愿挨,我承認你們是親生的了。”

  當(dāng)然馮君巖幸災(zāi)樂禍的日子很快就結(jié)束了。

  “馮君巖,你是豬嗎?早上沒吃飯嗎?軟綿綿的怎么捅得死人?!?

  馮君巖.......

  “你本來就沒給我朝食!”

  “向前,向前,你在怕什么?給我砍!連殺只雞你都怕,你還能干什么!”這一年馮君巖七歲。

  “瞄準(zhǔn),保持身子,放!”

  “啊父,那里還有我養(yǎng)的鴨子?!?

  “閉嘴,我叫你放你就放?!弊罱K馮君巖親手射死了自己原本想留著老死的一只老鴨,那一年他八歲。

  “啊父,燕姐姐根本就不喜歡那個人,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把他許給那個莽夫!”

  “閉嘴!喜歡,哪來那么多喜歡,能找到一個可以保護她的人就知足了,小孩子懂什么!”當(dāng)被喝醉酒的丈夫打的鼻青臉腫跑回家的燕姐姐被馮君巖看到的時候,他去質(zhì)問自己的啊父,得到的是這個回答。那一年他十二歲。

  “動手,還在等什么?不過是一只被綁住的山豬,你們這幫小子,怕什么?手里拿的難道是燒火棍嗎?連只豬也不敢捅,上了戰(zhàn)場怎么殺人。沒見過血的男兒怎么能算男兒!”

  馮思冀一腳踹在了手拿匕首站在一只被綁住的山豬前面躊躇不前的馮君巖屁股上。

  最后被馮思冀抓著衣背把整個臉都放到山豬腦門上的馮君巖,操起匕首把那掙扎著想要逃脫的山豬捅了個鮮血橫流。那一只山豬的血,染紅了那一天見血訓(xùn)練的十幾個孩子的衣服。那一頓烤肉吃得很香,雖然肉已經(jīng)被捅得不成樣子,完全沒有什么筋道紋理可言。這一年馮君巖十三歲。

  以前一直聽人說,窮文富武??墒鞘聦崊s告訴了馮君巖,窮文富武也得看時代的,族里的人都練起了武,可是卻讀不起書。自己作為族二代,肉食并不少,幾乎天天都能夠吃到肉,甚至是村里的人家肉食也不算少,單從肉食上來說,生活的質(zhì)量并不是太差,可是精神上的享受真的是沒有的。

  讀書識字基本上只是屬于少部分人的專利,每一天還要面臨著野獸和土人的威脅,甚至是鹽這種生活的必需品也不能夠很好地滿足。馮君巖有問過馮思冀為什么不干脆把村里的小孩都喊來學(xué)習(xí),可是卻被馮思冀一句:就算都識字在這個地方又有什么用?懂得多也不是好事給說的默然無語。

  馮君巖曾經(jīng)問過馮思冀:“啊父,我們?yōu)槭裁匆?xí)武?”

  那一天馮思冀看著逐漸長大的兒子,雙眼遠眺,反而奇怪的反問了他一句:“我們?yōu)槭裁床涣?xí)武?!?

  “對?。繛槭裁床粚W(xué)呢?”

  馮君巖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從前的看法,文武一定要分家嗎?越往前的先賢不都是能上馬掌兵,下馬安民的文武雙全的讀書人嗎?誰說讀書人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只是后人自己走錯了路,忘了本,反而懷疑起先人的智慧來。

  “習(xí)武強身,其實哪里有什么武,不過都是些軍伍間流傳出來的搏殺技巧了罷了。我們學(xué)習(xí)這些就是為了自己不被別人殺死,而且能更快地殺死別人罷了?!?

  “可是啊父,我們?yōu)槭裁匆獨⑷???

  “為什么?哪有這么多為什么啊,你不殺人,人就會殺你。都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妻兒老小祖宗之地罷了,既然不想死那就只能讓別人死了?!?

  “為什么就不能坐下來好好地談一談呢?偏偏要整個你死我活,值得嗎?”

  “值得嗎?那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就算是一時屈服,只要不認同彼此,終究還是會殺戮再起的。現(xiàn)在的中原不就是如此這般嗎?漢人仁義,可是仁義并不能換來仁義?!?

  “啊父,我不懂!”

  “你會懂的,你現(xiàn)在不懂,將來也會懂的。你自小懂事,學(xué)東西也快,什么都好,就是性情太過軟弱了。”

  “如若堅強要用殺戮來換得,不要也罷!”

  馮思冀看著負氣而走的兒子,無奈的苦笑。

  “殺戮換來的堅強,除了那些喪心病狂的人,誰會想要?若非逼不得已,武安君當(dāng)初又怎么會坑殺四十萬降卒?人屠難道是什么好名聲嗎?然而若是不殺,放回去再來一次長平之戰(zhàn)嗎?”

  “軟弱的小子,總有一天你會發(fā)現(xiàn),人總會身不由己的。”

  馮思冀看著走遠的兒子唯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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