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樂器木恩

　　日上三竿，知了開始三三兩兩的叫了起來。林耀華正和木恩蹲在廚房里認(rèn)真的用小棍在地上學(xué)寫字。韓秋水一邊往爐膛里加柴，一邊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人，嘴角不知不覺的翹了起來。這男人學(xué)寫字倒是很用功，那字寫的雖然慢，卻是一筆一劃的很認(rèn)真，如果木恩有這男人一半用心，自己也能少操心很多了。不過木恩有人陪著，感覺比以往定性了些，那字也寫的規(guī)整了許多，這確實值得自己欣慰了。

　　林耀華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學(xué)習(xí)，已經(jīng)能夠配合手勢跟韓秋水和木恩簡單的交流了。最起碼，這是什么？那是什么？什么東西在哪兒？以及一些簡單的日常生活已經(jīng)不再有障礙了。林耀華也終于知道，當(dāng)?shù)刂饕褂玫牟恢挂环N語言，每個種族都有本族的語言，互不通用。但是這里也有一種通用的語言，叫做太昊話，對應(yīng)的文字就叫太昊字。就像前世的普通話和漢字，據(jù)說只要在這個時代人類足跡所及的地方都能通用。林耀華現(xiàn)在學(xué)的就是太昊話和太昊文字，在林耀華看來，既然有一種語言能走遍天下都不怕，那自然是先把這種語言學(xué)好。

　　林耀華每日里同韓秋水和木恩在一起，很快熟絡(luò)了起來。平日里經(jīng)常幫韓秋水做些家務(wù)事，閑時就同木恩一起玩耍。晚上則同歐冶和花乃一起吃飯，日子過的也算充實。

　　不過，夜晚的生活卻讓林耀華很不習(xí)慣。在前世里，每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才是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才開始真正享受生活的時候。什么約會泡吧、K歌飲酒，處處繁花似錦、多姿多彩?？墒乾F(xiàn)如今，吃過晚飯也天黑了，這里的照明僅僅是用動物脂肪做的油燈，光亮度僅能照到三四米范圍內(nèi)，根本不能支持人類活動。所以一到晚上，人們不過是在院子里聊聊天而已，根本不出門。

　　林耀華的太昊話畢竟還所學(xué)有限，每當(dāng)夜晚聽到幾個人在院子里嘰嘰喳喳的聊天，嘻嘻哈哈的歡笑時，就有如鴨子聽雷般，根本不知所云。郁悶了幾天，林耀華實在是忍受不住了，于是開始想個法豐富一下夜生活?？墒呛跓粝够鸬那闆r下能干什么呢？消磨兩三個小時的時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了兩天，林耀華才想到一個既能享受樂趣，又能消磨時間的活動——演奏。

　　在這種刀耕火種的時代，做一件合適的樂器實在不容易，只好退而求次，做一件簡單的。林耀華向花乃借了一把青銅匕首，抱著一塊木頭挖了起來。林耀華先把木頭刻出一個小甜瓜大小的梨形，又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把木頭中心掏空，在側(cè)壁上鑿出八個小洞，一邊試著吹奏一邊調(diào)整孔洞的大小，或者再在木頭的內(nèi)壁上掏上兩下。最后拿青銅斧斬了一截巴掌大小的圓木，用匕首雕成了底座，用木條輕輕把底座敲進(jìn)了梨形的木頭上。這件梨子形狀的木制樂器就算做好了。

　　吃完晚飯，林耀華來到院外的山坡上，從懷里掏出那件樂器，放在嘴邊，輕輕的吹了起來。古樸而渾厚的樂聲幽幽的傳了出來，向四周飄散，樂聲時而低沉，時而哀婉，仿佛天上的皓月般清冷滄桑。

　　院子里的人聽到了樂聲，都跑了出來，只見林耀華坐在坡頂，潔白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幽幽的樂聲帶著泥土芳香，肅穆而曠古天籟之音在四周回響，仿佛大地在吟唱。一時間，眾人都看的癡了，忘記了時間在流逝，忘記了皓白的月光，天地間只剩下樂聲在回蕩。

　　一曲晴雯曲吹罷，林耀華緩緩的抬起了頭。明月掛在天邊，卻沒有了前世的長壑，想必是上次的太陽浩劫彌合了月球的裂痕吧。正思慮間，只見一朵云彩飄過，慢慢的遮住了那輪皓月，月光開始飄忽不定，月亮也殘缺了起來。不一會，云彩飄過，月亮復(fù)又皓潔了起來。唉～，林耀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霽月難逢，彩云易散”，不知雪芹先生筆下的晴雯是否也像自己一樣總是對著月亮長吁短嘆呢？

　　想到這里，林耀華情緒低落起來，對演奏也失了興趣，于是打算回去睡覺。林耀華一轉(zhuǎn)身，看到高高矮矮的四個人，竟然都癡癡的站在院子前一動不動。花乃張著大嘴傻呆呆的看著自己，口水都快流了出來。木恩瞪著溜圓的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韓秋水目光含情脈脈，似乎眼角有些閃亮。歐冶則微笑著捋著胡子似有所思。

　　“這個是什么？真好聽。”木恩指著林耀華手里的樂器問道。

　　“這個是……呃……是……”林耀華手里拿著這只八孔木塤，犯了難?！澳尽边@個字的普通話和太昊話發(fā)音幾乎相同，可是“塤”這個詞林耀華卻不知太昊話怎么讀，問題是普通話的“塤”跟太昊話里的“恩”是同一個發(fā)音。竟然有這么巧的？唉～做個什么樂器不好，偏要做個塤，做個什么材質(zhì)的塤不好，偏要做個木塤。

　　唉～，林耀華一咬牙，還是實話實說道：“這個叫做……木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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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縫隙，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個個圓潤的光斑,把樹下妝點的斑駁陸離。林耀華坐在樹蔭下，看著木恩，覺得心里有種愧疚的感覺。昨晚木恩聽到林耀華吹奏木塤，尤其是知道這個樂器竟然也叫“木恩”，立即對這樂器興致大發(fā)，馬上便要林耀華教他吹奏。林耀華操著半生不熟的太昊話，連比劃帶示范，卻始終教不會木恩。木恩在試過幾百次仍吹不響這東西，終于失去了興趣。看著木恩失望的樣子，林耀華心里覺得挺不是滋味的。

　　此刻木恩正無聊的在院子里逗弄著螞蟻，林耀華覺得木恩實在是蠻可憐的。小木恩才過四歲，生活卻極其有規(guī)律。每日里太陽一過院墻高的時候就會被韓秋水從床上叫起來，先要圍著院子跑步，一直跑到韓秋水喂完豬才許停下來。跟著木恩要做一些壓腿、舉石頭、俯臥撐之類的體能訓(xùn)練，一直要練到韓秋水澆完菜地。然后休息不了二十分鐘，便要跟著秋水在廚房學(xué)習(xí)寫字，直到吃午飯時才能結(jié)束。

　　午飯后，木恩要在秋水的看管下準(zhǔn)時睡午覺，午睡醒了才有兩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為此，木恩常常為了不至于睡過頭失去玩耍的時間而裝睡，可是一旦被韓秋水發(fā)現(xiàn)就會挨一頓不輕的責(zé)罰。下午日頭斜到林耀華的房頂時，秋水就要準(zhǔn)備晚飯了，而這個時候木恩又要在廚房學(xué)寫字了，等秋水做好晚飯才算完。

　　韓秋水對木恩管教極嚴(yán)，什么時候該做什么都規(guī)定的很死，木恩稍有差錯，就免不了挨上一頓板子，相比較起上次林耀華看到的木條打手心，已經(jīng)算是較輕的責(zé)罰了。林耀華很多時候都看不下去，可是一來這是人家的家事，二來自己又語言不通，實在不好插手。唉～！午后這兩個小時，一般的小孩子都還在睡覺，少有出來玩的，小木恩很少能找到玩伴,十天里卻有八天是在樹底下看螞蟻。想想自己的童年可要比木恩幸福的多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玩具那是想要就有?？墒悄径鲄s連個玩具都沒有。對了，不如給小木恩做個玩具吧。林耀華看看這刀耕火種的時代，復(fù)雜的做不來，簡單的又未必適合已經(jīng)四歲的小孩子玩，做個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