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王戈

　　凱撒帝國有位學者說過：斯鐸姆帝國是一個貌似開放的國度，他們看似讓每一個居民自由，其實斯鐸姆帝國掌握著大陸上最可怕的監(jiān)察組織，監(jiān)督著斯鐸姆人民的一舉一動——這就可以解釋為什么戰(zhàn)爭時期，凱撒帝國派去的間諜都被第一時間捕獲的原因。

　　雖然為自己滲透不力這一缺點洗白的意思非常明顯，不過也客觀地從一個方面印證了一個道理：每個人都不一定是完全隱秘的，總有在陽光下的一角。

　　方寒三人都換上了校服。校服為銀灰色，款式其實很不錯，看上去頗有幾分方寒印象中的西服，而且活動時的影響也不大，方寒對此很滿意——因為這個是可以報損的，只要是合理損毀，都可以去后勤部重新拿一套新的接著穿。

　　三個人走出宿舍，伊芙已經在門口等候。女式的校服，在袖口處做了蕾絲處理，衣服下擺也做成裙擺的樣式，長至大腿處，而本就因鍛煉而身形矯健的伊芙，在此刻更是像一位英氣勃勃的女戰(zhàn)士。

　　其他的宿舍中，也陸陸續(xù)續(xù)地走出來些新生，大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完全忘了今天上午有一場開學典禮。

　　“你知道預科學院好在什么地方嗎？”方寒一邊走，一邊問身旁的三人。

　　“不就是能學些基礎的知識嗎，還有什么好的？”薩爾曼一頭霧水。

　　“沒有那些仗勢欺人的學長，沒有那些莫名其妙倒貼的學姐，每個人都是新人，這樣才適合學東西嘛！”方寒一想到那些異界小說的情節(jié)，不由得笑出了聲。

　　三個人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方寒。

　　擺了擺手，“好了好了，這是你們不懂的一個笑話。”方寒正要說些其他的話，身前卻突然多出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人影伸出手，手心是一個信封。方寒抬起頭，這人影，分明是一尊奧術驅動的魔像。

　　魔像，是二百年前一位奧術有成的地精大師，在奇思妙想下開發(fā)出的神奇魔導器。只需要每天補充奧術能量，就能根據指令去完成各種任務。例如披掛裝甲戰(zhàn)斗、當做守衛(wèi)、完成簡單的工作。讓魔像送信雖然很奢侈，不過也能這么用就是了。

　　魔像頭上的一只似眼似燈的藍色橢圓體閃了幾下，魔像體內傳來了一個雄渾的聲音?！胺胶瑢W，大典結束后，請來校后煉金實驗室。，主人在等你?！币环捳f完，等方寒接過它手上的信封，魔像才踏著沉重的步子遠去。

　　“這啥？”斯沃德正要打開信封，方寒卻聽到了集合鐘的聲音?！耙粫蹅円粔K去看看，現在快點跑起來！”

　　四人點點頭一路飛奔，把后面還在打瞌睡的新生們看的一愣一愣的。良久，一個新生才小聲地說：

　　“那啥。。今天好像是。。新生入學典禮。。”

　　你為什么不早說！

　　這恐怕是所有在場新生們的一致想法了。現在他們想的，是如何能讓自己快些換上衣服，然后趕去禮堂。

　　維斯特洛很郁悶。為了這次新生入學典禮，他大清早地就從那張溫暖的小床上爬起，打理發(fā)型，刮胡子，甚至還專門選了一套嶄新的禮服，就是為了看看在場學生們那崇拜略帶敬仰的眼光。不曾想，現在的禮堂中，竟然只有十多個人！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那四個來的最早、校服也穿的最整齊的新生。起碼看上去就精神抖擻。一絲不茍的斯沃德，氣質優(yōu)雅的薩爾曼，臉蛋漂亮身材有致的伊芙，還有一個。。唔。。這個一直微笑著的學生，恐怕就是他們這個小團體的頭兒。

　　“剩下的那些小混蛋，真是，有的玩了?！鄙陨孕牢苛艘恍┑木S斯特洛嘆了口氣，把胸牌掛在了胸前。

　　軍事專業(yè)，戰(zhàn)士導師，維斯特洛·舒爾德。

　　墻壁上的時間已經跳到了九時十五分，維斯特洛無奈地嘆了口氣。等最后一個新生慌慌張張地跑進禮堂大門時，維斯特洛才整理了下發(fā)型，緩緩開口。

　　“我很失望。今年的新生，一點基本的時間觀念都沒有?！?

　　全體新生身子一緊。

　　“既然都到了。我就簡單說一下學院的制度。除了各科的成績需要成績以外，今年新加入紀律分規(guī)則。”

　　方寒點點頭，還是要出臺一些相關的措施嘛，誰也架不住天天逃課是不？

　　“達到合格線以下的人，做開除處理?！本S斯特洛故意停頓了一下?？吹綄W生們都深吸了一口氣，他才慢悠悠地吐出接下來的話。

　　“合格線是。?！?

　　禮堂安靜無比。

　　“二分?！?

　　方寒明顯聽到了周圍的新生們松了一口氣。

　　維斯特洛眨了眨眼，繼續(xù)道：“滿分是四分?！?

　　已經開始有新生意識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而且，鑒于你們的遲到。我決定，除了準時坐在禮堂中的同學，給你們每人扣除一分。哦對，軍事專業(yè)的新生們扣兩分。如果有疑問，我不回答。明天開始正式上課，解散！”

　　哀鴻遍野。

　　三人看向方寒，方寒擠了擠眼睛，做出一個促狹的笑容來。

　　密室內，曾與阿爾法同乘一架馬車的西斯廷，面對這密室內唯一露出陽光的地方，緩緩地跪下。

　　在明亮的陽光中，西斯廷脫去長而累贅的披風，褪下漆黑的法袍與亞麻布的內衣。直到赤身裸體，身無寸縷的時候，西斯廷的臉上才，顯露出狂信徒特有的虔誠、狂熱神色。

　　他緩緩走到前方的墻壁上，取下一根漆黑的、倒刺橫生的軟鋼鞭?！拔业闹鳎衣L夜中唯一的明光，請您降下痛苦，作為罪人在人世間行走的懲罰！”

　　手腕一翻，揮舞許久的鋼鞭抽在了自己身上。伴隨著清脆的聲響，鋼鞭在西斯廷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痛呼一聲，西斯廷面目猙獰，但神色中卻越發(fā)虔誠狂熱。一記又一記鋼鞭打在他身上，慢慢的，西斯廷就已經遍體鱗傷。

　　“這一鞭，為的是體會我神拯救人類是受到的苦難！”

　　終于，鋼鞭將西斯廷的皮膚撕開，鮮血幾乎在一瞬間就飛灑而出。紅艷艷的肌肉外翻，西斯廷雙手顫抖著，繼續(xù)鞭笞這自己。

　　三聲門響，一名生的青春靚麗的女神官捧著一塊嬰孩拳頭大小的物體緩緩走進房間。物體像是水晶，呈乳白色，卻散發(fā)著讓人身體暖洋洋的溫和熱量。將托盤放在西斯廷腳旁，女神官垂下頭，滿面虔誠地肅立。

　　西斯廷終于停止了鞭笞，扔下鞭子，伸手拿過了那塊乳白色的物事?！拔疑?，我的主，我將一切都獻給您，您也將給卑微的奴仆海洋般的恩賜?！鄙砩媳l(fā)出金紅色的神光，西斯廷手中的那塊水晶急速變色，從乳白色，變成黃色，最后變成徹底地透明色。

　　而西斯廷身上的所有的傷口，則不可思議的瞬間愈合，新的皮膚，與原先的皮膚沒有任何區(qū)別，仿佛他們一直生長在那里一樣。

　　挑起女神官的下巴，西斯廷點了點頭，將女神官的肩膀用力向下方壓去，女神官乖巧地跪了下去。

　　面上終于現出一絲愉悅的西斯廷獰笑著，從桌子上拿過了傳訊水晶。

　　一點點神力灌輸進去，不多時，水晶放出的小塊熒幕上，就出現了一個穿著法袍的人影?！爸鹘?。”人影俯身向西斯廷行禮。

　　“調出一批異端，放到神圣角斗場中，我親自對付他們。”腰部韻律一般挺動的西斯廷開口道。

　　“這批異端中，有據說來自凱撒帝國皇室的一名成員。”

　　西斯廷皺了皺眉，快速挺動了幾下后，他推開了那名女神官?！笆裁匆馑迹瑒P撒帝國竟然有了這種想法，他們是在忤逆晨曦的光輝！”

　　人影再次行了一禮，“這次是裁判所的長老們聯(lián)名簽名的一次活動，所以才。。”

　　“哼，果然還是那個老不死的混賬，除了會找凱撒帝國的茬，還會做些什么？”不屑地冷哼一聲，西斯廷張開雙臂，任由女神官為他套上衣物。那塊傳訊水晶就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

　　停了一刻，等西斯廷重新披上披風的時候，他才慢慢開口：

　　“既然這樣，就把那人放了，記住，一定要讓他知道，是我，西斯廷親自洗脫了他的罪名?！?

　　人影點點頭，繼續(xù)開口：“除此之外，還有件大事?！?

　　“最近能有什么大事，教宗駕崩？國王們暴斃而死？還是說血荊棘那家的變態(tài)又來了斯鐸姆？”

　　沉默了半晌。“對，就是您說的最后一條?！?

　　西斯廷愣住了，馬上，他的表情便猙獰了起來。“又是他！上次已經足夠讓我們吃虧了！他還想怎樣！非要讓我神的光芒從斯鐸姆熄滅嗎？”一股恐怖的神力威壓散發(fā)出來，那女神官還沒有走出房間，就已經被那力量壓倒在了地上。

　　傳訊水晶的光幕一陣晃動。

　　抿著嘴思考了半晌，西斯廷沙著嗓子，低聲道：“叫上裁判所，我們需要和親愛的皇帝陛下談些有趣的東西了?！?

　　與此同時，皇宮。

　　坐落在帝都最中心的皇宮，一向是以金碧輝煌著稱?；蕦m最高的地方，也是除了港口燈塔外全城最高的那座神像，就是第一代的皇帝安托克斯·斯鐸姆的全身像。斯鐸姆帝國的開國皇帝，就這樣帶著皇冠、倚著長劍，表情莊嚴地俯瞰全城。

　　斯鐸姆帝國的皇宮，雖然無法用奢靡、富麗堂皇來形容，但絕對是全大陸的皇宮中，最具有氣勢的那個。而現今大陸第一強國的擁有者，就端坐在勝利宮的王座之上。

　　荷魯斯·斯鐸姆覺得今天真是開了眼界。身為帝國的二皇子，荷魯斯在皇宮內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個與皇座僅低了一層臺階，裝飾華美的座位，連自己和大哥都沒有坐過的位置，現在居然坐著一個嬉皮笑臉的東方人？

　　而且。。他還在吊兒郎當地吸煙！雖然那支胡蘿卜粗細的雪茄看上去價值不菲，雖然那股煙氣并不刺鼻，但是。。這是皇宮啊！荷魯斯看向了皇座上的父親，無比希望父親能夠下一秒鐘就呼叫衛(wèi)士，將這一看就讓人心生厭煩的男人送上斷頭臺。

　　十歲小荷魯斯那天真可愛的愿望并沒有實現。相反，正值壯年的皇帝還和這東方男人有說有笑，仿若早就相識一般。

　　一陣腳步聲傳來，匆匆更換了一身衣服的大皇子向殿前跑來。“日安，父親大人，還有。。王戈叔叔？！”

　　“不要得意忘形?！被实鄢练€(wěn)有力的聲音突然響起，將大皇子嚇了一跳?！罢O，米諾他還是年輕人，有點活力才好。來，過來讓叔叔看看?！?

　　米諾大皇子聞言，快步走上臺階，俯身在那東方人面前。

　　“嘖，長高了不少嘛，身子骨也壯實了。”王戈哈哈笑著，在手指上輕輕抹了一下，一柄火光纏繞的巨大雙手斧就這樣出現在了王戈手中，看上去便是品相不凡。“王叔叔前兩年忙得很，你的成人禮都沒有來，就當叔叔給你補發(fā)的禮物。”

　　“還不謝謝王戈閣下？”皇帝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次，可就多了些調侃的意味。

　　拿到禮物的米諾當即單膝跪地，“謝謝您，王戈叔叔！”

　　“謝什么，送你一柄真正的男人用的武器而已?！蓖醺晷α藘陕暎艘豢谘┣??！皩α?，圖靈老哥，可見過一名年輕的東方人？大概十八九歲，男的。。。誒，應該是來自那個。。艾利克斯？”

　　皇帝皺眉想了想，自己印象中，帝都的東方人并不少，但是從艾利克斯，或是青云省來的東方人，幾乎沒有?！澳阏乙粋€男孩做什么，王戈，虧我還以為你從血荊棘領專門騰出身來看我，沒想到啊！”

　　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王戈換了條腿接著翹起，“主要還是來看看老哥你嘛，辦事只是順便的，順便?！?

　　無奈地搖了搖頭，皇帝拍了兩下手。

　　一名禁軍衛(wèi)士快步走來，單膝跪在殿前。

　　“給王戈閣下安排車駕。。。算了，也不用安排，將青云省和附近的詳細地圖給他一份就好?！?

　　衛(wèi)士抱拳，向殿外走去。

　　“哈哈，那就先告辭了，老哥，抓住時機，能不能壓教廷的孫子一頭，就看您了！”

　　看著王戈的背影，皇帝不由得笑了起來。

　　“父親，為什么您笑了啊?！焙婶斔挂苫蟮馈?

　　米諾也向皇帝看來。

　　“他，就是我年輕時候的一個剪影啊。不過，王戈他，可比父王厲害多了?！?

　　皇帝臉上現出一絲追憶。

　　荷魯斯想啊，想，始終沒有想明白。為什么，那個男人就可以如此張狂地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