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日金身訣

　　【大日金身訣】并不是特別高深的功法，用楊嬋的話說，修煉它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功法也不算差，只是效用很單一——淬煉身體，沒有任何攻擊和防御的手段。據(jù)說練到高深時，可以憑肉身與武鎧相抗衡，然而鮮有大成者。原因就在于，它跟其它佛門功法一樣，有一個顯著的特點——易法難精。

　　上手很容易，很快就能達到木人體，楊嬋所說的三天練成就是這個意思。練到銅人體也沒多大問題，勤練不綴三五年就行。但要達到金剛體的話，那就需要相當大的毅力和時間。

　　至于后面的金剛無相體、金剛不壞體和金剛不滅體，那就更難了。千百年來，南疆四國只出過一位達到金剛無相體的靈武士，后面兩層境界僅僅出現(xiàn)在紙面上，連傳聞都沒有。

　　這門功法傳自遙遠西方的烏茲國，伴隨東進的僧人宣揚佛法而流入南疆四國，目前是一門相當普遍的修煉功法。當然，這是對于軍方高層、豪門世族，和各大宗派來講，平民百姓絕對求之無門。

　　劉向學得很勤，真正做到了聞雞起舞。若有不懂的地方，立刻就會跑去請教楊嬋。他是個務實的人，對于能夠提高自己生存能力的東西，一向都很上心。

　　況且他也曾親眼見識過這門功法的威力，那位至死也站立如松的魁梧大漢，就是一位修煉到金剛體的強者。他是楊嬋的親衛(wèi)隊長，在那場戰(zhàn)斗中，單人只劍，連斬七名同樣強大的鎧武士，戰(zhàn)果不可謂不輝煌。

　　這位名叫毛翔的鎧武士瞬間成了劉向的偶像，盡管他已經(jīng)死了。

　　楊嬋的眼光很準，劉向的心也很誠，所以，說三天練成，就三天練成了。

　　“喝！”

　　劉向暴喝一聲，扭腰、展胸、揮拳，“砰”地擊在一棵粗大的梧桐樹上。大樹劇烈震動起來，枝葉嘩啦啦地亂響，細小的綠色梧桐花紛紛灑灑，落了他一頭一臉一身。

　　被拳頭擊中地方，留下了一個半公分深的拳印。

　　一拳過后，劉向并沒有停留，突然抬腿，飛起一記鞭腿再次命中目標。梧桐雨持續(xù)飄灑，一個深深的腳印出現(xiàn)在樹身上。

　　“好！”劉向對戰(zhàn)果非常滿意。

　　若是以前，用這樣的力量直接擊打樹木的話，他的拳骨和腳骨早就碎了?，F(xiàn)在卻只是略有痛感，差距甚大。當然，他以前也沒這么大的力量。

　　“啪！啪！啪……”

　　楊嬋拍著手掌走了過來，臉上露出了笑容：“確定不錯?！苯又θ菀粩?，道：“去準備一下，跟我走。”

　　“現(xiàn)在就沖出包圍么？”劉向雙眉一展，暗暗心喜。終于可以重歸人間了，真令人期待??！

　　楊嬋卻直接給他潑了盆冷水：“還不是時候。現(xiàn)在就行動的話，你必死無疑?！?

　　“什么行動？”

　　“到時候自然會告訴你，先去準備。”

　　“沒什么可準備的，我隨時可以走?！眲⑾蛞贿呌秒p手輕輕拍打身上的武鎧內甲，抖掉落在上面的梧桐花，一邊說道。

　　“那好，走吧?！睏顙扰ゎ^就走。

　　劉向連忙趕上幾步，與她并肩而行：“可你總得告訴我去干什么吧？”

　　“殺人！”

　　***

　　蠻南森林，緊貼東唐國的北部邊疆，占地萬萬頃，因位于荒蠻大草原的最南部而得此名，平日里人煙稀少。

　　最近卻漸漸熱鬧起來，陸續(xù)有帶甲之士從南方涌入林中，安營立寨，巡察四方。正是奉命前來截殺楊嬋的東唐國精銳——唬虎衛(wèi)。

　　森林中心北部，有一座新建不久的軍營。這座軍營比當日劉向所見到的要大出四倍還多，墻高溝深，營門寬闊，四個角都建有高達三丈的箭樓，氣勢不凡。

　　一隊隊披堅執(zhí)銳的士兵往來不絕，防守十分森嚴。

　　營內軍帳散布四方，井然有序，中間一座大帳比四周的軍帳都要高出一截，大出一圈，正是唬虎衛(wèi)為此次行動所設的帥帳。些時，?；⑿l(wèi)翼北衛(wèi)署督察蔡瑋就端坐在帥帳主座之中，身邊立一小校。

　　蔡瑋年逾五十，容貌清瘦，雙目開頜之間如有電光閃射，頜下留一縷短須，顯得特別干練精明。

　　作為鎮(zhèn)守一方的衛(wèi)署督察，蔡瑋位高權重，稱得上是東唐國的一員封疆大吏。然而他此時卻不得不從繁華如錦的翼北潭州州府臨陽城，移步到危機四伏的蠻南大森林中來，為的，自然就是此行的最終目標——妖蓮。

　　妖蓮就是指楊嬋。

　　唬虎衛(wèi)行事有一個慣例，每次行動都會取一個特定的名稱，同時還要為目標人物量身訂作一個綽號。仿佛這標簽一貼，目標就手到擒來一般。楊嬋既然成了妖蓮，那么行動的名稱自然就是“捉妖”。

　　這次捉妖行動已經(jīng)耗時三個多月。若是從接到情報、籌備物資開始算的話，那已經(jīng)過去了大半年。

　　行動一開始還算順利，不僅成功截住了目標一行，而且經(jīng)過多次慘烈的戰(zhàn)斗后，成功將目標趕至人煙稀少、方便行動的蠻南森林中。前幾天的牒呈更是顯示，那朵妖蓮已經(jīng)身陷包圍之中，隨從皆亡，身負重傷。她，跑不掉了！

　　然而令蔡瑋有些不安的是，六天前就已經(jīng)將其四面圍住，卻至今還沒能找到她的影子。更反常的是，最近三天有幾處營地上牒呈，稱散于林中的搜查小隊頻頻遭到的襲擊，死傷慘重。由于每次都沒有活口，所以不知攻擊來自何方。

　　“難道有他國介入？”蔡瑋不確定地低語道，雙眉緊蹙，腦中在快速分析最大的可能性。

　　“大人，竊以為，他國介入的可能性不大?！币慌缘男⌒＿M言道。

　　“哦？說說你的看法?！辈态|抬頭看了小校一眼，臉色平靜地。

　　這名小校姓申屠，名烈，頗具才干。除了一身不俗的修為外，還常有令人耳目一新的見解。幾年來屢建大功，深得他的信任。

　　“這次捉妖行動，我方策謀已久，動作迅捷，行事隱密，泄密的可能性不大。此其一?！?

　　申屠烈侃侃而談，“近一個月內，西邊的金闕國并沒有異常舉動，各地陵衛(wèi)各安其職，各待其署。北方鄰近的蠻族也無異動，角蛟、亢龍、心狐、尾虎、軫蚓，五大部落正在扎卡木草原舉行乞巧盛典，離此地甚遠。此其二。襲擊發(fā)生之地，正是妖蓮被困之所，而她并沒有念盤，無法聯(lián)系外援前來接應。此其三。”

　　頓了頓，申屠烈繼續(xù)說道：“所以，卑職以為，這幾次襲擊都是妖蓮所為?！?

　　“你的意思是，她的傷已經(jīng)好了？”話剛出口，蔡瑋就連連搖頭，“這不可能。你應該很清楚，一名念法師在越階施放大規(guī)模術法后，所遭受到的反噬傷害有多大。妖蓮現(xiàn)在應該連走路都很困難。”

　　“或許她身上帶有療傷圣藥。”

　　“那也不可能?！辈态|擺了擺手，“世上沒有生白骨、活死人的靈丹妙藥，就算她帶有靈丹，恢復得也沒這般快。斥候小隊五人一組，訓練有素，不會連鳴鏑都發(fā)不出就慘遭滅口?！?

　　“若是有人幫她呢？”申屠烈依然沒有放棄。

　　“哦？”蔡瑋若有所思，問道，“可有證據(jù)？”

　　“有，但不能確定?！鄙晖懒覐哪景干隙逊e的幾摞公文中抽出一張，遞給蔡瑋道，“卑職曾經(jīng)查看過，六天之前，萬監(jiān)察上牒呈。其中記有一則，說在營外發(fā)現(xiàn)兩名獵戶窺營，因此將其射殺，尸體拋至草叢?！?

　　“這件事我知情，不用看?！辈态|將那張公文又推了回去，“有何問題？”

　　“大人，您再看這份?！鄙晖懒矣殖槌鰞蓮埞?，遞上一份，“五天之前，萬監(jiān)察再次上牒呈。說發(fā)現(xiàn)草叢中的獵戶，其中一人身上少了一把短刀。同時，獵物腿上被割掉一大塊肉?！?

　　然后他再遞上最后一份：“當天的另一份牒呈顯示，在圍剿妖蓮的戰(zhàn)場出現(xiàn)了那把短刀，它插在殷將軍的左眼中?？上У氖?，萬監(jiān)察的兩份牒呈相隔一天之久，圍剿現(xiàn)場中那把短刀出現(xiàn)的時間同樣不精準。所以卑職無法確定，到底是有另一個人出現(xiàn)，還是妖蓮先去營外拔了短刀，再回頭刺殺殷將軍?！?

　　蔡瑋越聽臉色越嚴肅，在將三份牒呈反復比較后，他點了點頭，很確定地說道：“妖蓮去而復返的可能性極小，可以排除，一定有另一個人。立刻去周邊鄉(xiāng)里搜查，我需要最近三個月內，所有出入蠻南大森林的人員名單?？纯吹降资呛畏缴袷?，居然敢阻撓?；⑿l(wèi)辦事！快去！”

　　“諾！”申屠烈抱拳行禮，轉身步向帳外。

　　“等等。”

　　蔡瑋及時喊住申屠烈，沉吟片刻后，道：“搜查的事讓下面的人去辦，你去察看殷智的尸體，看看那個人的修為如何?！?

　　待申屠烈走后，蔡瑋又傳令兵入帳，下令道：“自今日起，令各營斥候以三伍為一隊進行搜查，不允許落單。另外，去告訴各營署監(jiān)察，給我全力搜查，搜仔細嘍——要是放跑了妖蓮，提頭來見！”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