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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路遇飛騎

小說:豪族作者:蘇潛時間:2020-12-17 17:41:04

  山谷這段大道筆直寬敞,距前面自灣處出現(xiàn)幾十匹來騎尚還有數(shù)百步之遙,只見馬后塵土飛揚,顯是奔得急迫,卻瞧不清馬上來者面目。

  那一虎一龍不知何故似早知來者身份,這急急竄向路旁樹叢,卻顯然腿軟無力,面色、姿勢雖急,這走起來卻不見得快。

  那小女子輕聲喝到:“做甚?尋死么?又不是沖你們來的,慌什么?好生站著勿動!”

  一虎一龍倒是耳尖,這話一聽便仿佛有了依仗,王飛虎伸手一拉,將仍兩腿哆嗦的鄭潛龍由路邊又拉了回來,兩人齊齊走了兩步,來到那小女子馬后站定,隨后垂手低頭,儼然便是那小女子的隨從家仆。

  陳瑞瑜眼盯著越來越近的幾十騎人馬,神色漸沉,手里已暗自握住兩枚鐵鏢,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凌厲之氣......這不過是下意識的行為,作為陳瑞瑜自己,僅是滿心疑慮,卻不曾留意自己已是渾身戒備。

  “公子......公子?”那小女子轉(zhuǎn)眼瞧見陳瑞瑜的神態(tài),也是暗自吃驚,咬著嘴唇,輕聲喚道。

  連喚數(shù)次,陳瑞瑜方才回過神來,轉(zhuǎn)頭看去。

  “公子可是......有甚不便?”那小女子問的極輕,伴著馬蹄聲里倒還清晰。

  “這......”陳瑞瑜不知如何回答。

  有甚不便?陳瑞瑜倒說不上來,可渾身的戒備之意絲毫不錯。要說有麻煩,那邊何家知道了邸報之事?可也不會這般快吧?再說,就算是知道了,怎會派人來尋自己麻煩?眼下自己......陳瑞瑜下意識的打量了下自己,卻猛然察覺......

  自己身上這件衣裳,還是劉恩的舊衣,兩肘上還打著補丁,這副模樣......這小女子怎會稱自己一句“公子”?難不成......陳瑞瑜倒是知道自己眼下是一副面目白凈的少年模樣,可這般穿著,怎么也與“公子”之稱無緣,要知道,這“公子”二字,可不是家境殷實人家便能當?shù)玫摹?

  陳瑞瑜將目光投向那小女子,卻從那小女子人眼中讀到一絲兒焦慮,旋即,便見那小女子面上閃過一絲決斷。

  “公子,一會兒請勿開口,萬事有小女子應(yīng)對?!?

  說罷,那小女子翻身下馬,動作帶著十分利落,回頭瞧見陳瑞瑜仍坐在馬上,便低聲道:

  “還請公子下馬......暫時委屈公子,請站在小女子身后。”

  陳瑞瑜耳中聽得馬蹄聲越來越近,不加思索,抬腿跳下馬,一言不發(fā)的站在一旁,倒是那小女子走前幾步,一虎一龍也小步上前,低頭站在陳瑞瑜身后。

  這一女三男外加兩匹馬站在路旁,怎么看也像是哪家大戶的女主人帶著家仆出門在外,當然,這大戶自然不是什么官宦人家,否則怎能讓一個女子拋頭露面?就算是,也自然有幾個丫鬟、婆子之類的隨身伺候。

  陳瑞瑜站在那小女子身側(cè),卻仍是抬頭注視著快到面前的幾十騎人馬。那小女子暗暗心焦,張嘴欲說,卻是忍了忍,沒有言聲。一虎一龍自然乖巧的很,頭也不抬,像是對馬蹄聲絲毫未聞。

  那群縱馬而馳的人奔到近前,陳瑞瑜瞧得清楚,當先二人身材魁梧,一個身著耀眼的金黃色飛魚服,腰纏鸞帶,懸掛一口繡春刀,正是錦衣衛(wèi)的打扮,另一人卻是帶尖帽,一身褐色衣裳,馬鐙上露出的一只白色皮靴......陳瑞瑜暗驚,這是......東廠役長、檔頭的標準打扮,任誰也能一眼便就認出。后面跟著的二三十騎也是個個彪悍,騎術(shù)精良。

  陳瑞瑜下意識的又伸手摸向腰間......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適才的戒備,分明便是因這錦衣衛(wèi)、東廠而來。這錦衣衛(wèi)、東廠之人如何也不必多說,可自己如此警惕,絕不是此時才有,難不成以往有什么糾葛?也與錦衣衛(wèi)、東廠相干?

  眼瞧著那群急騎就要來到身前,陳瑞瑜卻忽地糾纏于這副身子的往事。

  那小女子一直用眼角余光留意著陳瑞瑜,瞧見他伸手摸向腰間.....盡管那付鏢囊外表并不引人注目且裹著塊破布,卻還是令人起疑,那小女子神色頓急,瞥見來騎尚還有幾步,便向陳瑞瑜身前挪了挪身子,將陳瑞瑜遮去半邊身子。

  錦衣衛(wèi)、東廠來人早瞧見路邊站著的四人,卻絲毫沒有在意,只在四人旁急馳而過,那騰起的煙塵自然撲面而來,落得眾人滿頭滿臉均是。

  馬蹄就在眼前紛踏,眼瞧著便過去大半,只剩下最后兩騎,這不過眨眼的功夫,也就交錯而過。那小女子似乎松了口氣,就連一虎一龍也似乎不那么僵直了。

  就在最后一騎馬尾飛揚的影子尚未完全消失,四人不過松了半口氣,卻猛聽得“咦”的一聲,那最后一騎猛然勒馬,一陣馬嘶聲中,那馬騰起兩只前蹄,竟然立了起來,馬上那人一抖韁繩,怒喝一聲,那馬居然落下時便轉(zhuǎn)了半個身子,再一邁步,便停在四人面前。

  那小女子身子微一哆嗦,隨即鎮(zhèn)定下來。一虎一龍卻哆嗦個不停,陳瑞瑜仿佛都聽到了兩人衣裳的摩擦聲。陳瑞瑜微微側(cè)頭,卻顯然并未低下,事實上自那群急騎打身邊馳過,陳瑞瑜也未低過頭。這并非他故意為之,而是絲毫未曾想到這會引來注目,甚至引來莫名之災(zāi)。

  馬上那人一身紅色棉甲,戴著八瓣兒鐵盔,身側(cè)懸著一把腰刀,一手扯著韁繩,雙眼不住的打量著四人,最后將目光落在陳瑞瑜的臉上,直到陳瑞瑜微微側(cè)頭,此人卻也未開口問過一句。

  短暫的靜默中,只聽得那人的坐騎不住的噴著響鼻,四蹄交錯著挪動著,似乎不滿這急馳中的回頭。緊接著,前面奔過的人也察覺到異常,幾聲呼喝聲中,紛紛勒馬回轉(zhuǎn),向此處聚集過來。

  “你等家住何處,往何處去?”馬上騎軍喝道。

  那一虎一龍被這一聲喝,險些便就要跪下。

  那小女子不慌不忙,微微一福,開口道:“軍爺,小女子等幾人是通州人,今晨由家里莊子上出來,這是回通州家里去的?!?

  馬上騎軍并不追問,一揚手,一旁奔近的騎兵便縱馬上前,由身邊取出一卷東西,交給那人。

  那人伸手接過,兩手上下一拉,“刷”的一聲,卻是展開一卷文書。那人一邊細細瞧著四人,一邊瞧著那卷文書。好一陣子,也不發(fā)話,卻又換了一卷文書,仍是一陣細看。

  陳瑞瑜莫名的一陣緊張,雙手忍不住微微顫動,手心里攥緊了的兩枚鐵鏢似已有些發(fā)燙,若是一時動手,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將一枚鐵鏢射入面前這位滿臉懷疑的騎軍的咽喉,另一枚卻是要將一旁手握在刀柄上隨時拔刀的騎軍一舉射殺,然后奪得面前這匹戰(zhàn)馬......陳瑞瑜也不知怎么的,一眼就斷定面前的這是一匹戰(zhàn)馬。

  那小女子似乎也察覺到陳瑞瑜身上蔓延出來的冷氣,神色開始有些慌亂,卻沒有回頭,略作思量,忽地揚起頭,看向面前這群面色不善的騎兵......

  就在這一刻,那最先領(lǐng)頭的錦衣衛(wèi)、東廠檔頭二人領(lǐng)著十幾人來到眼前,那小女子微微一怔,又睜大眼睛細看,便張口叫道:“那邊可是徐爺?”

  眾人聽得這一聲,均是一怔,那手拿文書的騎軍頓時緩下臉來,一旁手握刀柄的騎兵旋即便松了手,但也不過離開半寸。

  那錦衣衛(wèi)大漢來到跟前,略微一瞧,便笑道:“原來是你。怎地,你爹又差你出來?”

  這話一說,自然便是認得之人。那手拿文書的騎軍一揮手,周圍已成包圍之勢的騎兵紛紛扯動韁繩,自去一邊列隊。只留下兩人在此說話。

  “徐爺是知道的,小女子若不出來,家里又能尋誰去?”那小女子笑道。

  陳瑞瑜瞧的清楚,這位叫徐爺?shù)腻\衣衛(wèi)大漢,生的確是威猛,配上飛魚服、秀春刀,倒真是一副好模樣??茨昙o也不過二十來歲,旁邊那東廠的檔頭打扮的人,也是差不多的年紀。這二人年紀不大,卻都有一雙銳利雙眼,面上神情不露喜怒,卻仿佛一眼便能看透什么。這么一句話的功夫,二人都撇了陳瑞瑜一眼,不過卻并未停留,似乎僅是一掃而過,但陳瑞瑜卻覺得,這二人分明已對自己上了心。

  那徐爺笑道:“早跟你爹說了,招個女婿上門,只管享福就是。偏生舍得讓女兒出來打點,這整日里東奔西走的,也不怕你一個女兒家累著。怎么,你這是去何處?今日怎未坐車,卻騎了馬來?”

  那小女子心里暗驚,面上卻絲毫未露,笑道:“前幾日回了莊子,家里幾畝地也該收拾收拾了,今日這就回通州去。徐爺這可是去通州?若是運米的話,我這回去便去預備船?”

  “米是要運的,可不是今日?!蹦切鞝斝Φ溃骸皷|直門外出了盜案,我這是奉命領(lǐng)著巡捕營的兄弟巡山。過幾日吧,上個月的米可是白跑了兩趟,左右每回都是用你家的船,你先回去跟你爹說,先預備下,一條船便夠。這兩月的米可都要運回來的,不然家里可就斷了頓了?!?

  “好的。回去就跟我爹說,絕不會耽誤事兒。徐爺公事在身,不敢多擾。徐爺盡管放心便是?!蹦切∨忧ジA艘桓?。

  那徐爺大手一揮,沒有說話,轉(zhuǎn)身間,身旁那東廠檔頭再次掃了陳瑞瑜一眼,卻笑著問道:“原是來認得的?!?

  “通州老周家的女兒,家里有十幾條船,專在這漕河上行走......”

  說話間,二人便帶著巡捕營軍士打馬而去,留下半揚的塵灰。

  四人二馬在道旁站了許久,直到那群騎軍轉(zhuǎn)過谷口不見,就連揚起的灰塵也都落下,這才松了口氣。

  王飛虎猛地做到地上,一手揉著胸前,嘀咕道:“媽呀,可嚇死我了。這再不走,這心可都要跳出來了。”

  鄭潛龍卻似鎮(zhèn)定,絲毫未動,那王飛虎卻覺得奇怪,仰頭瞧去,卻見鄭潛龍臉上抽搐著,忙叫道:“怎地?”

  “快,快拉我一把,我這腿可是抽筋兒了?!?

  王飛虎伸手一拽,果然一拉便倒,鄭潛龍一陣大呼小叫,就跟被砍了幾刀一般。

  周家小姐長長出了口氣,扭頭去瞧陳瑞瑜,卻見陳瑞瑜仍舊望著遠去的煙塵出神,神色變幻幾下,雙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口。

  陳瑞瑜眼前似乎仍站著那穿著漂亮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以及有些怪異的東廠檔頭,這對錦衣衛(wèi)、東廠的提防之心,這源頭也不必多想,自與身世相關(guān),眼下既然未曾想起,徒費心神而已。倒是這二人的出現(xiàn),讓陳瑞瑜想起那有名的九千歲,魏忠賢魏公公。

  天啟三年(1623)十二月二十五日,魏忠賢以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領(lǐng)東廠事。自此這位明末有名的宦官、“留名史冊”的魏公公,開始涉及朝政,利用東廠、錦衣衛(wèi)的特殊職能,大肆擴展勢力,打擊異己。若說庵黨之瘋狂,那么此時便是這瘋狂開始之前的那一刻。

  那個汪文言......也是活該倒霉,被魏忠賢惦記上了,自然沒什么好收場的。說起來也怪其自己,這在朝臣之中、黨派之間游刃,謀富貴自然得逞一時,卻沒瞧見這東風、西風可是輪流轉(zhuǎn)的,這自個兒跑到風口浪尖上,也算是“游刃有余”的本事吧!

  陳瑞瑜記得,這魏忠賢的爪牙,所謂“五彪”:田爾耕、許顯純、崔應(yīng)元、楊寰、孫云鶴,可都是錦衣衛(wèi)出來的人物。那田爾耕以祖蔭積官至左都督,掌管錦衣衛(wèi)事;徐顯純乃是駙馬都尉許從誠之孫,略曉文墨,還是個武進士出身,擢錦衣衛(wèi)都指揮僉事......這些人無不是京城里的顯貴人物,原本官名不顯,可跟了魏公公,便也就“揚名”天下,自然,即是如此名氣,待崇禎繼位,這幾人也便“永隨”魏公公去了。這“富貴”二字,可當真難料。

  適才這二人,瞧上去官職并不大,不知在錦衣衛(wèi)、東廠里是個什么位置,但那兩雙透著銳利的眼睛,卻是令陳瑞瑜記憶深刻,且更生警惕。陳瑞瑜原以為錦衣衛(wèi)不過是一幫仗勢欺人之輩,若不是魏忠賢撐腰,可沒什么本事??蛇m才一見,卻完全改觀。這二人還僅是個小人物,卻已透著不凡,那錦衣衛(wèi)、東廠里還有多少“能人”?

  按著史籍里的記載,對錦衣衛(wèi)幾乎沒有一句好評,自然不會記錄多少“功績”,若只看這些,那錦衣衛(wèi)便是一群“酒囊飯袋”,除了害人謀財,毫無用處。但這錦衣衛(wèi)可是由太祖皇帝朱元璋所設(shè),最初為“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前身為“御用拱衛(wèi)司”以及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時改制之“儀鸞司”與二年(公元1369年)時改制之“大內(nèi)親軍都督府”。

  太祖皇帝朱元璋是何等人物?親設(shè)的錦衣衛(wèi)豈能是混日子的所在?

  此時陳瑞瑜倒相信后世電影里那些高來高去、武功高強的杜撰,才是真正的皇家“親軍”的模樣。

  只是,適才雖說是一場虛驚,可這位周家獨女,當真讓人刮目相看。且不說這應(yīng)對如何,瞧適才的模樣,與那徐爺熟識,且到了“話家常”的程度,不知這周家與錦衣衛(wèi)關(guān)系到了什么程度?

  陳瑞瑜又有些暗自嘆氣,這遇到的人,可都沒一個是簡單的。難道就不能遠離這些朝堂之上的紛爭?未必這京城周遭幾十里,這會兒按說也靠近通州了吧?卻還是遇到這般人物。天知道那錦衣衛(wèi)的徐爺與東廠的檔頭二人是個什么背景之人,該不會是什么“五彪”“五虎”之下的得力干將吧?陳瑞瑜心里本能的抗拒,凡是與這些沾了邊的,可都是麻煩之處。

  一瞬間,陳瑞瑜真起了一走了之的想法。

  不過,瞧了瞧那邊地上坐著的一虎一龍,又瞧了瞧正暗地里瞧著自己的周家小姐,這心又猶豫起來。

  適才若是那邊兩個笨賊開口應(yīng)對,陳瑞瑜敢斷定這會兒自己幾人已經(jīng)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那二人見了人影便跑,還真是“官兵捉賊”一般,想必這兩個笨賊自個兒心虛,竟連面也不敢照。當然,若是自己開口,按自己適才的狀態(tài),怕是......就算奪得馬匹,自己身后也正跟著幾十個騎兵,適才也沒看清是否攜帶弓箭,甚至......火器,那結(jié)果可就......

  想到這里,陳瑞瑜又撇了眼周家小姐。這女子當真不可貌相,這前后的一番言談舉止,哪兒還想廟里那個只知哭泣的弱女子?唉,不管怎么說,適才也算是......就算不是救,也是對自己幫了不少。

  陳瑞瑜本不想與周家再有什么瓜葛,那邊錦衣衛(wèi)的陰影可著實不小,但眼下,總不能就這么走了?那一虎一龍瞧著笨,可焉知不是裝的?若是再有意外,那周家小姐再精明,也擋不得兩個莽漢四只手。想著自己本也無處可去,陳瑞瑜再一次心軟,這一趟,如論如何也得走完。

  陳瑞瑜試探著問道:“周.....周家小姐?”

  周家小姐一頓,大概被這個新稱呼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稍停一下,才低聲道:“小女子姓周......”又頓了頓,到底沒有說出閨名,大概是被陳瑞瑜那句“小姐”所提醒的。

  “適才沒有對公子言明,請公子勿怪。”

  “那倒是......”陳瑞瑜道:“我也不是什么公子,姓陳......”

  這近乎客套話,陳瑞瑜順口而出,倒也是沒有說出全名。

  周家小姐似乎并不在乎,反而十分理解似的,立時便改了口,低聲道:“原來是陳家大哥?!?

  陳瑞瑜嘴角動了動,忍了忍,才道:“適才那人......”

  周家小姐笑了笑,用眼角瞟了一眼,道:“那位徐爺,叫徐維宗,祖上有個錦衣衛(wèi)總旗的名頭,去年才落到他頭上,也不知領(lǐng)著什么差使,常在這一方行走,家父倒是知道的多些。旁邊那位,想必是叫聶景朝的,是徐爺?shù)闹两缓糜?.....徐爺是這般說的,小女子僅是聽聞。”

  陳瑞瑜微微點頭,沒有再問。

  “余下的那些軍爺,都是京城里巡捕營的。那徐爺與聶爺常領(lǐng)著在此巡視,就如適才一般,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兒了?!?

  “巡捕營的?”陳瑞瑜問道:“此地距京城也有三、四十里了吧?怎地巡捕營的會管到這里來?”

  周家小姐不妨這么一問,抬眼瞧了瞧陳瑞瑜,低聲道:“陳大哥原來不在京城住啊......這京城里的五城兵馬司,原是要出城管事的。這邊屬東城兵馬司管轄,這巡查......是常事,隔上三五日,便有這么一回?!?

  周家小姐的意思,是聽出來陳瑞瑜并非京城人氏。那陳瑞瑜卻是想的,這本說要距京城遠一些,倒沒料到這京城里的衙門還能管這么遠,這不是說,還得再走遠一些?再一想,真要說避開何家那邊的人......那何家老爺何正彥可身子啊順天府,未必要離開順天府的地界?那還得走多遠?自己身上就這么點銀子,如今又有了馬,倒是可以走的遠遠的。只是,適才這撥巡查的錦衣衛(wèi)、東廠、巡捕營軍士“聯(lián)合”小隊,也不知有多少......

  “此去通州,是否都是這般?”陳瑞瑜不查,下意識地便將這話問出了口。

  周家小姐驚訝的望著陳瑞瑜,低聲道:“官道上往來人馬眾多,那巡查軍士自是不少......倒并非人人都查?!?

  陳瑞瑜不用再問,似自己這般獨身一人上路,自然是顯眼的,若走官道,盤查那是定然。

  陳瑞瑜皺眉片刻,卻忽地笑起來。

  自己到底在躲什么?躲何家?那何家真的要尋自己?還是躲錦衣衛(wèi)、巡捕營?此時未免太過多疑了。走到哪兒,自己依舊是這個狀況。除非......除非自己想起身世,回到那個真正的家中,才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門行走。

  那周家小姐眼中,陳瑞瑜卻是一副無奈的苦笑狀。

  “陳大哥,”周家小姐輕聲道:“若是......若有不便之處,也不必多慮,這一段路上自有小女子應(yīng)對。家里......周家在此落籍已有百年,不敢說家境如何,這周遭幾十里的人卻都是曉得的。若再有......小女子出面,必不會為難?!?

  陳瑞瑜一怔,旋即聽出周家小姐維護之意。也不知這周家小姐將自己當成什么?難不成以為是適才那個巡捕營軍官手里的海捕文書上畫的江洋大盜?這可沒法解釋,連謝一聲,似乎也是不妥。

  陳瑞瑜不言,那周家小姐又道:“出了前面谷口,便是官道,路上往來眾多,不必擔心。再行幾里便到了通州。等到了家里,再想個穩(wěn)妥辦法,可好?”

  周家小姐一番輕言細語,陳瑞瑜始終不知如何應(yīng)答。眼下這情形有些怪異,陳瑞瑜愿意是送周家小姐回家,周家小姐卻懷著替陳瑞瑜掩飾的心思。

  不過,不論怎么說,都不能總站在此處。

  陳瑞瑜只好點點頭,道:“走吧?!?

  這兩個字一出口,那邊一虎一龍立時從地上跳起來,虎心也跳得穩(wěn)當了,龍腿也順暢了,忙著牽馬扶鞍,真正是伺候著。

  出了谷口,果然便是寬敞的官道,緊挨著的便是運河。

  這咋一從無人的路上出來,陳瑞瑜著實暗地里吃驚,這道上的人流,還真配的上“如織”二字,一長串的馱隊是一隊緊跟著一隊,騾馬、大車已不算什么,居然還能見到駱駝。各式各樣的牛車、馬車、騾車沿著車轍緩緩前行,趕車人手里的鞭子不時的響起“劈啪”聲。官道上不時有大隊的衛(wèi)所軍丁往來,各式官差、役卒等要么縱馬飛奔,要么便是一溜兒小跑......緊挨著的運河上,河面并不寬廣,有的地方僅能容兩船并行,卻是從不見間斷。

  陳瑞瑜心里還有些納悶,那劉恩不是說還沒開漕么?怎地這河上這么多船?

  周家小姐不緊不慢的在一旁走著,這幅情景早已見慣,人馬再多也吸引不到她,倒是時時留意陳瑞瑜的神情。那一虎一龍走得.....大搖大擺,甚至還不時的吆喝著讓路,嚷著別擋著我家小姐的道兒,真是盡了“家丁”的本份。

  行不到三里,那周家小姐忽地在路旁站下,舉目向河中望去。

  河上正行著一艘船,約莫一百料大小的模樣,船頭上幾個壯漢也正向岸上望來。

  周家小姐招了招手,那王飛虎立即上前,聽了幾句,便向河岸便跑去,在河邊不知喊了幾句什么,那船便靠了岸,幾個壯漢急匆匆的跑過來。

  周家小姐一笑,對陳瑞瑜低聲道:“陳大哥,這便上船吧。到了船上,便再無可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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