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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身陷囚籠

小說:五代竊國作者:一字營時間:2020-12-17 17:34:52

  連拉帶拽地,張左耀把楚夜拖出了劉家。這些天,兩人都沒好好合眼,沒錢住客戰(zhàn),他們只好露宿街頭,不過今天,盡管是后半夜了,他們也沒法安穩(wěn)入睡。

  “怎么搞的,今天這些兵頭都不用休息的嗎?”蜷縮在巷子口,不時地有步伐匆匆的城衛(wèi)軍路過,腳步聲在寂靜的深夜格外響亮,張左耀不明所以的抱怨兩句,這已經是他第三次醒來了……

  早上,雖然沒睡好,張左耀和楚夜照常起得很早,他們可不是來度假的,第一件事還是填飽肚子,不過卻有個意外消息,街頭巷尾都是老百姓的議論。

  “聽說了嗎?”

  “什么?”

  “西面敗了!董太傅也死了……”

  “?。磕乾F在東川聽誰的?”

  “還能聽誰的,各家聽各家的唄,重要的不是這個,你發(fā)現沒,這兩天城衛(wèi)軍全都出動,不知道是不是要打過來了。”

  “不能吧!董大人一死,東川還能打過西川人?”

  “可不是,不過大人們的事情,咱們怎么知道,打不過也打的時候多了……”

  “那跑吧!”

  “跑個屁,打就打吧,如今這天下,哪里還有不打仗的,再說,我上老下小的,怎么跑?!?

  ……

  “董太傅是誰?”苗頭不好,張左耀還是決定問問楚夜。

  這些天,楚夜變得越來越冷漠,不過似乎是臨出門前楚大伯的那席話起了大用,楚夜還時不時搭理一下張左耀,其他時間,他只面無表情的觀望著劉府的風吹草動。

  而現在聽到張左耀的問題,楚夜先奇怪的看了一眼張左耀,這才回答:“就是董璋大人!”

  “董璋?董璋……!”張左耀似乎有點耳熟,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來是誰,又問:“官很大?”

  “很大,管整個東川?!?

  “啊,不是還有東川節(jié)度使嗎?”

  “能有幾個?”

  “嗯?哦。??!他就是東川節(jié)度使。對哦。董璋?……糟了……”張左耀曾經好奇過自己家鄉(xiāng)的歷史,于是百度了一下,發(fā)現家鄉(xiāng)歸四川府,記得董璋,主要是記得他曾和五代后蜀開國皇帝孟知祥齊名,在孟知祥就是干掉了董璋也才統(tǒng)一川漢!董璋死了?那么孟知祥合并東川的日子也不遠了?可是,那人不是被叛將所殺,而后其勢力便投靠了孟知祥嗎?怎么還打?青石縣一直平靜的很,怎么說亂就亂了?恍然間,張左耀心頭一跳,這才有了真正身在五代亂世的感悟,這叫啥,代入感?

  “大郎,萬一青石縣要打仗了,怎么辦?”

  “哪又怎么了?”

  “不是,這打仗可是要人命的……怎么了?你……”

  本來張左耀就是想詢問楚夜的想法。對于和平年代成長起來的他來說,戰(zhàn)爭這是個陌生且可怕的字眼,當初的劉家惡少的搶人以及后面的殺劉強,怎么算都不過是打家劫舍,除了對于亂世的殘酷和感慨以外,就只有內心哪可笑的善良一直作祟,偶爾覺得不是很自在而已。

  而現在講的可是戰(zhàn)爭,動則數萬人前赴后繼舍身忘死的戰(zhàn)爭,國破家亡,生死瞬間的戰(zhàn)爭。張左耀從沒想過它就在自己鼻子底下來得如此快速,自己的生死似乎一下子變得那么微末了。

  更奇怪的是,當張左耀前一句提起戰(zhàn)爭的時候,楚夜一點驚愕都沒有。反倒是后一句提起要人命,楚夜嗖的一下站起身來,表情憤怒的望著張左耀。

  “說,你是不是怕死了?怪不得這些天你一點對策也沒有,就知道看啊看的!大伯還要我對你言聽計從,某真瞎了眼,早該想到你就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可能真的憋久了,楚夜一口氣講得比這幾天加起來還多,不過卻聽得張左耀一愣一愣的。

  “……這哪跟哪?。磕懵犖艺f……你去那里?。俊睆堊笠€想說什么,楚夜卻自顧自的說完,狠狠地瞪了幾眼張左耀轉身便要離開。

  “你去那里?。俊?!”

  ……

  是夜,劉家大院,還是昨天夜里的那段高墻。

  “夜,聽我說,別沖動,你要想想小雨,難道九泉之下她想看你這樣報銷了自己?”

  “哼,你別跟俺提小雨,當初你先救過小雨,后來楚某也沒虧待你,兩清了?!?

  “說這氣話,有用?難道能氣死那畜牲?”

  下午,爆發(fā)的楚夜便決定死活今天一定要有個結果,而對張左耀的話半句都不再相信,一時間張左耀還真拿他這倔脾氣沒辦法。卻又不能眼見著楚夜就這么沖進去送死。

  “好吧,今天做事我不反對,不過你得保證,如果沒有機會,你不能沖動……!”最后張左耀妥協了,他發(fā)現,憨厚的楚夜,也十分執(zhí)著,認定的事情,很難改變。

  “少在這貓哭耗子,死活不用你管,又不會連累你就是……”

  “……!”

  說話間,楚夜已經綁好衣角,把那把老柴刀往后腰一別,理也不理張左耀,一個箭步沖上,腳下一蹬,身子借個力,手便已經攀上了高墻的瓦檐,然后幾個蹬腿,眼見著就消失在了高墻之上。

  楚夜可有一米八的個子,塊頭又大,卻還如此靈活,張左耀如果有時間感嘆,一定會稱贊一番他的運動神經發(fā)達。不過現下他卻有些焦急,前夜是楚夜把他拋上起的,現在要他自己躍上這三四米高的圍墻,低頭看看這米六出頭的瘦小身板,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才好。而且四處尋了一下,也沒見著什么可以墊腳的物件。

  就在張左耀焦頭爛額的尋找辦法的時候,意外卻發(fā)生了。楚夜才進去一會,只聽見高墻內,忽然響起了噼里啪啦的響動,然后是劉家家丁、下人們的喊叫,隱約聽出喊的是“有賊”“站住”“這邊”之類的。

  “糟了,這個傻大頭?!睆堊笠幌乱不帕松?,肯定是楚夜被人發(fā)現了。隨后,他不斷提醒自己:“冷靜,冷靜……”

  可是楚夜被抓,自從小雨被害就十分自責的張左耀,這時候又怎么能冷靜下來,只聽內院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正在朝著自己的方向靠攏。

  “楚夜一定是按原路逃回來了……”張左耀猜測著,可是左看右看也還是找不到墊腳的東西,焦急的他直跳腳。最后,張左耀一狠心,退后幾步,使出了吃奶的勁向著高墻沖去,仔細回想著楚夜剛才的動作,發(fā)力,伸手,然后他幾乎是筆者眼睛在空中騰躍……

  人在焦急的時候總是能爆發(fā)出一些不可思議的力量,顯然現在的張左耀雖然談不上爆發(fā),卻也是超水平發(fā)揮了,盡然就這么一下子齊胸躍上了看起來很有難度的院墻,只是睜開眼看的時候,身子已經往墻上貼去,他來不及卸力,胸口撞擊得有點猛了,要不是天黑,一定看見張左耀憋得滿臉通紅……

  緩過勁來,張左耀準備越過墻去,卻發(fā)現已經來不及了,只見劉家大院里頭火把齊鳴,來來回回的全是拿著棍子等武器的家丁,有的甚至拿著錚亮的大刀。

  而距離高墻大約三十米的一個廂房前,大約十五六個壯漢舉著火把死死的圍住了一個手拿彎頭柴刀的佝僂男子。自然就是楚夜,顯然受了傷,不過卻沒有放棄反抗。而從高墻上看去,還有更多的人,舉著火把正朝著這里趕——楚夜出不來了。

  “哈哈哈……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傻帽,居然沒死,命還真硬。”雖然有些遠,聲音很嘈雜,張左耀卻還是能清晰的分辨出這個聲音,尤其是看見那圓木身材的肉墩子后。

  原本還能保持冷靜面對包圍的楚夜,現在一下子憤怒的揮舞起手里的柴刀,嘶聲咆哮起來,“畜牲,找你好久了……?。 ?

  怎么辦,還不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現在的情況,只要他進去,能出來的機會也不大了。張左耀并不是個冷漠的人,甚至有時候過于善良,過于熱心,在那個社會環(huán)境里,顯得少了一分圓滑,多了一分傻氣。

  其實,這些天明里是楚夜聽張左耀的,其實是張左耀一直跟著楚夜的腳步前行,楚夜說尋找就來尋找,說報仇就來報仇,張左耀一直這么渾渾噩噩的過來。他就像一支無頭蒼蠅,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漫無目的的亂碰亂撞。

  “現在去是送死,楚夜?。。?!”張左耀趴在墻頭,澀澀的苦笑,難道要放棄?

  “不,絕不......天知道他們這群天殺的會對楚夜怎么樣,也許沒有第二次救他的機會?!币环瓛暝?,張左耀做出了的抉擇,一咬牙,他翻身躍進了長滿枯草的院落,自己在前一個世界是孤家寡人,這一世,怎么也不能丟下兄弟,是的,楚夜已在救下自己時就是自己的兄弟了,盡管楚夜認為是張左耀救了小雨在前。

  話說楚夜舉起柴刀沖向劉家惡少,卻不過徒勞掙扎而已,別說人家里三層外三層的保護著,就是只有三五個人,楚夜也拿不下人,雙拳難敵四手。

  “叫你兇……”

  “格老子的”

  當然,誰都怕不要命的,楚夜的優(yōu)勢,那就是不要命,當拿著長棍的劉家家丁們一擁而上,楚夜的柴刀亂舞,頓時不少長棍應刀而斷,木屑飛濺,眨眼就有三四個人掛彩,家丁紛紛退后。

  “??!。。。。?!币姷锦r血,楚夜更加瘋狂,家丁一退,楚夜拼命往前沖,企圖接近劉惡少,傷害她妹子的人一定要付出代價。忽然,啪的一下,護住頭的那只手被擊中關節(jié),一松勁,頓時楚夜腦袋挨了兩下。效果立竿見影,楚夜保持前沖的軌跡,人卻挺不住眩暈著倒地了……

  柴刀還在揮舞,楚夜一來身子倒在了地上,二來自己頭上的血液很快迷住了眼睛,劉家護院更是乘機一陣亂棍,噼里啪啦棍棍打實,楚夜?jié)u漸不支了。

  有人拿來了繩索,楚夜暈暈乎乎的便被困了起來。

  “畜牲,老子不會放過你的……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盡管身子沒有力氣,楚夜卻不會認輸。

  “哈,你娃做人我都不怕,做鬼某還怕了?怕個屁?嗯,你不來這倒還忘記了有這么一檔子事,哇!想起來,那小丫頭確實夠味道,那叫一個白啊,整得老子腳都抽筋了……老子整不動了,就叫手下的兔崽子些整……老子就看著……!”

  “啊……你住口,你住口,老子要砍了你……嗚……老子要殺了你全家……!”

  猛然聽到小雨被如此折磨,那么刺耳,那么揪心,特別是從劉家惡少的狗嘴里說出來,別提多心痛,那是實打實的拿刀扎心窩子。

  “我要殺了你!”楚夜發(fā)了瘋一樣的掙扎,可惜四五個大漢如何可能讓他得逞,最后楚夜只能血紅著雙眼,沖著口吐污言穢語的惡少嘶聲竭力的詛咒,不過,這樣的嘶喊,聽起來那么的不切實際,那么的徒勞無用。

  院落旁邊的一堆雜物旁,張左耀貼著草叢趴著,手里緊握著一根枯木棍,喘著粗氣,他咬牙切齒的望著火把下的劉響,擒賊擒王,現在也只有拿下這個人,才是救楚夜的唯一機會。

  不過就在張左耀慢慢立起身子,揚一揚手里的木棍,準備沖過出去拼命時,一個下人從遠處跑到劉響身邊,然后貼著耳朵耳語了幾句?!瓣P進柴房!”不知道什么事情,劉響只恨恨的看了楚夜一眼,吩咐到:“不過怕他有同黨,你們今天不許睡,給某把柴房圍起來,明日再說?!?

  隨后,劉響迅速轉身離去,留下被捂上了嘴巴的楚夜和滿臉苦悶的下人。

  燃燒的火把逐漸熄滅,家丁們漸漸散去,卻沒有人注意到,一直有一個身影,一動不動的趴在劉家大院的院子里,眼睛直直的望向楚夜被押走的方向,手里的枯木撰得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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