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柳月娥

　　就在于小川亂想之時，只聽得“嘎吱”一聲，門輕輕推開，走出一位身著粉色的女子來。

　　當(dāng)柳月娥轉(zhuǎn)身對著于小川時，于小川驚呆了，“世間竟有如此美貌女子，可憐我于小川兩世為人吶，以前見那些女子在此美人面前，當(dāng)真黯然失色?！?

　　“相公嘀咕什么？如今時候不早，爹娘還等著我們前去請安呢”柳月娥面無表情對于小川說道。

　　于小川忙收回心猿意馬，暗道慚愧，“柳姑娘說得對，我們走吧，免得泰山大人等急了?！?

　　柳月娥見于小川行為拘謹(jǐn)，便道：“相公等會見了爹爹，還是不要露出馬腳為好，不然相公知道我的手段?！?

　　于小川面色尷尬，仙兒忙道“小姐，姑爺，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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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內(nèi)，“忠義仁孝”四個大字懸掛于梁下，柳謙坐于桌后，閉目養(yǎng)神。

　　“爹爹，女兒特來請安。”

　　“進來吧?！蔽輧?nèi)響起柳謙的聲音。

　　“爹爹早安。”

　　“額，大人，泰山大人安好?！?

　　“嗯。”于謙輕輕抬起頭細細地打量著于小川，與此同時于小川也打量著眼前的泰山大人。

　　“柳謙，揚州同知，官居從四品，主要管轄江南一帶鹽司局?！庇谛〈ò蛋凳占P(guān)于泰山大人的身份，只見柳謙雙目微睜，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一副高官姿態(tài)。

　　明朝官員分一到九品，而柳謙不惑之年，便取得如此職位，可見其有幾分本事。在揚州一帶，柳謙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其頂頭上司乃是從三品都轉(zhuǎn)運鹽使司楊大人。別看柳謙才官居四品，可是權(quán)利之大，如現(xiàn)代地州一級書記一般地位。加之揚州乃是明朝鹽稅要地，其重要可見一斑。

　　“月娥吶，如今于小侄已是我柳府之人，怎還穿著昔日的著裝，等會給賢侄換套衣服才去見你母親吧?！绷t打量了一下于小川，對柳月娥道。

　　“是，女兒知道了。”

　　“于賢侄，如今你便是我柳府中人了，當(dāng)年于兄與我乃是至交，府中若是有人虧待于你，你告訴我便是，老夫替你做主。”

　　“多謝泰山大人，不過泰山大人治家有方，眾人對我都非常好?！庇谛〈娉矢屑ぶ?。

　　柳謙面色一緩，道：“好吧，老夫還有別的事情，你們?nèi)グ??！?

　　三人退出書房，于小川一聲不吭在后面走著，“想不到相公說謊的本事倒是比手上的本領(lǐng)強多了。”

　　“小姐過獎過獎，我已是為了生存，為了生存，若有得罪，還望手下留情吶！”于小川憨態(tài)可掬地道。

　　“仙兒，我看相公今日面色紅潤，我看早飯便不用送去了，還有，一會娘親若拿出紅包，也一并拿了?！?

　　“小姐，這……”

　　“仙兒，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柳月娥面色一崩，似乎要發(fā)作。

　　“是，小姐。”

　　于小川嘆息一聲道：“女人心，海底針啊?！?

　　“相公獨自一個人說什么？”

　　“啊，我說小姐美若天仙，實乃天下第一奇女子也。”

　　“哦？相公真這么認為？也對，我觀相公說話真心實意，仙兒，早上便讓相公多喝一碗粥吧。”

　　于小川忙閉住嘴，心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yǎng)也。

　　換了一套新的服飾，于小川隨柳月娥來到柳氏房中。柳氏見于小川乖順清秀，心情大好，順手掏出兩個紅包，一個遞給了柳月娥，一個給了于小川，于小川忙道謝并接過紅包。

　　寒暄一陣之后，三人退出了房門。此時應(yīng)是早餐時間，明朝的用餐制度和現(xiàn)在不一樣，辰時早餐對于明朝人來說便是正餐，兩人這第一餐便是要和府中重要親戚一起吃的。王管家招呼柳府重要之人坐下，便宣布開席。柳謙似乎有重要之事并未來就餐。眾人依據(jù)長老幼少，身份尊卑坐下，于小川坐于柳月娥左面，仙兒站立后方。

　　就餐之人乃是柳夫人，柳謙兩個小妾，還有月娥叔舅之輩。眾人寒暄一番，各自取出紅包給了于柳二人，并說了一些祝福的話。

　　整個柳府倒也和睦，親戚之間并未出現(xiàn)勾心斗角之輩，足見柳謙在府中的掌控地位。于小川半日未沾米水，見到如此豐盛早餐，食指大動，就要開吃。

　　柳月娥卻道：“仙兒，相公身子虛弱，你去盛碗粥與相公。”

　　于小川面色尷尬，見眾人連連夸獎柳月娥長大了，懂得關(guān)心人之類的話語，于小川將伸出去的手慢慢縮了回來，忙對眾人道：“讓賢妻擔(dān)憂實在過意不去，諸位長輩不用擔(dān)心，盡管用餐。”

　　不一會，仙兒端來一碗熱騰騰的粥放于姑爺面前。于小川早上鍛煉，如今確實餓了，也不管，便靜靜地將粥喝了，于小川只覺腹中饑渴，仍然只有七分飽。但見仙兒一副不再加粥的樣子，于小川只得放下碗，等待眾位長輩吃完。這也是古代人的規(guī)矩，若非要事，中途離席便是不敬。

　　吃完餐點，三人走了一段，柳月娥忽然道：“娘親和眾長輩給予的紅包相公是否拿著不便？”

　　于小川道：“哪里哪里，我正兩袖清風(fēng)，無妨無妨?！?

　　“是嗎？我怎么覺得相公氣喘吁吁，仙兒，你便將相公分擔(dān)一下吧?！?

　　仙兒面露難色，于小川覺得如此女人真是難纏，沒了興致，將紅包悉數(shù)給了仙兒。

　　柳月娥將一個紅包打開，取出一錠碎銀放于于小川之手道“相公若是覺得不夠，可向妾身索要?！?

　　于川苦笑一聲，連道：“不敢不敢?！?

　　午時許，于小川有幾分饑餓，而房中書籍皆被看完，便覺心情煩躁。見對面房門緊閉，易小川決定出去逛逛。

　　揚州由于其地理位置特殊，一直是古代重要之地，直到宋朝北遷，揚州便沒了往日繁華，不過到弘治年間，揚州仍然是明朝為數(shù)不多的繁華城市。秋高氣爽，揚州已沒了夏日的炎熱。

　　重新走入街道，于小川頓覺得神清氣爽，原本家道中落，認識于小川的人原本就寥寥無幾，走在街上，自然也無人認得。不過古代生活枯燥，大樹之下偶有幾名農(nóng)夫或是老人細細地談?wù)撝{婿之事。

　　“哎，那于府原本已是書香世家，可惜，于主英年早逝，家中子嗣伶仃，可憐那秀才，為了生計，不得不入贅柳府?！?

　　“劉翁之話老夫卻不贊成，當(dāng)今天子即位不過兩年，世道混亂，能混得溫飽已然不錯，再說那于秀才胸?zé)o文墨，不過癡讀了些許年書，如今混得溫飽已然足矣?！?

　　“張翁說得雖有道理，但讓一讀書人仍受如此屈辱，想必日子也好過不了，當(dāng)今天子圣明，若是考取功名，也未必不能振興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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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小川靜靜地走于街道，偶爾聽到眾人提及自己，不由苦笑，于小川心中想道：“古人之風(fēng)果然淳樸，不過有些觀念實在過于陳腐。”

　　走了片刻，易小川突然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原來這香氣是一處賣脆餅的地方散發(fā)出來，于小川前世就比較喜歡這種脆餅，便買了兩個餅，花了兩文銅錢，于小川填飽肚子，遲疑一番，去一家店鋪買了文房四寶，又買了些許書籍，如此一來，便將身上金錢花光了。

　　不知不覺午時已過，于小川便回了柳府，柳府下人倒也客氣，見于小川買了不少東西，便要前來幫忙。

　　于小川自覺區(qū)區(qū)小事，勞煩別人作甚，便婉言回絕，獨自朝后院走去。

　　“哎，想不到姑爺這么上進，可是遇上咱們不讀書的小姐，以后呀少不了吃苦?！?

　　“噓，小聲一些，若是被小姐知道，小心你我受那皮肉之苦?！?

　　廂房之內(nèi)，于小川將文房四寶細細擺好，未時已過，錯過了午飯時間，便尋了椅子，將一張宣紙鋪開，打開一本書，照抄起來。

　　于小川看著歪歪斜斜的字體，苦笑一聲道：“小川啊小川，前世你還能獲得書法大獎，怎的如今連這毛筆字也不會寫嗎？”

　　換了一張紙，于小川又細細地抄著文字，一下午過去，汗水逐漸濕透了衣衫，數(shù)滴汗水滴入宣紙之上。

　　于小川看著逐漸方正起來的字體，微微一笑。

　　“雖然還很稚嫩，但總算有些進步。”于小川放下筆墨，看著宣紙上的字道：“柳月娥，厭文習(xí)武，對讀書人破有偏見?？磥砦乙鲆粋€不一樣的讀書人?！?

　　“相公在寫什么，這么高興？”

　　于小川慌忙收口，將宣紙卷起，才見柳月娥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隨意練練手而已，柳姑娘有什么事情嗎？”

　　“原來相公在練字啊，我還以為有什么新鮮事呢，相公今日錯過了午飯，我給你送飯來了?！?

　　于小川閃過一絲感動，忙道：“讓柳小姐擔(dān)心實在過意不去?！?

　　“無妨，今日未見相公，想必是出去了，對了，這是今日的紅包，月娥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罷了。不過相公以后少吃那脆餅，不知道還以為我柳府虐待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