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笑的感情

春山的童年在幸福和甜蜜中度過，每到夏天，爸爸會多給她兩角錢用來買冰棍。 她至今仍然記得冰棍的味道，冰涼的，在嘴里化成清甜的水。 媽媽周云慧在市場里賣衣服，她放學(xué)后就去陪著媽媽，老板是個溫柔的阿姨，經(jīng)常買糖給春山吃。 他們的生活不算富裕卻幸福。 一切在春山七歲時戛然而止，爸爸因車禍去世，肇事者桃之夭夭。 五年后媽媽改嫁，她嫁給了城東一個叫李圖的男人。 春山跟著媽媽去了李圖家，起初李圖對她非常好，他會帶著春山出去玩，在媽媽罵她的時候會阻止。 順其自然的，媽媽懷孕了，生下孩子，是個男孩。 自那后春山成了家里多余的障礙，她白天在學(xué)校上課，晚上回家替媽媽帶孩子。 李圖對她仍然不滿。 在丈夫和女兒中，周云慧選擇沉默。 春山回了從前的家，她獨(dú)自生活，周云慧每個月給她生活費(fèi)，偶爾也會來看她。 在春山心里她其實(shí)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今天周云慧的忽然到來像是將春山從美好的幻想中拉回現(xiàn)實(shí)，提醒她，她只是個沒人要的累贅。 周云慧在廚房炒菜，聽見春山的聲音，她說：“去哪玩了，現(xiàn)在才回來?！? 春山面不改色地撒著謊：“在嘉悅家玩?！狈凑茉苹鄹静恢浪心男┡笥?。 “不要總惦記著玩，離高考沒幾個月了，收收心，考完再玩?！? “嗯，知道了?！? 春山回到房間，她剛才下意識地將巧克力藏在身后，不想讓別人知道。 臉有些發(fā)燙，她摸了摸，指尖的涼意激得她一清醒，外面周云慧喊著：“出來吃飯了?！? 春山應(yīng)了聲：“好?！? 那盒巧克力放在了書桌上。 周云慧看著春山吃飯，她還是跟貓似的，吃飯一小口一小口，周云慧皺著眉，說：“多吃點(diǎn)，吃飽了才有力氣學(xué)習(xí)。” 隔壁家的兒子去年考上大學(xué)，他媽在她面前炫耀了好幾回，縱然周云慧沒上過幾天學(xué)也明白學(xué)習(xí)是好的。 春山沉默地吃著飯，一盤紅燒茄子在她面前，她說不出是什么感受。 她早就不愛吃茄子了。 周云慧深知女兒不可能再和她親近，她嘆口氣，“你叔叔在家?guī)е艿?，我得回去了。? 對著一桌子菜，春山只覺食之無味。 她靜靜地看著巧克力，想了想，還是拆開了。 巧克力的醇香盈滿屋子，春山吃了一顆，入口是苦的，過了一會兒又細(xì)細(xì)品味出甜。 不舍得一下子吃太多，她要慢慢吃，這是她從阮鶴生那里得到的唯一的東西。 當(dāng)天夜里春山失眠了，她睜著眼睛怎么也睡不著。 閉上眼腦海里都是阮鶴生看著她的模樣，那樣俊朗、沉穩(wěn)，疏離卻又禮貌。 他眉間有隱約的笑意，或許是春山慌了神看錯了，總之在春山心中，新月同他比都要怯三分。 夜里下起連綿的雨，是春雨，淅淅瀝瀝，綿綿不斷，像春山的心。 第二天空氣中都泛著濕，春山早早地起床準(zhǔn)備上學(xué)。 她在陽臺等待著阮鶴生出門，時針從六指到七，要遲到了。 春山在心中祈禱著他快些出來，這樣她才能安心上課。 也許上天真的會聽人的心聲，在春山猶豫著要不要走的前一秒，黑色的轎車停在樓下。 沒過幾分鐘阮鶴生下了樓。 昨天她見過的那個男人撐著傘迎阮鶴生，春山恍然，原來他是司機(jī)。 春山癡迷地望著他的身影，他今天穿得隨意，她猜他是要見朋友。 身子未探進(jìn)車廂，阮鶴生似乎抬頭看向了樓上。 春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連忙避進(jìn)屋里。 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像偷窺狂，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她的感情是可笑的，也是見不得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