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市里來人

　　返回辦公室，整個縣委大院甚至整個柳坪縣城都傳開了，知道楊平華被直接踢到最偏邊閉塞的山村駐村。知道每月只有半天的休假，那說是假，其實根本就沒有。因為，從那個村出來，就需要半天時間。 　　楊平華被按死在山村里，這就是縣委這邊給他的懲戒，也讓其他人引以為戒。 　　進辦公室，里面的同事立即靜寂無聲，似乎楊平華是透明的。沒有一個人把視線落在他身上，但又都將余光關(guān)注著楊平華，想看看他悲憤、無助的樣子。這時候的楊平華，完全是瘟疫，讓縣里每一個人都躲避，不想沾染。 　　整理自己辦公桌，簡單收拾一下，很多辦公物品都不要了。站起來，楊平華往辦公室外走，等他走出辦公室，里面的人仿佛才活過來。 　　“瘟神走了。好好好?！? 　　“總算走了，我們辦公室才有新生的可能……” 　　“是啊、是啊，我一直都看不上他這樣的人……有他在，我們都沒活路?！? 　　“不懂哈數(shù)，昨天在江主任面前狂到?jīng)]邊了，今天看你再狂一個，呵呵?！? 　　楊平華自然不在意這些人會說什么，江情華又如何能夠決策自己的職位？田開斌部長是市委組織部部長，對于縣里的干部任免，那是一言而決。 　　只要等市里的通知到來，張國棟也不可能卡住自己。不過，眼下部長的發(fā)力還沒傳到縣里，自己自然得先服從縣委辦工作安排與調(diào)整。 　　一個包，將物品裝走。準備去車站搭車去牛欄鎮(zhèn)，按照江情華的要求，楊平華也不想在縣里拖延不走。 　　去車站，買了車票。去牛欄鎮(zhèn)要兩個多小時車程，這時候，距離開車時間還有半小時。在候車室，給劉悅娥發(fā)信息，告訴她自己雖說去牛欄鎮(zhèn)駐村，是先前就預(yù)判的事情，對自己沒多少影響。今后有機會進縣城，再找她吃飯。 　　劉悅娥是在縣委宣傳部，負責全縣的宣傳資料審核與整理。工作任務(wù)不算重，副科級別，處境比楊平華要強。 　　楊平華雖說上班好幾年，但他在縣委辦完全是聽命辦事的角色，與江情華等人又不合，自然沒有進步的機遇。按照各自資歷，如今才主任科員，如果有機會，上副科是沒問題的。如果遇到破格提拔，直接上正科，也勉強合規(guī)。 　　實際上，能不能被提拔，關(guān)鍵是背后有沒有人幫你。一個干部、公務(wù)員，你不爭不搶熬資歷，一輩子也就是一個主任科員到底，或許在臨退休前，給你一個補償式的副科級。 　　楊平華認為，有什么樣的平臺，就可做什么樣的事業(yè)。自己要改變?nèi)松壽E，這一次的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才是邁步。能夠走多遠，還得看自己努力與能力。 　　不過，憑著自己前世累積的超前經(jīng)驗、視角，這些事自己遠遠超越于其他人的優(yōu)勢。他很自信。 　　車站雜亂，吵鬧，楊平華卻鬧中取靜，定心思考接下來自己該做哪些事情。 　　得知楊平華背著包去汽車總站等車，趕往牛欄鎮(zhèn)駐村，江情華覺得心里壓抑的怒恨之氣散掉不少，便給張力去電話，告訴他這個消息。 　　“華姨辦事就是爽，好好好，等有空我好好報答華姨的嘴?！睆埩φf，“我安排幾個人到鄉(xiāng)鎮(zhèn)那邊候著，讓他一下車就嘗點辣椒水，哈哈哈?！? 　　“小力，適當就好?！? 　　“華姨，我懂、我懂，華姨還不了解我？對楊平華這種跳蚤，我拿手。就是要看著他蹦達，讓他自以為到人生巔峰，再給他看看現(xiàn)實的殘酷，這才是戲嘛?！睆埩埲痰卣f。 　　張力是霸力集團老總，業(yè)務(wù)寬，人手也足，是柳坪縣第一的集團，實力在全市排位前三。柳坪縣之前混社會的人員，大多被張力收攏到集團里，作為人力資源，服務(wù)于集團。這些人心狠手辣，辦事只管結(jié)果，途徑是不是合法不在乎。他們出面，很多問題都迎面而解。這也是“霸力集團”得以迅速擴張的一個重要因素。 　　楊平華還沒到牛欄鎮(zhèn)，張力已經(jīng)在牛欄鎮(zhèn)那邊張網(wǎng)以待，等他落入網(wǎng)中，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見面禮！ 　　楊平華并不知張力有后手，覺得他去牛欄鎮(zhèn)最多幾天時間，田部長在市里安排好，自然會調(diào)他去平遼鎮(zhèn)。 　　到發(fā)車點，破舊中巴車，車里陸陸續(xù)續(xù)坐了人。這時候，車外有人在車門晃了晃，看楊平華一眼，便離開。 　　接到手下馬仔報信，得知發(fā)車，楊平華已經(jīng)隨車去牛欄鎮(zhèn)。張力立即給前往牛欄鎮(zhèn)的人打電話去，“都用點心，往死里揍一頓，命留著，有用。還要記住，要把所有細節(jié)錄下來……” 　　江情華感覺到有些累，下午準備回家躺一躺，補一補精神。晚上再出來，張國棟那邊肯定會有事情要應(yīng)對，說不定需要她。正要走，有人敲門，江情華多少有些煩心，誰這么沒有眼色，這時候來找她？ 　　進辦公室的是縣委組織部副部長鐘可圖，身后還跟著另一個人。江情華見是鐘可圖，忙說，“鐘部，哪一陣春風將你吹過來了？鐘部，有什么事你直接電話，我肯定跑步去辦?！? 　　“江主任，市里肖科長專程來找楊平華。楊平華是你手下人，自然要見你這個主任啊?！辩娍蓤D笑著說，將他身后的肖勁松讓到江情華面前。 　　肖勁松，市委組織部干部科科長，一個潛力股。 　　肖勁松與江情華寒暄后，說，“江主任，我今天來柳坪縣，是專程為楊平華同志宣布一份職務(wù)任命書。田部親口叮囑，要我當面宣讀、傳達到位。不知楊平華在不在？” 　　“肖科，能不能問問市里對楊平華有什么任命？”江情華覺得很奇怪，楊平華如何會牽扯到市組織部，還是田部長親自交辦。難道說，楊平華是田開斌的親屬？不可能吧。 　　楊平華真是田開斌部長親屬，這幾年還會如此默默無聞、如此低調(diào)不起眼嗎？如果不是楊平華沒有存在感，之前也不會把楊平華丟去給譚向東。 　　“市里直接任命楊平華為平遼鎮(zhèn)鎮(zhèn)長一職，今天到任。我會陪著楊平華去平遼鎮(zhèn)……”肖勁松沉聲說，不容置疑。 　　江情華聽了一驚，對于平遼鎮(zhèn)鎮(zhèn)長空缺一事，她自然明白。張國棟早已將這個空缺人選安排好，就等這次縣里對人事的大調(diào)整，宣布任命情況。誰知，市里組織部這樣插一腳，還特事特辦地肖勁松親自出馬，督辦。 　　得立即將這情況給張國棟匯報，另外，必須在半途把楊平華攔截下來，返回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