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笑了，“掌柜的，方才我路過，聽到你說鋪子里有一批染了色的料子？啊，是這樣的，我想問問，貴嗎？”
那掌柜的一聽，就猜到方芷想要做什么。
他看著二人的模樣，就曉得應當是家里貧瘠。那些料子都已經(jīng)染色，花花綠綠的，鐵定是不好賣的。她若是能要…也能少些損失。
“姑娘，那些料子雖然染了色，卻都是一等一的好棉料。價格這兒…您是打算要多少？”
方芷說：“那得看您是什么價格了，若是您誠信賣，我也誠信買。您看，我一瞧就不是富裕的，若是您開的價格在我承受能力范圍之外，我就一匹都買不起了呢?！?
她說的可憐兮兮的，“家里人病重，剛花了不少銀子抓藥。我現(xiàn)在也沒剩多少，您看，價格方面……”
掌柜的看向沈清河，瞧見他手里拿著的東西，暗自一笑，“我先讓伙計拿出來，您瞧瞧吧。若是您覺得合適，咱們再說價格。”
“好啊?！?
方芷不由得在心里罵了一句老狐貍。
等伙計拿過來后，方芷才看見那些料子。原本應是淺色的，已經(jīng)被暈染開來，深淺不一。她倒是覺得…還挺好看？像極了她們當時設計的扎染。
她上手摸摸，不掉色了。
“掌柜的，這料子我看了，確實不錯?？上А玖松?。”
她眸子里的嫌棄是遮掩不住的，掌柜的一眼就看出來了。
“原本，這些精細的白棉布要十二文一尺，一匹是二十四尺……”
“停，打住?！?
方芷心里直呼‘好家伙’，她一匹都買不起。
她道也誠懇，“您說的那個價格，我根本買不起?！?
掌柜的一哽，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接，“現(xiàn)在…只要六文錢一尺?！?
“六文??？”
方芷驚呼，隨后表情平靜，“貴了。六十文，一匹，我要兩匹。您要是覺得行，我給錢，您給貨。要是不行，我也沒辦法。”
她攤開手，表示無奈，立馬朝外面走。
她一邊走，心里一邊數(shù)數(shù)：1、2、3——
“姑娘慢著！”
掌柜的叫住她，笑得真誠，“六十文一匹，確實不行，小店也是要吃飯的?！?
“巧了，掌柜的，我都沒飯吃了?！?
方芷擠出來一個笑，“我家里還有生病的老娘要照顧，就不多耽誤您時間了?！?
她喊著沈清河往外走，剛踏出去，就聽見身后喊道：“六十五文！”
“姑娘，六十五文一匹，您拿走?！?
方芷回過頭來，瞟了一眼布，又看向掌柜的，露出難為情的樣子，“六十五文…行吧。我也算做個好事，幫掌柜的個忙吧?！?
掌柜的嘴角抽搐：“可真是謝謝您了?！?
“不客氣不客氣?！?
她高興的數(shù)了銅板付賬，讓掌柜的將料子抱起來，扛著就往外面走。
她還真怕掌柜的心一橫，說一句‘喂狗也不給你’。
她就這么一件衣裳，林氏跟沈清河的衣裳也都是破舊不堪，能穿多久還不知道呢。有了這些料子，起碼幾人能穿上像樣的衣裳。
快出鎮(zhèn)子時，她又咬咬牙，買了一小塊砂糖。
路上，沈清河負重前行，方芷時不時看看他，有沒有被累倒。
終于，方芷第三次說：“把米給我吧，我來拿。”
雖說她現(xiàn)在有點虛，可原來沒少干活兒，力氣她還是有的。也幸好，沒繼承原主那點小雞啄米的力氣。
“不用，我來就好。”
他額間的汗珠滴落下來，被他抬手抹去。
沈清河的肩膀被繩子勒了進去，抓著繩子防止背簍掉下去的手也泛紅，整個人看上去都是一副勉強撐著的樣子。
看他逞能，方芷無奈，“沈清河，現(xiàn)在呢，咱們算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要互幫互助。而且，我比你胖，很明顯，比你勁兒大，能干的更多?！?
說著，她將米從沈清河的背簍里拿出來，扛著，“走吧，趕緊回去。”
二人一路回到沈家村，臨近村口的時候，她將米袋子放進背簍里，“省的被人看見，搞事情。”
她們回到家里，發(fā)現(xiàn)只有程嬌嬌一人，其余人都回去了?；厝ブ胺路疬€幫她收拾了院子，沒她走的時候那么亂了。
“嬌嬌嫂子，辛苦你了?！?
林氏已經(jīng)醒了，看到方芷他們回來，焦急的問：“只只，你沒事吧？”
“我沒事?！?
方芷笑了，“娘，我們?nèi)ソo您抓了藥，讓沈清河煎了喝。”
“藥？”
林氏神情一變，“只只，你們哪兒來的銀子買藥？”
方芷說:"您不是給了我二兩銀子？我給您抓了半個月的量，還買了一些東西。"
說著，她去拿了十個雞蛋給程嬌嬌，“嬌嬌嫂子，這個給你。今天的事兒，真是麻煩你了?！?
程嬌嬌看到雞蛋，眼前一亮，隨即忙擺手，“不不，我哪兒能要這么珍貴的東西？”
“嫂子，您一定要拿著。今天要不是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方芷已經(jīng)將雞蛋裝好了，還用一塊小碎布給蓋上，“嫂子，一會兒你帶回去，給孩子吃?！?
說到給孩子吃，方芷又想起來，沈清河說他家的老母雞被宋氏搶走，心里就來氣。
“娘，我聽沈清河說，他們將咱家的老母雞搶走了。咱家那母雞，一天能下一個蛋嗎？搶走多久了？”
林氏想了想，說：“一天能下一個蛋，大概有一個多月了……”
她不知方芷什么意思，就實話實說。
“這樣啊……”
方芷開始盤算著，一個月，一天一顆雞蛋，那就是三十顆。嗯…能賣不少錢，再加上老母雞這段日子的辛苦費，她得好好清算一下。
宋氏要是知道她這個想法，腸子都得悔青了。
見方芷堅持要送雞蛋給自己，程嬌嬌也沒矯情，直接道謝收下了。
“成，既然你們回來了，那我也就先回去了?！?
程嬌嬌站起來，還不忘夸一夸方芷，“嫂子，你家真是娶了一個好媳婦??！”
林氏也聽程嬌嬌收了今天的事，對方芷的喜愛又上升了一個度。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事，就去買了這個兒媳婦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