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心里一顫，慌忙往屋里走去。
短短的幾步路，方芷卻覺得走得異常漫長。
路上，她想的都是…江氏對她的關(guān)心。她突然覺得，身上穿的這套衣裳，在發(fā)燙。
聽到程嬌嬌說江氏不行了，宋氏害怕了。
她不就是打了兩下？又沒多用力，這人怎么就不行了？
方芷路過宋氏身邊的時候，惡狠狠地說："我婆母若是出了什么事兒，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跑進屋里，急忙查看起江氏。檢查過后，方芷松了一口氣。
人沒事，是因為急火攻心，昏了過去。應(yīng)當(dāng)一會兒會醒來，只是她身體太虛弱了，必須要治了，不然真可能活不久！
“…娘，您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這聲‘娘’，方芷叫的有點別扭。
“嬌嬌嫂子，勞煩你看著點我娘，行嗎？我去鎮(zhèn)上給她抓藥去！”
“行行，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娘的！不過，你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去鎮(zhèn)上，能行嗎？要不等清河回來了，同你一起去？”
方芷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是了，要等沈清河。
她不認(rèn)識路。
只是，不過是去打水而已，怎么去了這么久？
正想著，外面一陣喧鬧，聽到有人喊沈清河的名字，方芷‘噌’的一聲跑出去。
沈清河剛將扁擔(dān)放下，還沒來得及問怎么回事，就被方芷拉著出去了。
“沈清河，快點帶我去鎮(zhèn)上的藥鋪！娘的身體太差了，需要補一補！”
沈清河看著自己被方芷抓著的手，紅了耳尖。聽到他娘的情況不好，他也沒來得及不好意思，直接問：“方姑娘，家里出什么事兒了？怎會有這么多人？”
方芷言簡意賅：“你奶跟大伯娘上門找事，把家給砸了，還欺負(fù)我跟娘。娘被她們氣暈了，她的身體太虛弱了，得好好補補，不然生死難料?！?
關(guān)于自己暴打張氏，怒罵宋氏的事兒，她沒說。她覺得沒必要，她是勝利者，不需要管過程。
沈清河心里一痛。
他清楚自己奶奶跟大伯娘的脾氣，上家里來鬧事，鐵定沒少羞辱他娘。往日里他在，能替他娘受罵，今日他不在…他娘指不定多委屈。
關(guān)于他娘的身體，他也曉得是越來越差。原本他是勸自己娘，用舅舅給的十兩銀子去看病。奈何她娘脾氣就硬，說什么都不去，要給他媳婦。
他也偷著把大夫請回來過，被她娘嚇跑了。
原本他想跟方芷商量，能不能借自己一兩銀子，他去個他娘開點藥。還沒來得及開口呢，就出了這樣的事兒。
…
沈清河帶著方芷來到鎮(zhèn)上的藥鋪，方芷指定了幾位藥，恰好藥房的少東家路過，聽到她說得藥材名字，下意識看了她兩眼。
鄉(xiāng)下丫頭，還懂藥理…不多見。
拿到藥，方芷轉(zhuǎn)身的時候，正好與那人四目相對。很快，方芷就扭頭喊著沈清河離開，嘴里說著：“娘的身體太差了，除了這些藥之外，吃喝上面也要跟得上。”
“對了，我聽媒婆說，分家的時候不是分了雞？雞呢？”
沈清河一頓，“被奶她們借走了，說是東東需要雞蛋補身子，過段日子還回來。”
方芷突然停住腳步，沈清河差點撞到她。
她擰著眉，看向沈清河，“借？這種話，你新信？”
沈清河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搖搖頭，“不信，但是…這老母雞，是奶奶買的來著。娘說…咱們不占理?！?
“理？分家了，分給你們的就是你們的東西！”
方芷并沒多生氣，因為現(xiàn)在的沈清河，像極了從前的自己，受氣包一個。那個時候的她，膽小，優(yōu)柔寡斷，不敢說，不敢問，只能悶聲吃虧。
她深吸一口氣，“沈清河，如今的情況，你不是看不見。她們根本就沒有把你們當(dāng)作一家人，甚至沒把你們當(dāng)人看。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若是你不站出來替娘…還有我撐起一片天，那么遲早有一天，娘會被她們欺負(fù)死。而我，會離開你?！?
沈清河眸光閃爍，眼里帶著懼意。
方芷平靜的看著他，“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分辨是非，可以和我一同對抗那些壞人的人，而不是一個愚孝的人?！?
說完，她轉(zhuǎn)身，“咱們還剩下六百大錢，買些米、面回家吧。”
她怎么都不會想到，這番話，會被一旁的少東家聽去，眼里對方芷多了些贊許。
她們買了十斤大米，花了八十文，買了一斤瘦肉，五斤肥的，準(zhǔn)備耗油。她原本想要直接買板油，但是價格比較高，肥肉稍微便宜點，質(zhì)地不如板油好，什么零碎都有。臨了，看到一旁被剔得比較干凈，稍微帶點肉的大棒骨，兩文一斤。一點肉都沒有的，不要錢。
想著江氏虛弱的身體，她又買了兩斤帶肉的棒骨，三斤雞蛋，還有一斤小活魚，一共花了一百六十五文。
賣豬肉的掌柜的看她買的多，還送了她一斤骨頭。
東西太多，她們又買了一個背簍，花了二十文。
沈清河背著雜七雜八的，方芷則扛著那十斤大米。原本沈清河說他拿，可方芷看她瘦弱的身板，怕將他累垮，拒絕了。
自己現(xiàn)在是嫁給他了，就是一家人。這要是累死了，發(fā)喪還得要錢。
不行，絕對不能有不必要的花銷。
路過一家布莊的時候，她聽見里面的掌柜的在罵人。秉持著看會兒熱鬧的心，她聽了個大概。大概是有一批布，活計沒上心，前兩天下雨，活計忘了收，導(dǎo)致染色不勻，沒辦法賣，要虧錢了。
“方姑娘，怎么不走了？是累了嗎？將大米給我吧，我來拿?！?
方芷抬頭，看到沈清河額間滲出淚珠，讓他看起來更加柔弱。
身嬌體柔易推倒……
她注意到沈清河身上打了好幾個補丁的衣服，又想起江氏潮濕的被子，瞬間動了惻隱之心。
“等我一下！”
她將大米放下，跑進布莊，“掌柜的！”
正在訓(xùn)斥伙計的掌柜的聽見有人來，立馬收斂，讓活計出去干活兒，他換上笑臉，“姑娘，想要買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