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受辱
小說:盛世小胡姬作者:搞定小鮮肉時間:2024-06-06 14:40:02
光祿寺管文武百官的朝食與皇家宴會,每日所用雞、鴨、魚、肉等皆有定例,一早送來,庖廚們變換花樣做,伙食水準遠比其他衙門高得多。
今日,穆與棠被何玉生帶到了公廚,大開眼界!
公廳像個大酒樓,足以容納幾百人進食,桌椅板凳一應俱全。
靠著墻角有個泛著通紅火光的大烤爐,烤爐里掛著各種各樣的烤物,像烤鴨、烤鵝、烤活鵪鶉、烤羊腿等,眾人想吃什么,端個大海碗,叫庖廚拿就成。
在另一個墻角,有一口裝滿豬油的大油鍋,廚娘將扭成粗辮子撒了黑芝麻的細條狀面食扔進油鍋,漸漸變得金黃,散發(fā)出炸制食物的香味。有人就愛吃剛出鍋最香的那一口,便眼巴巴地站在油鍋旁邊等,絲毫不怕時不時迸出的油星。
另外,公廳里擺著長長的案板,放著一盆盆早已做好的美味佳肴:有生吃的鳳凰胎、五生盤、丁子香淋魚膾;有烤好的曼陀樣夾餅、炸響鈴;有甜口的玉露團、甜雪;有腌臘風干的通花軟牛腸、同心生結脯、羊皮花絲,還有更為復雜的冷修羊、湯峪繡丸、遍地錦裝鱉以及御黃王母飯。
何玉生去雅間給穆與棠單獨拿了兩個青瓷碗與一雙銀筷子,“穆司醞,你想吃什么,我?guī)湍闶ⅰ!?
“何少卿,還是我自己來吧?!蹦屡c棠接過碗,舀了一勺冷修羊與湯峪繡丸。
何玉生從未看過誰飯量如此小,不禁有些心疼怕她吃不飽,“穆司醞,你只吃這么一點菜?”
“何少卿,我想再吃點波棱菜或白秋葵之類的蔬菜?!?
何玉生環(huán)顧一圈,確實沒有這些綠葉蔬菜,便問廚娘:“今兒沒做蔬菜?”
“何少卿,今兒有白秋葵,給您放在雅間了?!?
“既是如此,穆司醞,你便同我去雅間吃?!?
何玉生替她盛了一碗胡麻飯,便推開雅間的門,邀她坐下。
在公廳里排排坐的眾人,吃得滿嘴流油,瞅著雅間的門關上了,立刻開始議論紛紛。
“那小娘子扮作男裝,模樣怪俊俏的,也不知是哪來的,跟何少卿啥關系?”
有些知曉內(nèi)情的,便把穆與棠從內(nèi)廷來良醞署幫忙的事講了出來。
“小娘子來良醞署幫忙,那良醞署那一幫酒鬼能飽眼福了。”
“穿得那么嚴嚴實實,能飽什么眼福?除非她換上舞衣,左旋右旋不知疲憊地跳一曲胡旋舞,讓我們骨頭都酥了,那還還不多!”
徐承嗣用筷子敲了敲桌子,“你們這幫人,哪個沒見過女人?沒見何少卿還對她禮讓三分,你們在背后如此肖想不該想的事,討打么?”
“想想而已,又不犯王法?!?
“就是,徐監(jiān)事上午跟胡姬呆了一上午,恐怕早就心猿意馬了?!?
“放你娘的狗屁!我這么大年紀,都能當人家爹了,還能有啥想法?”徐承嗣摔了一個碗,氣呼呼地走了。
“徐監(jiān)事,你別走?。★堖€沒吃完呢,犯得著發(fā)這么大的火么?”
“拿一個胡姬打趣而已,又不是他親女兒,裝什么呢!”
雖然雅間的門關上了,窗戶卻是開的,穆與棠耳尖,早聽到公廳里的眾人都在議論她,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數(shù)著飯粒吃進嘴,卻咽不下去。
何玉生柔聲安慰道:“穆司醞,這些男人都粗俗得很,比不得宮里都是斯文人,還請你別見怪?!?
穆與棠能怪誰?她能出去對著眾人破口大罵么?
她就不該為了出宮省那點銀子,來討罪受!
思及此,她鼻子發(fā)酸,眼淚無聲地掉了下來。
何玉生聽見她吸鼻子的動靜,轉頭一看,她竟哭了!這群嘴上沒把門的,以為進了雅間,人家就成聾子了,想怎么編排就怎么編排么?
他本不想擺官架子,但忍不住了!
雅間的門嘎吱一下開了,動靜太小,眾人正說得起勁,壓根沒留意到。
“何少卿帶胡姬單獨在雅間,也不知干點什么事呢?!?
“孤男孤女,想干什么……”
“我們除了吃飯,還能干什么事?”何玉生臉色鐵青,高聲斥道。
霎時,公廳里幾百號人閉了嘴,鴉雀無聲。
“平素你們開什么玩笑,說什么葷話,何某充耳不聞,可今天,你們開我和穆司醞的玩笑,忒過分了!你們有沒有想過為啥要穆司醞來幫忙?”
沒人敢搭話。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光祿寺要是沒辦好圣人交代的差事,你們還想吃香的喝辣的?要是你們能把說葷話開玩笑一半的功夫,花在正事上,光祿寺也不至于淪落到求助于內(nèi)廷的地步!”
“何少卿,講得好!”
瑞親王李宥踱步入了公廳,拍手叫好。
何玉生當眾訓斥屬下們,被瑞親王看見,有些難為情,強扯出笑意,“瑞親王,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四兄為即將到來的弄璋之喜而高興,把主持賜宴和洗三禮等諸事交給我管。何少卿,你曉得我一向是不管事的,此番承蒙四兄抬愛,少不得要為四兄和四嫂盡力而為。因此,我來問問你賜宴的事,晚些再去禮部討教?!?
何玉生一聽是正事,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回道:“瑞親王,本朝賜宴皆有定例,有些事我怕記得不太清,得取律疏來。要不您跟我一起去廳房,詳細議議?”
“我沒在宮里用膳,這會兒有些餓,不如邊吃邊說?!?
“既是這樣,請瑞親王雅間就坐,我請庖廚做幾道好菜?!?
“先來一道冷修羊。”李宥吩咐完,邁步走進雅間。
雅間里擺著一張黃花梨木大圓桌,可供十人入座,八副碗筷沒動過。穆與棠趴在桌上,后背一聳一聳的,低聲嗚咽著。
面對大郎那般刁難都沒哭,怎來光祿寺干了半天活反而哭了?
李宥重重地咳了兩聲,拉開她對面座位的交椅,坦然坐下。
穆與棠聽到動靜,睜著模糊的淚眼依稀看見是瑞親王,趕緊低頭用帕子擦了淚,再度拿起筷子,悶聲吃飯。
“你哭了?!?
穆與棠尷尬至極,不知道如何接話。
“你該拿出對大郎的態(tài)度,對付一切,不要軟弱?!?
她不是軟弱,只是覺得委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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