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拿我院里的東西送其他男人

本只是不經(jīng)意的觸碰，趙非荀眼底的漆黑冷色有些駭人，就在錦鳶想要躲開時，他的手掌忽然落在她的肩上，將她定在原地。 趙非荀對她有利用之意。 但這一瞬，小丫鬟側(cè)眸望來的眼神，卻令他生出一縷微妙的熟稔。 “我們之前曾見過？” 眉間微蹙，似是想確定什么。 錦鳶錯開視線，不敢看他，只盯著手中的筆桿，怯聲回道：“奴婢自七歲起就入國公府當(dāng)差，不曾見過大公子?！? 也是。 一個國公府的丫鬟，他常年久居邊境，二人怎么可能有交集。 是他這些日子思慮籌謀之事太多，竟連一個愚笨丫鬟都令他起疑。 趙非荀將那短暫而激烈的情緒驅(qū)逐出腦，手掌摁著把她的頭扭了過去，又伸手把住她的手腕，男子寬大厚實的手掌再度將她的手包裹起來。 蜜色的肌膚，骨節(jié)粗大。 蔥白柔軟的手，連圓潤干凈的指甲都透著女子的嬌軟。 籠在一處，瞧著令人面頰微燙。 “我教你寫鳶?！? 他帶著她行筆。 一筆一劃寫著鳶字，筆鋒遒勁有力，心卻做二用，更像將這個膽怯的小丫鬟圈在懷中。 雜念起，氣息熱。 頻繁觸碰的肢體，自她身上傳來的干凈柔軟的氣息，一如她澄澈的眸色。 又令人遏制不住的想起昨夜嬌艷怒放的顏色。 他嚴苛律己，甚至連一名通房丫鬟都不曾有，他更自認耐力過人，當(dāng)年中了北疆的毒也撐住了不曾碰那些異女一下，但昨晚卻因一個顏色平平、膽小愚笨的試婚丫鬟起了念，甚至此時也—— 他垂眸看去，眼底已起暗色。 本以為小丫鬟會燥的恨不得離開逃開，卻發(fā)現(xiàn)她眸子閃著細閃的光，因落筆寫下自己的名字，臉上甚至連膽怯都悄然消失，全神貫注的任由他寫下鳶字。 趙非荀訓(xùn)兵脾氣火爆，一遍不過兩遍就要發(fā)怒，這會兒難得有耐心，一遍遍帶著她寫鳶字，直至他的異樣已無法遮蔽，連小丫鬟都似察覺，身子再度僵硬的不敢動一下，握筆的手也止不住抖，“大、大公……子……” 聽著語調(diào)，又像是要哭了。 趙非荀松開她的手，嗓音壓下暗?。骸澳阃讼掳伞！? 錦鳶如蒙大赦，放下毛筆快步離開，連一瞬都不曾猶豫，扭身速速跑了出去。 那迫不及待的背影，看的趙非荀想要氣笑一聲。 明明是個試婚丫鬟，卻如此容易膽怯害羞，國公府當(dāng)真是會挑人。 一念閃過，他斂起笑色，坐回太師椅中，單手支著額角，平息體內(nèi)的燥熱。 “篤——篤——” 門外輕風(fēng)敲門進書房，端著一湯盅放在書案一角，瞧著大公子臉色不善，閉緊嘴巴躬身正欲退下。 “站住?！壁w非荀掃過他送來的湯盅，“什么東西，誰讓送來的？” 滾回來的輕風(fēng)回道：“是清熱降火的湯水?！币姶蠊硬唤猓p風(fēng)體貼的解釋道：“咱們常年久居邊境，京城天干物燥，大公子這兩日瞧著有些上火，屬下請姚嬤嬤特地給您煲的，”他嘿嘿一笑，“降火降燥的?！? 趙非荀揉了下額角： “……滾?！? “噯！” 輕風(fēng)一溜煙跑出去，還不忘合上門。 趙非荀盯著湯盅，端起喝了口，滿口鮮甜，厭惡的皺眉，立馬將湯勺扔回去，暗罵一聲自己被輕風(fēng)帶著發(fā)蠢，還真信他的水土不服之言。 視線卻落回書案上的大字。 他眸子瞇起。 鳶—— 意同紙鳶。 她是沈家送來的試婚丫鬟，再過兩日就要回國公府，自昨晚起的異樣，今夜試過就知。 — 錦鳶從書房里出來后回了偏房。 手上繼續(xù)打著白日里還未完成的結(jié)子，眼睛分明盯著手上的絲線，但思緒卻不受控制，似乎身后的灼熱氣息如何都揮之不去。 窗外的天色逐漸沉下。 夜幕深，燭火點起。 她燒絲線收尾時，險些被火舌燎到了指尖，燙的她猛一下縮回手含在舌尖，待冷靜些后，看著手中的繩結(jié)，才發(fā)現(xiàn)自己從中間起就錯了，只得拿起剪子剪開，重新來過。 耳邊想起嬤嬤的叮囑，今晚又是試婚第二日，定是逃不掉，想起今晚又要遭遇一遍昨夜熬人的痛楚。 她反復(fù)拆著繩結(jié)，內(nèi)心煩悶。 又想起大公子喜怒不定、脾氣難測的性子，她心中止不住的涌起懼怕，正不安時，忽然緊閉的房門冷不丁被推開。 錦鳶嚇得跳彈起來，抬眸看去。 見是趙非荀來時，一張臉白了些，慌忙屈膝福禮，聲音抖著請安：“大公子。” 她起的太急，針線簍子里的絲線來不及收拾，只來得及將手中亂糟糟的結(jié)子藏在手心里捏著。 趙非荀邁入屋內(nèi)，反手合門，淡淡看她一眼，“在做什么？瞧見我來嚇成這樣?！? 他人高腿長，身軀健碩寬厚，兩三步便已走到錦鳶面前。 寬厚結(jié)實而高大的身軀投下暗影，冷冽的氣息也一并襲來，將她裹住。 錦鳶螓首低垂，怯著聲解釋：“回大公子，奴婢是在打結(jié)子，怕大公子看了笑話?！? 趙非荀嗯了聲，“拿來看看?！? 錦鳶胳膊微動，剛要抬起時，想起絲線的顏色，又遲疑了瞬。 趙非荀見她又開始拖延磨蹭，頓時沒了剛進來時的好心情：“別讓我重復(fù)第二次?！? 錦鳶不敢再拖。 胳膊抬起來，手腕翻轉(zhuǎn)，捏著的手掌心打開。 露出被她藏在掌心里的結(jié)子。 是一個打了一半的梅花結(jié)，用玄黑混絲金的線，顯然不像是打給女子用的配色，趙非荀眼色驟沉，小丫鬟看著膽小如鼠，卻一次次在他面前藏這些小心思，語氣不由得添了幾分狠：“這是替誰打的?！? 他雖未呵斥，但聲音已是不悅。 錦鳶本不心虛，心中磊落。但莫名懼怕他的威嚴，手心生出冷汗來，“是……是奴婢隨手……” 話音未落，她只覺得下顎一痛，低垂著的臉被粗糲的指腹捏住用力抬起，被迫迎上他犀利審視的眸底，聽得他諷刺的反問：“隨手打了個男子用的樣式？” “奴婢不是故意為之！” 她張口辯解。 她性子軟，被恐嚇兩句，眼睛都忍不住紅了。 她平時瞧著貌不驚人，但求饒時，隱忍時，那雙眸子里水色瀲滟涌動，臉色蒼白，嘴唇卻被咬著嫣紅，一副楚楚可憐的作態(tài)。 卻不肯說出半句實話。 趙非荀將她的性子摸了個清楚，甩開她的臉，冷聲質(zhì)問：“拿著我院中的東西去送給其他男人，你們國公府送來的人真是好大的規(guī)矩！” 這一句罪扣得過重。 錦鳶重重下跪，膝蓋砸在石板上，昂著頭，紅著眼框訴道：“奴婢從無旁的男人！更不敢擅拿大公子院中的一針一線去送旁人！大公子不信盡可以讓人來奴婢的身，若能查出端倪，奴婢任憑公子處置發(fā)落！” 她說的又慌又急，最后一句話強忍著委屈，眼淚凝結(jié)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只不過…… 她跪在地上，抬首看人的姿勢，自上而下望來，更像是殷殷哀求承歡的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