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讓她喝個夠
小說:欲色羅裳作者:秋行簡時間:2024-05-18 01:40:02
昨夜更深露重,暖閣卻沒有一絲碳火,薛輕柔只得苦挨過來。
幸而喝了太醫(yī)開的藥,縱使渾身發(fā)冷,她亦覺得身子輕了不少。
“水……”
薛輕柔裹著被子,額頭冷汗直出,啞著嗓子不知喊了多久,終于懵懂的睜開眼。
暖閣里空無一人,哪有人管她死活?
唇干裂的厲害,她只得扶著床帷起身,自己摸上那壺涼透的茶。
可未等她抬杯,門外就傳來一聲熟悉的厲呵。
“你這吃里扒外的孽種!竟敢給皇上吹耳邊風,彈劾老夫!”
紫色朝服甫一出現(xiàn),薛輕柔便嚇得渾身一抖。
是爹!
比起薛玉柳來,她更怕自己這個爹。
他偶爾去娘那里過夜,卻嫌她是個被抄家的罪奴,上不得臺面。
連帶著他也厭惡自己,甚至在府內(nèi),他從不準她喊一聲爹……
“穿成這樣,果然同你那個賤娘一樣!”
“若不是你在御書房做的那檔子丟臉事,老夫也不會被朝臣們嘲笑詬??!今日,老夫非得好好訓(xùn)訓(xùn)你,以正家風!”
薛輕柔唇齒微張,干啞的嗓子還沒說出話來,薛丞相的掌風已經(jīng)到了跟前。
躲不過了——薛輕柔心里一驚,只得閉上眸子,攥緊了指尖。
可沒想到,竟是薛玉柳將她往后一拽,讓薛相的巴掌落了空。
“爹——想要受孕,小賤人還仗著這張臉?!?
“況且她臉上受了傷,皇上見了,難免生疑!”
見薛相怒火更甚,薛玉柳連忙掐了她的下巴,讓她被迫抬起臉來,跪在兩人面前。
“怎么,以為你有用,老夫就動不得了?”
薛玉柳的話無異于火上澆油,見薛相對她越發(fā)不喜,薛玉柳幾日來的憤懣這才消解幾分。
“哪里動不得?上點家法罷了,哪里要爹親自動手,只要陛下看不出端倪——”
說著,她看向桌上被打翻的茶壺,“不是想喝水么?不如讓她喝個夠!”
薛玉柳目光一凌,身邊兩個婆子便心領(lǐng)神會,直接一左一右上前,合力揪住薛輕柔的衣領(lǐng),將她生拖到屏風后的湯池旁。
薛輕柔本就力小,況且風寒未退,即使不斷掙扎,卻哪里是兩個婆子的對手?
“不,不要…爹,我沒有唔——”
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冰冷的池水便猛的滲入她的口鼻,緊隨而至的便是瀕臨死亡的窒息感。
她越是掙扎,身側(cè)兩個婆子就越是將她的頭往水里按著。
直到她意識開始模糊,這才被人猛的拽起來,大口喘息。
“你倒是嘴硬!當日你與皇上說的話,我身邊的婢女可都聽見了,你還敢狡辯?”
“再灌!灌到她跟爹爹認錯為止!”
不……她真的沒有……
薛輕柔求救的朝薛相看一眼,卻見他已然坐在桌旁,只臉色陰沉的看著自己,像是在看什么臟東西!
會死的……
刺骨的涼意再一次沒入她的口鼻,薛輕柔烏發(fā)盡濕,窒息的痛苦讓她再次掙扎起來。
“娘娘,娘娘不好了!皇上來了!方才在殿內(nèi)尋您不見,人已經(jīng)往暖閣這邊來了!”
皇上來了?
薛玉柳和薛相對視一眼,皆是一怔。
“爹先從后門走,至于這個嘴硬的……將她拖到后院去,繼續(xù)灌!”
好不容易被兩個嬤嬤撈出水來,薛輕柔聽了這話,心里升起一股哀戚。
“娘娘,皇上見過她膝蓋上的淤青——”
“是,陛,陛下說過,今日要來為我上藥,檢查傷勢的!”
那奴婢剛提一嘴,薛輕柔就連忙順著說下去。
皇上——如今只有皇上能救她!
果然,一聽此話,薛玉柳的面上再次陰沉下來。
“你倒是會討巧,竟敢用傷來勾引皇上!你個賤——”
薛玉柳抬腳將她仰面踹到池邊,見她還不解氣,薛相一把將人攔了下來,“再鬧下去,皇上就進門了!先走再說。”
說罷,他拽著薛玉柳,飛快從后門離開。
剩下的兩個婆子則粗魯?shù)膶⒀p凝拽到床上,趕緊將一地狼藉收拾了,甚至在皇帝到來之前,再次點上了碳火。
“愛妃如何了?”
“回,回陛下,娘娘她,她正發(fā)著汗呢,想必晚間便好了。”
“是么?”
盛汝筠聽說薛相朝服未脫,就來了翊坤宮,這才放下手中的奏折,急忙忙趕過來。
見這丫鬟面色有異,他一把將人甩開,大踏步進了暖閣。
屋內(nèi)銀絲碳正燒著,偶爾嗶啵一聲,冒出幾縷青煙,金絲花鳥屏風后,兩個嬤嬤正手持著茶杯,守著她噓寒問暖。
見一切如常,盛汝筠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方才,可有旁人來過?”
見是皇帝,兩個嬤嬤方才跪下,連連搖頭。
“行了,你們下去吧!”
皇帝發(fā)話,兩個嬤嬤只好起身,其中一個順勢將一個燒好的手爐遞進了帳子。
只是在盛汝筠看不見的地方,她狠狠往薛輕凝的胳膊上一凝,帶了幾分警告。
等下人都退了出去,盛汝筠方才撩開蓉帳。
果然,薛輕凝額頭上汗大滴大滴的下落,就連一頭烏發(fā)都水淋淋的團在枕上,整個人瞧著,像剛才水里撈出來似的。
“愛妃怎的出這么多汗,可好些了?”
盛汝筠語氣不自覺放輕,指節(jié)在她干裂的唇上輕輕擦過,面上竟帶了幾分心疼,“下人都是怎么伺候的!連上茶都不會?”
未等薛輕凝開口,他已然起身倒了一杯暖茶,單手扶起她的細腰,讓人靠在自己的臂彎里飲水。
見她紅唇囁嚅著,將整杯水囫圇喝下,他方才把人攬進懷里。
“陛下別……臣妾身上濕?!?
薛輕凝剛說了幾個字,就不自覺的咳了起來。
“那群庸醫(yī)!愛妃昨日還不曾咳過,可是開的藥不中用?”
“陛下別怪太醫(yī),藥是好的,臣妾身子好,再過幾日便好了…”
見她病成這樣,還扯著自己的衣袍,生怕自己怪罪他人,盛汝筠心里像什么撓了似的,越發(fā)飄忽柔軟。
只是……他捂在她腰間的大手不自覺摩挲兩下,眼里帶了幾分疑惑。
既是發(fā)汗,合該衣裳盡濕才是,怎么她衣上只有領(lǐng)口盡濕,身上卻無半分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