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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人有情難戒

小說:權(quán)謀天下之女為綱作者:荱荱紅塵時(shí)間:2024-05-15 12:20:03

  杜家墓陵在芻居山半腰,山路經(jīng)杜家整修,全以石板鋪成,斜度不高,以杜鶴的身體,上山還是很吃力,行至半路,杜鶴面色更加蒼白,唇周毫無血色,顏躬見了,忙讓眾人停下,讓丫鬟將食盒打開,拿出里面的藥丸讓杜鶴服下,坐了會(huì),臉色才漸漸好轉(zhuǎn)。

  傅琢顏看著杜鶴,這人心臟不好,仙丹妙藥也只是暫時(shí)控制病情,要想根治根本不可能,又一想,不知這苗族圣石能不能治好杜鶴?

  就這會(huì)功夫,紅妝已經(jīng)回來了,杜鶴問道:“殿下可到了?”

  “是,殿下讓公子慢行,不必著急,身體要緊。”紅妝對(duì)杜鶴說話冷冰冰的,不似在背后爭(zhēng)風(fēng)吃醋時(shí)那般嬌俏。

  杜鶴起身說道:“怎能讓殿下等,快走吧?!?/p>

  顏躬不多說,伸手扶他,被他拂開,開先往前走去。

  吃過藥后,杜鶴明顯好了很多,一口氣走到墓陵。

  杜家先輩大多埋葬于此,傅琢顏在心里隨意數(shù)了數(shù),有十多處墓碑,在最大的一座墓碑前,一高大紫衣男子正背對(duì)著眾人,誠懇的拜著面前的墓碑,墓碑上寫著鄭太師杜方瀾之墓,旁邊又小字寫著國之忠魂,生于何年逝于何年,這杜方瀾原來已經(jīng)死了八年了。

  高大男子聽見聲音,轉(zhuǎn)過頭來,一張極俊的臉配上一雙狹長的狐貍眼,龍紋金冠,牡丹刺繡,貴氣非凡。

  杜鶴見了此人,忙躬身行禮道:“參見殿下?!?/p>

  傅琢顏也跟著眾人行禮,沉安忙將杜鶴扶起來,“我說不急的,你看你滿頭大汗,定是走得急。”

  杜鶴笑了下,“不礙事?!?/p>

  沉安嘆了口氣,接過太監(jiān)遞過來的手帕,遞給杜鶴,“怎么不礙事,要是你半道上出了差池,我當(dāng)如何?快擦擦汗?!?/p>

  杜鶴接了,輕輕拭了拭額頭,對(duì)沉安說道:“殿下貴為儲(chǔ)君,草民怎敢失了禮數(shù)。”

  沉安苦笑,“阿鶴,自從我當(dāng)上太子,你就跟我越來越生分了。”

  杜鶴不說話,沉安又看向一旁的沉情,“見了大哥也不打招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多專橫,欺壓親弟弟?!?/p>

  沉情極不情愿的拱手說道:“參見殿下?!?/p>

  “你!”沉安冷哼一聲,“罷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p>

  杜鶴接過顏通遞上來的香,插于墳前香爐,并未跪下,甚至連拜也未拜,站著看了一會(huì),轉(zhuǎn)頭對(duì)沉安伸手引路道:“殿下這邊請(qǐng)?!?/p>

  兩人并肩朝路的一頭走去,不大一會(huì),就見一處亭子坐落于路旁,丫鬟將食盒打開,各式精致小糕點(diǎn)呈八字?jǐn)[放于亭中石桌上。

  傅琢顏看著沉安,此人看起來甚是和藹,待杜鶴如親兄弟般,絲毫沒有端著太子的身份,她縮了縮手腕,帕子落于手中,待杜鶴與沉安兩人坐定,丫鬟斟好茶,傅琢顏往亭中走去。

  兩人正是聊得開心,杜鶴微微低頭,面帶笑意,不知是不是錯(cuò)覺,杜鶴好似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沉安見一名女子近前,黛眉翦瞳,端莊大氣,看向杜鶴問道:“此女就是你新收的學(xué)生?在半道上救你的那人?”

  杜鶴點(diǎn)頭,傅琢顏忙跪下行禮道:“民女參見太子殿下。”

  沉安手一抬,“起來說話?!?/p>

  傅琢顏起身,不看杜鶴,直視沉安道:“老師常說太子殿下雖身份尊貴,卻和善親民,有此儲(chǔ)君,實(shí)乃鄭國百姓之福,又說殿下文武雙全,少有人比,對(duì)文章見解更是獨(dú)到,琢顏在老師門下已有些時(shí)日,今日斗膽獻(xiàn)文于殿下,討殿下只言片語?!?/p>

  杜鶴始終微微笑著,沉安聽了,看向杜鶴問道:“你真這么夸我?”

  “殿下大才,我只是實(shí)話實(shí)說罷了?!倍批Q喝了一口茶,并沒有否認(rèn)傅琢顏的說辭。

  沉安哈哈大笑,對(duì)傅琢顏說道:“好!我倒要看看這天下第一公子杜鶴的學(xué)生寫的文章如何?!?/p>

  沉情拋著手里的石子,嘴角一抹嘲諷,顏躬卻很不安,在亭外走來走去,不住埋怨顏通道:“怎么不看住她?丟了公子的臉!”

  顏通不說話,只是緊張的看著亭中三人的舉動(dòng),見傅琢顏從袖中拿出折疊好的文章,直接遞給沉安,顏通微微搖頭,惋惜一嘆。

  紅妝在一旁,收了冷冰冰的模樣,如迷離小鹿般看著杜鶴,顏躬走到她身邊,小聲說道:“看好她,小心她對(duì)公子不軌?!?/p>

  紅妝不知聽沒聽見,也不作答,亭外眾人心聲不一,亭內(nèi)三人倒是一派和融。

  沉安要伸手接,杜鶴率先伸手接過,傅琢顏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沒有不悅,將文章放于他手中,杜鶴伸出另一只手,雙手將文章奉給沉安。

  沉安接過打開,看得極為認(rèn)真,臉上表情變幻莫測(cè),時(shí)而蹙眉時(shí)而開顏,傅琢顏心提到嗓子眼,不知沉安會(huì)作何反應(yīng)?

  沉安看畢,推給杜鶴道:“不愧是阿鶴的學(xué)生,這一詞一字像極你的文韻,好文章!”

  傅琢顏看向杜鶴,見他不看文章,笑著看她,“她很有天賦,也很刻苦,可成大器?!?/p>

  傅琢顏心叫不好,正想說話,杜鶴已經(jīng)將文章還給了她,“不過還需勤奮,日積月累,方可成!”

  傅琢顏見他笑得溫文爾雅,字里卻暗含警告,心里一涼,雙手接過文章,躬身拜道:“謝殿下,謝老師!”

  杜鶴點(diǎn)頭,“出去候著,我與殿下有要緊事談?!?/p>

  傅琢顏咬咬牙,退出亭子,將文章緊緊捏在手中,那塊帕子也不見了,杜鶴什么時(shí)候換的手她都沒看見,沒想到病怏怏的人,竟然這么有本事。

  沉情晃到她身邊,嘆了口氣,“杜鶴,可是天下第一公子啊,蠢女人?!?/p>

  傅琢顏閉了閉眼睛,原來杜鶴什么都知道,一直像看小丑一樣看著她努力的偽裝,努力的掩飾,這個(gè)人真是可惡至極!

  沉情見她渾噩僵硬,便伸手說道:“走,帶你去采野菊,帶回去讓珊瑚姐姐做菊花糕,很好吃的?!?/p>

  傅琢顏機(jī)械的點(diǎn)頭,沉情伸手從她背后穩(wěn)住她的手肘,運(yùn)氣提力,帶著她朝東面飛去。

  沉安看著兩人遠(yuǎn)去的身影,嘆道:“看來老七與你一處過得更自在,皇宮那種地方實(shí)在不適合他,若不是你,恐怕他還在恨我。”

  杜鶴不知在沉思什么,聽了沉安的話,回道:“七皇子聰明過人,若沒有八年前的大火,怕會(huì)是你最強(qiáng)勁的對(duì)手?!?/p>

  沉安看著漂浮在茶杯中的一片菊花花瓣,苦笑道:“是我對(duì)不住他在先,若是他想要這位置,給他又何妨。”

  杜鶴看著沉安,“當(dāng)真?”

  沉安一愣,隨即笑了,“阿鶴,你總是輕易就看穿真話謊言,在你面前,所有人都是赤果的。”

  杜鶴沒有往下接,而是轉(zhuǎn)移話題道:“連灝那邊殿下不必憂心,幾只拔了毛的老公雞,還能飛么?”

  沉安咳了一聲,大笑起來,“還是這樣的阿鶴更親近?!焙笥终溃骸安豢纱笠猓富嗜允强粗厮?。”

  杜鶴嘴角一抹譏笑,“看重?除了李隆潭,當(dāng)今陛下可真正看重誰?不過是顧念舊情罷了。”

  沉安眉目間泛起一絲哀傷,杜鶴說道:“不過也在情理之中,縱觀天下,能及他者寥寥,有他在,可保鄭國四方安穩(wěn)?!?/p>

  沉安點(diǎn)頭,“再說此人只忠于父皇,又謙和廉潔,倒不怕他與我作對(duì)?!?/p>

  杜鶴沒有接話,身后太監(jiān)湊近沉安說道:“殿下,該回宮了。”

  沉安從腰間取下一塊令牌遞給杜鶴,“此腰牌是我東宮之物,你拿著,可隨時(shí)入宮見我?!?/p>

  杜鶴推了,“多事之秋,還是算了,我若有事與殿下相商,自有辦法見到殿下?!?/p>

  沉安笑道:“好,名滿天下的鶴公子還有何處能攔住他?!?/p>

  杜鶴忙躬身道:“草民失禮,殿下贖罪?!?/p>

  沉安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是我此生最好的朋友,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會(huì)怪罪于你?!?/p>

  杜鶴心里激蕩,感動(dòng)萬分,“定不負(fù)殿下所望!”

  沉安將他扶起,雙手重重的按了按他的肩,出了亭子,又回頭道:“我已命人去尋世外神醫(yī),定會(huì)將你治好?!?/p>

  杜鶴深鞠一躬,抱拳道:“多謝殿下!”

  沉安走后,杜鶴站立許久不動(dòng),顏躬站在他身邊不敢出言,頭頂一片樹葉落下,正好落在他的肩頭,經(jīng)這一阻,本該落于母樹下的,打了個(gè)轉(zhuǎn)飄到了臨近的一棵樹下。

  “回吧。”杜鶴說畢,紅妝朝東面走去,杜鶴喊住她道:“不必管他們?!?/p>

  沉情帶著傅琢顏落到一處草坡處,草叢中已現(xiàn)枯枝落葉,卻有三三兩兩抱團(tuán)爭(zhēng)艷的菊花開得正甚,看到此處,傅琢顏想到葬于無士山的玉姑,悲襲心頭,站在花邊哭泣。

  沉情摘了一朵拿在手里,嗅了嗅,凝花自語道:“菊艷人哀怨,兩看相生厭,花無心難擾,人有情難戒。”手中一擲,花飛入空中變成片片花雨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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