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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此情難料刻簡藏秘 與佛有緣破財消災

小說:飛花錄作者:公子棄時間:2024-05-14 21:30:03

  “依我看,把你這大腦袋砍下來,正好盛滿缽盂!”那叫小九的仆人手里掂著半個饅頭,甩手打在化緣和尚禿頭傷疤上,“大師,你這傷疤是不是化緣時被人砍的啊?”眾人頓時哄堂大笑!

  “唉!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世人卻如此執(zhí)著,看不破,堪不破!出家人慈悲為懷,就讓和尚給你們當頭棒喝!”化緣和尚說著往前邁步,獨眼護院一刀劈下,擦著他后背衣襟直劈在地,急忙抬手橫刀一掃,刀尖依舊擦著衣襟,還道只是湊巧,剛要照準光頭劈去,那叫小九的慘呼一聲飛了出去,連如何中招都未看清。

  “大師饒命!”那些護衛(wèi)見化緣和尚微微抬手,就把一大活人震飛出去,識得厲害,手里家伙一扔跪倒在地:“這老雜毛東西都在身上!屁股底下坐著一大一小兩個箱子,小箱子是珠寶,大箱子是銀子!大師不妨搶……化那珠寶!”

  “住口!你沒看大師身后還有善財童子、善財童女,騎著龍馬,就是那箱銀子,也能駝走!”

  “是,是!小的糊涂!”

  “你們……”轎子里姓趙的乃是工部員外郎,因河道修整時舞弊徇私,被李御史參了一本,不得不告老還鄉(xiāng),除了隨身仆從,又雇了三撥十幾人護送,見這些護衛(wèi)如此慫包,不禁大怒:“老子花錢雇你們吃土的!這禿賊就一個人,還不一塊上,砍死這禿賊!”

  “你罵和尚禿驢也就罷了,為何開口閉口禿賊?”化緣和尚禪杖一伸挑著那人腋下將他舉起,看去那大肚便便的身子直如羽毛般輕盈。

  “笑話,一天三百錢銀子就想讓老子賣命!你是做夢,還是當老子傻!”

  “你一天三百錢?我怎么才二百錢!”邊上一人怒視趙老官,“你不是說他們都一百錢,只有我們這幾人一天兩百錢?還特地囑咐我們不要和他們說!”

  “這廝惡有惡報,果然蒼天有眼!”

  化緣和尚禪杖不住舞動,那趙老官身子秋千般蕩著,雙手死死抱住禪杖,也不敢再發(fā)官威,哭喪著臉道:“佛爺放小人下來,小人這就用銀子盛滿缽盂!”

  “想得倒美!快把銀子珠寶全交出來!佛爺,他脖子上還有個金項圈!腰上系著三塊玉玦,腳上還有一對玉鐲子!”那叫小九的生怕化緣和尚行兇殺人,特意過來將功贖罪,“老爺,你就別藏著掖著了,快拿出來就當時破財消災吧!”

  “好好好!快請佛爺放小的下來!”那趙老官雙腿不住亂顫,小九趕緊上去抱著他雙腳扶他下來,接著搶進轎子,掀開三層布墊,露出兩口箱子:“老爺,快打發(fā)佛爺走吧!”

  化緣和尚走近將缽盂遞上前去,趙老官就要去開底下箱子,小九趕緊將那珠寶箱子塞到化緣和尚懷里?;壓蜕懈咝鹛枺骸俺黾胰瞬淮蛘N語,和尚只化銀子?!?/p>

  “拿來!”趙老官一把奪過那珠寶箱,抬腳將小九踢得倒?jié)L出去,從腰間摸出三把鑰匙開了鎖,一邊往外捧著銀子,一邊小心翼翼看著化緣和尚,生怕他見財起意,要將這銀子全化了去。不料化緣和尚真?zhèn)€是有道高僧,一見缽盂盛滿銀子就趕緊叫停,接著沉聲說道:“老官,看你也不容易,和尚慈悲為懷,指點指點你迷津,那獨眼龍正攛掇他們合伙害了你分了銀子!右邊使狼牙棒那個,還有邊上那歪嘴漢子幾個人還沒談妥,要不然,你這條老命,早不知扔在哪里了!”

  獨眼護衛(wèi)聞言大驚失色,伸手掀開眼罩,兩眼直直瞪著化緣和尚:“佛祖饒命!小人一事鬼迷心竅,從此以后放下屠刀,立地成……重新做人!”說著跪倒在地,將劈風刀往邊上一扔。原來他的確想拉攏一干護衛(wèi)謀財害命,只為那個疤面漢子一伙抵死不從,說什么行有行規(guī),不能壞了護衛(wèi)這一行聲譽,才一直遲遲未能下手,眼見就要過江,就想著在江上先將疤面漢子一伙掀到江里,還少些人分贓,此時被化緣和尚一一點破,直以為他乃是佛祖顯靈,現(xiàn)身說法!

  趙老官也是一驚,撲通跪倒,五體投地:“謝觀音菩薩救命之恩!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一邊想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想來先前無意中打算布施和尚,這點陰功,救了自己一命!眾護衛(wèi)幾乎整個身子都撲到在地,有念如來佛祖,有念觀世音菩薩,那疤面漢子則濟公大師長濟公大師短喊個不停。

  化緣和尚高宣佛號,托著一缽盂銀子冉冉而去,日光斜照,錦斕袈裟映日生輝,愈發(fā)顯得寶相莊嚴。“佛光,佛光!”趙老官抬頭看著,激動得老淚縱橫!化緣和尚沒想到會是這種情形,大袖一揮,暗運內(nèi)功,激起一片塵土,趁機趕緊翻身上馬,拉著高飛等人快走。趙老官等人見忽地平地掀起一股狂風,走石飛沙,待到狂風過后,佛祖跟童子、龍女果然消失不見,愈發(fā)堅信三生有幸,與佛有緣,能親眼得見佛祖顯靈,日后逢人便說!

  “如何?”化緣和尚一陣跑出二三里,哈哈大笑。

  “你怎么知道他是個京官?”

  “在這官道上還非坐轎子不可,大概不常走動。”化緣和尚將缽盂里銀子往一布袋里倒著,“后來一開口,帶著京片子,更是確信無疑了?!?/p>

  “那你怎知他是個貪官?”

  “這更容易了。大凡清官,身旁奴仆大都是老弱病殘,臉上還每多不忿之色!畢竟同是奴仆,跟著貪官還能沾光撈油水的,跟著清官,沒什么好處不說,還一大堆臭規(guī)矩!”

  “也許有那忠義之士!只知精忠報國,不在乎富貴榮辱!”白娘子道。

  化緣和尚將一半銀子倒入那布袋,耷拉著眼皮看著白娘子:“你多大了?這樣的人你見過幾個?”

  白娘子無言以對,就見化緣和尚將布袋扔給高飛:“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這個何以克當!”高飛頓時怔住。

  “這是他一番心意,卻之不恭,你就收下吧!”白娘子笑道,替高飛將布袋綁在腰間,“話說你竟如此大方?”

  “錢財如流水,從這手流進來,再從那手流出去,誰還能抱著銀子下葬?再說抱著銀子下葬又有何用?錢不就是花的嗎?死攥在手里,跟石頭有何區(qū)別!”

  “既然這樣,你為何還到處化緣?”

  “和尚也是替天行道,劫富濟貧!和尚化的卻都是貪官奸商,不義之財,這些錢對他們來說可有可無,又不是窮苦百姓,你搶了他們銀子,就會逼得他們家破人亡!再說朝廷不也征稅,他們可不管你有錢沒錢!”

  “有道理?!备唢w點點頭,不住低頭看著。

  “沒事,我系得很結(jié)實!”白娘子笑道,心想大概高飛除了他人頭之外,還沒見過這么多銀子。

  “我知道,可還是忍不住看,總覺得掉了什么!”高飛訕訕道,其實以他耳目,若是掉在地上,不至于疏忽過去,無奈總是放心不下,一邊看還要一邊摸著,生怕銀子長了腿自己跑去。

  化緣和尚趁機將另一半倒入布袋,嘻嘻笑著拍了拍納入袖里:“又是一缽盂銀子到手!”

  “你為何一次只化一缽盂銀子?為何不多化點?”高飛有些納悶。

  “勢不可用勁,這財緣也不可一次用光!就好似韭菜,一次割一截,還能慢慢長出,若是連根撥起,縱然快活一時,以后就沒法再來了!”

  “這和尚還不少歪理!”白娘子看著高飛,“你命里多少財緣?”

  “五行缺金,命中無財。”高飛淡淡道。

  “事在人為!當初和尚天天在少林寺挑水種菜劈柴燒火做飯刷鍋,也沒想到會有今天!高大少不可自暴自棄!只要你肯拜和尚為師,和尚定將這一身化緣絕藝傾囊相授!”

  高飛笑著搖頭:“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絕。”是夜化緣和尚酒足飯飽后,就要拉高飛去拾翠樓,說是教他開開眼界,不停打著酒嗝,連白娘子臉色也看不見。高飛擺擺手,化緣和尚大剌剌道:“那和尚可要去啦!”沖著店小二問準了拾翠樓方位,搖搖晃晃出去了。

  白娘子看高飛一副躍躍欲試神色:“怎么了,高大少要去開開眼界?”

  “呃,我是怕他喝多了,一個人不大放心!”

  “真是古道熱腸呢!”白娘子說著上樓去了。高飛怔在那里,聽化緣和尚在外面大喊大叫,“和尚的日子真快活呀,不找老婆不干活呀;和尚的日子最快活啊,十八歲的大姑娘摸一摸呀……哎呀!哪個龜孫子絆了和尚一跤!”高飛聽化緣和尚朝著過往行人罵罵咧咧的,忍不住掠身出去,才出去時,就不見化緣和尚身影,不知拐到哪里去了,循著聲音追去,這時剛剛?cè)胍梗值郎险菬狒[時候,也不便施展輕功,追了一會實在心急,轉(zhuǎn)入巷子里悄悄上了屋檐,剛要查看化緣和尚蹤跡,背后忽地一股異樣氣流從天而降,那情形就好似上面氣流瞬時凝固壓在身上,有千百斤重量,待要掙扎都無處發(fā)力,身子被壓得弓下,恨不得趴到在地。高飛雖知后面那人定是絕世高手,此時也是心生煞氣,就要與這無形壓力相抗,握緊雙拳,全身功力急轉(zhuǎn),卻不見絲毫效用,那壓力愈來愈強,好似從四面八方擠壓著身子,又像是有無數(shù)只手死命按著身子。高飛從未想過當時竟有這等高手,這等功夫,他竟無一絲還手之力,在這無窮壓力之下,霎時間就想不再掙扎,隨波逐流罷了,免得這等辛苦,不過轉(zhuǎn)念想到要屈從別人之下,就有些不忿,雙肩硬挺著,就要挪動腳步,去看身后是何方高人。腳底青瓦喀喀作響,那壓力忽地一松,瞬時間化作烏有,像是被一只大手抓向半空,高飛立時轉(zhuǎn)身,身后空空如也,哪有一絲一毫人影?!靶g數(shù)?”高飛心中思緒翻滾,按說適才那等壓力之下,休說腳下屋脊承受不住,就算身子也早已爆裂,可是此時除了感到渾身乏力直待虛脫之外,并無一絲一毫受傷癥狀。再邁步時,就覺好似走了三天三天未曾停歇,竟抬腳的力氣也使不出來,緩緩坐下,歇息片刻,就聽化緣和尚一聲大叫?!耙蕴鞛楸毁?,大地為廬;以書為友兮,以影為徒;四海任我悠游兮,自有云途……”

  高飛聽他在巷子里亂喊,竟與他平時吟誦一字不差,身子躍下時,就想明白,大概是在那蓬廬里翻看他書冊時發(fā)現(xiàn),見化緣和尚躺在地上,雙腿亂蹬,伸手扶他起來?!罢l!”化緣和尚使勁睜開眼,兀自跟瞇眼似的,“高大少啊,來得好,我們?nèi)ナ按錁?,拾翠樓,在那、那、那邊……”說著四下亂指。高飛搖頭笑笑,點了他穴道讓他安睡,扶著他回到客棧。

  白娘子正等在那里,見二人這么快回來,有些意外:“呦,怎么這么神速,被拾翠樓的姑娘給趕出來了!”

  高飛訕訕一笑:“快過來幫手!”

  白娘子跳到一邊,使勁扇著酒氣:“些微小事,不勞我女神探動手吧!”

  高飛瞅她一眼,扶著化緣和尚進房去了,接著小二跟進去伺候,那小二兀自雙手捧著銀子,嘻嘻笑著不住端詳。

  “好了,有人照看他了,我們睡吧!”白娘子說著,忽覺說錯了話,臉色一紅,快步走開回房去了。高飛回到房中,想起剛才那人,難道是化緣和尚所說右不還,有這等蓋世神功,何必屈居人下?難道銀子竟有如此魔力,無人不能收買?先前高飛苦心孤詣,雖極少與人交手,卻知自己功夫一日千里,就算不久前對付言不由衷,也只是不愿施展抹云手才有些狼狽,今晚遇上那人,功夫之高,簡直超乎想象,才知道世界之寬廣,三皇五帝座下不知有多少高手,單憑一人,如何能在江湖中立足。這樣胡思亂想,直到下半夜才朦朦朧朧睡著。

  第二天被白娘子叫醒,就見化緣和尚在外面哈欠連天,不住吹噓昨夜去拾翠樓找了十幾個姑娘,高矮胖瘦,南北風味,一應俱全,直快活到天亮才雇車子回來,還一個勁替高飛惋惜。高飛聽他說的繪聲繪色,也不去辯駁。自那以后,三人一路上就未曾遇上像樣武林人物,大概旁人知道東西已送到小重樓,又沒了一萬兩銀子懸賞,高飛腦袋就不再那么引人注目,不過還是撞上幾起。

  先是一個盲人相士在道上撞見他們,自稱祖上是稷下學宮祭酒,孔門嫡系傳人,搖晃著腦袋說高飛煞氣沖天,烏云蓋頂,天庭不滿地閣不圓,日內(nèi)將有血光之災,要替他測字。高飛寫了一“碁”字,相士見身旁童子認不出來,就自個睜開眼睛,左瞅右看,臉一紅扭頭去了,就見那童子伸指戳著相士腦袋:“不是整天吹噓自己是個兩腿書柜、五腿蛤蟆……”

  “是五總之龜……”

  “還有臉說!”那童子重重戳了他一下,“跟著你混,還不夠丟人的,要是有人要我,我早跑了!”

  “小侯,你這話可就太忘恩負義……”

  “還敢叫我小侯,還敢叫我小侯!”那童子想來嫌指頭不大過癮,干脆拎著衣襟踢了起來,相士哎喲哎呦叫著跑開。

  “這娃兒沒上沒下!”化緣和尚嘟囔道。

  “是女娃兒!”

  “女娃兒?”高飛跟化緣和尚齊聲問出。

  “你沒看她眉清目秀的,剛才踢人時這樣拎著衣襟,就好似身上穿著裙子一樣。她雖然換了裝束,習慣卻未曾變?!?/p>

  “哦,可惜了,可惜了……”化緣和尚剛想說出來,使勁忍住低下頭去。

  接著在大街上,一個老太太隔著高飛一丈遠,一見他們走近,哎呦一聲身子直挺挺仰倒在地,雙腿還不住抽搐,嘴里就大喊大叫:“殺人了,都來看啊,你們這些沒天理的撞了人還想跑,都來看啊——”

  恰恰此時一個穿街走巷剃頭的小販挑著擔子走來,高飛指勁輕彈,小販還在看著熱鬧,身子不由自主轉(zhuǎn)了起來,就聽一聲凄厲慘呼直如鬼叫,挑子后面那火爐不偏不倚砸在老太太身上,火炭灑出,處處引起火苗,老太太身子哧溜一滾,雙手不住拍打火苗,沖著那小販破口大罵:“你這驢入的,走路不帶眼睛嗎?”

  白娘子譏笑道:“不再裝下去了?”

  “你們……你們怎么發(fā)覺的?”那老太太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

  “你看你這手臉,細皮嫩肉的,哪像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p>

  “我把兄弟說這個不好弄……”

  “還有這一雙大腳,像是個老婆子嗎?”

  “我把兄弟說你們不會留意……”

  “我看你還是換個把兄弟吧!”

  “我把兄弟說……哦……”那“老太太”跑過去踢了小販幾腳,鉆入人群里去了。

  走了沒幾步遠,就有一個小販大聲吆喝著:“買桔子嘍,又酸又甜!少爺要不要嘗嘗?”

  “多少錢一個?”高飛被他攔住,伸手拍了拍腰間布袋,心想難得能請白娘子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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