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望著神情堅定的鳳瑤，吳氏懷疑的目光漸漸轉(zhuǎn)為明亮：“嗨！妹子，我跟你說，你這樣想就對了！”轉(zhuǎn)眼間又變得親親熱熱起來，“你早想通這回事，豆豆也不至于受這些年的苦了！行了，你快做飯吧，早點吃完，到村東頭我家去，咱們一起給你討銀子去！”

送走吳氏，鳳瑤來到灶臺前，把兩根蔫巴巴的胡蘿卜洗干凈，削成薄片倒進鍋里。土豆雖小，幸好沒有發(fā)芽，鳳瑤沖洗兩遍之后，放在篦子上架在鍋里，蓋上鍋蓋，蹲下來點火。一不留神，瞧見豆豆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桌上籃子里的兔肉，“咕咚”一聲，竟是咽了下口水。

望著這一幕，鳳瑤心中暗嘆：“豆豆，兔肉還熱著，你吃點墊墊肚子?！?/p>

誰知豆豆用力咽了下口水，竟然抬起臉說道：“娘親，豆豆不餓?！?/p>

鳳瑤有些驚訝，看著豆豆努力隱忍的表情，視線下移，只見豆豆的兩只小手緊緊攥著衣角，顯然用了極大的力氣：“娘親流血了，又打了好多壞人，娘親吃肉補一補身子?！?/p>

這般乖巧懂事的豆豆，令鳳瑤又是心疼，又是憐惜。

當初的鳳氏把豆豆當做心頭肉，為了保護豆豆，不惜拼掉自己的性命。但是每當豆豆和朱氏對立，鳳氏寧肯委屈豆豆，也不愿意得罪朱氏。只因從小到大，朱氏日日念叨：“若不是我們收養(yǎng)你，你早被野狗啃個干凈，變作山腳下的幾根枯骨。你要努力做活，報答我們一家人，要不然你就是一條白眼狼?！?/p>

沒錯，鳳氏并非朱氏親生，而是宋如海從村口撿回來的棄嬰。對于宋如海與朱氏一家，鳳氏心懷感激，每當朱氏來搜刮，總是抱著豆豆站在墻角，任由朱氏把家里的吃的喝的全都拿走。而朱氏每次留下來的看不上眼的蔫巴葉子，半生塊莖，在鳳氏心里，便成了朱氏還是顧念她們母子的表現(xiàn)。

開玩笑，如果把她餓死，朱氏上哪里再挖來這么棵搖錢樹？然而人已故去，鳳瑤也不好說什么，挽起袖子開始生火。

前世做過保鏢、暗衛(wèi)、線人等，幾乎各行各業(yè)都擔任過角色，對鳳瑤來說，燒火做飯這種小事根本不在話下。很快，一鍋白米胡蘿卜粥便煮好了，自鍋里散發(fā)出軟糯香甜的味道。豆豆早就圍繞在灶邊，轉(zhuǎn)了幾個來回了，鳳瑤笑著把他撥到一邊：“桌邊坐著去。”

掀開鍋蓋，把吳氏送來的饅頭與幾只蒸熟的小土豆撿出來，拿過兩只帶缺口的碗，給豆豆碗里舀了稠乎乎的一碗，自己碗里僅是稀拉拉的湯水：“洗過手了嗎？洗完咱們吃飯啦?！?/p>

“已經(jīng)洗白白了，娘親你看?！倍苟古e起兩只小爪子，手心白白凈凈，指縫里還殘余著些許污跡。鳳瑤抬頭瞅了一眼，把碗筷放好，牽著豆豆走到水盆旁邊，把臟水潑掉重新打了一盆清水，將豆豆的小手按在清水里面仔細搓洗起來。

洗完之后，從盆邊拿過手巾，給豆豆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地擦干凈。轉(zhuǎn)頭一瞧，豆豆兩眼朦朧地看著她，滿臉夢幻地表情。鳳瑤照著他的額頭輕輕拍了一下，說道：“怎么了？”

豆豆垂下眼睛，搖了搖頭，臉上浮起兩朵紅暈，娘親剛才好溫柔地給他洗手。

粥剛出鍋，還不能下嘴，饅頭與土豆也需要冷一冷才能吃。鳳瑤便拿過籃子里的兔肉，剝開紙包，看著厚墩墩的一塊兔肉，心中有些感慨。吳氏是個好人，家里六七口人吃飯，竟然撿了這樣大的一塊后腿肉給她和豆豆送來。兔肉仍舊是溫的，鳳瑤撕下一條，喂到豆豆嘴邊：“嘗嘗你舅母送來的肉香不香。”

豆豆搖了搖頭：“娘親吃。豆豆不想吃肉?！?/p>

哪有小孩子不喜歡吃肉的？尤其吃了上頓沒下頓，一年也吃不到兩回肉的豆豆？剛才他望著兔肉的方向，分明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鳳瑤搖了搖頭，把兔肉喂到他嘴邊：“快吃吧，吃肉才能長得高。”

豆豆仍舊搖頭，把鳳瑤的手推回去：“娘親吃?！兵P瑤自己看不到，豆豆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腦袋后面的血跡把頭發(fā)粘在一塊，有些血跡干涸在背上的衣裳上面，十分的嚇人。豆豆雖然年紀小，也知道鳳瑤必定十分疼痛，更加不肯吃了。

這樣可人疼的孩子，饒是鳳瑤冷心冷情，此時也不禁生出一分憐愛：“咱們一起吃?！睘榱伺露苟共恍?，鳳瑤自己先吃了一口，然后撕下一條喂到豆豆嘴邊。豆豆張開小嘴，這才吃了起來。一份濃濃的溫馨，充斥在兩人之間。

吃到一半，豆豆搖頭：“娘親，我吃飽了，剩下的娘親吃?！?/p>

這孩子，還想著孝順娘親呢。鳳瑤不禁想到現(xiàn)代的時候，大把大把的熊孩子，哪個不是身后一大群人追著才吃兩口飯？至于謙讓孝順，更是沒影兒的事，個個獨占霸道，恨不得全天下的好東西都給他們。思及此處，愈發(fā)憐惜豆豆的乖巧可愛。

“咱們吃土豆?！兵P瑤用油紙把剩下的半塊肉包起來，留著晚上吃。掰下一小塊饅頭給豆豆，自己則拿過已經(jīng)不燙手的土豆，一只只剝掉土豆皮，吹溫了遞給豆豆。

等到吃粥的時候，兩人又起了紛爭，豆豆想叫鳳瑤吃那碗稠的，鳳瑤的意思正好相反。兩人都很倔，誰也說服不了誰。到最后，鳳瑤沒法子，把粥倒回鍋里，重新分配，豆豆這才肯吃。

吃過飯后，鳳瑤站起身來：“豆豆在家睡覺，娘親出去有點事?！?/p>

“我跟娘親一起去！”豆豆立即站起來，跟到鳳瑤身邊，兩只眼睛水蒙蒙地道：“娘親，我在家里害怕?！比f一那群壞人再來，把他抓走怎么辦？那樣的話，他就再也見不到娘親了。

鳳瑤拗不過他的糾纏，又不忍心看他哭，只好帶著他往吳氏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