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女帝說,庶民不配狀元身作者:三千年大懶神時間:2024-02-23 22:00:03
連續(xù)幾天,府衙外面都擠滿了鳴冤叫苦的百姓,大門被堵得水泄不通,足見民憤之大!
各級官吏疲于應(yīng)付、焦頭爛額,以齊府尊為首的衙門長官只能避而不出。
“市面上的糧價已經(jīng)漲到一百六十文一斗,別說百姓了,衙門里的小吏都已經(jīng)買不起了!”
“府尊,這可如何是好?!”
通判都急得嘴巴長皰,一說話生疼。
府衙推官粗暴地宣泄憤怒,大聲咆哮道:
“他以為把糧價調(diào)控到一百三十文,那群富商就會一股腦傾銷?他低估了人心貪婪!現(xiàn)在一百六都不賣!這個爛攤子怎么收拾?”
“依卑職看,顧平安就是大乾奸細(xì),故意激起民怨,搞垮咱們商江郡!”
“過分了!”齊仁軌似是受到侮辱般皺起眉頭,寒聲道:
“他只是嚴(yán)重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幸好暴露真實水平,否則朝堂要是重用不啻于一場災(zāi)難。”
一眾官吏苦笑。
也對,從某種意義上說,提前止損了。
只能算商江郡倒霉。
“府尊,卑職總覺得這盤棋沒這么簡單,萬一盤活了呢?”一個官員小心翼翼說。
齊仁軌沒好氣道:
“他要是能將糧食恢復(fù)到洪澇前的價格,本官投江自溺!”
“到最后還是要府衙收尾?!?/p>
怎么收尾?
萬不得已,只能手持屠刀,直接劫富濟貧。
“府尊大人,隔壁傳來消息,新科狀元崔徹入主隔壁衙門,徹夜清查賬簿文書?!?/p>
一個黑衣男子快步走來,低聲稟報。
齊仁軌表情僵硬。
眾官吏一言不發(fā),既尷尬又憤怒。
隔壁自然指的是大乾洛江郡。
誅心??!
別人日夜兼程,屁股還沒坐熱就開始投入政務(wù),自家那位從始至終都沒看過一頁文書。
“不蒸饅頭爭口氣,”齊仁軌幽幽喟嘆,“搶了原本屬于你的榮耀,回過頭還要隔江狠狠羞辱你……”
雖然他對顧平安全無好感,但大乾所作所為,卻是無恥到頂點。
可那又怎樣?
勝負(fù)已分。
一府之尊的面子都比不了崔氏門閥,當(dāng)崔徹走進洛江郡,當(dāng)?shù)睾雷甯患澅仨毥o面子,糧價必須降。
……
僻靜小樓里。
“還真以為自己運籌帷幄呢?”司琴撅著小嘴,一臉埋怨地看向樓下的顧平安。
她刻意拉長語調(diào):
“接手時糧價九十文一斗,現(xiàn)在是一百六十文,眼看每隔幾個小時漲五文錢,顧公子真的太棒啦!”
“得此賢才,蜀地之幸呢?!?/p>
顧平安笑了笑,沒有理會,繼續(xù)翻閱手中的竹簡。
“無可救藥!”司琴徹底不抱希望,踱著碎步走進小閣。
姜錦霜盤膝坐在軟塌,身上氣機有條不紊的流轉(zhuǎn)。
“殿下,他辜負(fù)了您的信任?!彼厩僬f。
姜錦霜睜開眼,吹彈可破的臉頰沒有一丁點情緒波動,嗓音清冷:
“本宮相信,他不會錯過證明自己的機會,本宮也不會看走眼?!?/p>
司琴撇撇嘴,打心底不認(rèn)同殿下,但又不敢反駁。
賭輸了可要損失聲譽!
“司琴姑娘?!睒窍聜鱽頊貪櫟穆曇簟?/p>
司琴不搭理。
姜錦霜冷冷盯著她。
“喊啥?”司琴踩著小皮靴子,跑到窗前一下子跳了出去,怒聲道:
“有屁快放!”
顧平安心平氣和道:
“希望姑娘調(diào)遣一隊人手,夜里悄悄前往倉庫,用麻袋裝泥土,能裝多少裝多少?!?/p>
司琴沒好臉色:
“為啥不用衙役?”
顧平安說:“自古官商不分家,府衙肯定存在內(nèi)外勾結(jié)哄抬糧價,盡量隱秘吧?!?/p>
“好!”司琴甩臉走人:“我可提醒你,還有四天時間,殿下就要回朝歌城了?!?/p>
……
洛江郡,府衙。
崔徹略顯疲憊,也只是揉了揉眼睛,繼續(xù)翻閱案上的文書。
身后的知府一臉欽佩。
崔公子前夜抵達府衙,整個郡城的糧價從一百文降到八十五文!
沒錯,驟降十五文!
這便是豪族富紳對于崔氏門閥的尊重。
只要你來了,我們再怎么貪婪,該有的禮節(jié)必須要有,因為你身上流淌著高貴的氏族血脈。
“崔公子,你一天一夜沒睡了……”知府輕聲提醒。
“無妨?!贝迯財[擺手,篤定道:
“糧價八十五文一斗,百姓依然負(fù)擔(dān)不起,必須降到五十?!?/p>
知府猶豫片刻,還是適時潑一盆冷水:
“怕是很難,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富紳豪族也是高價吞并小糧商,他們迫切要趁著災(zāi)荒飽吃一頓。”
見崔公子表情逐漸陰沉,他轉(zhuǎn)移話題:
“對面糧價逼近一百八十文了,糧市徹底失控,百姓沸反盈天?!?/p>
“他能和我相提并論嗎?”崔徹恢復(fù)仿佛理所當(dāng)然,隨后平靜道:
“降不了也得降!傳喚錢家、孫家主事人?!?/p>
知府立刻領(lǐng)命,他做狗腿子毫無怨言。
崔公子可是人中龍鳳,前途無量,多少人想巴結(jié)都沒機會。
一個半時辰后。
崔徹手攥賬冊,面無表情盯著堂下兩個豪族主事人。
“我對于賬目上的任何蛛絲馬跡都很敏感?!?/p>
暗示過后,他提起桌上的鶴嘴小壺,斟了兩杯酒,淡淡道:
“當(dāng)然,也可以既往不咎?!?/p>
錢家主和孫家主面色蒼白,互相對視不說話。
知府不由得自慚形穢,他終于領(lǐng)教到了名門貴子的厲害。
堆積如山的賬本,只要抽絲剝繭,就能查到災(zāi)荒前府庫儲備糧的不正當(dāng)交易。
換做對面的顧平安,他知道大宗交易的流程么,知道各級官吏責(zé)權(quán)范圍么?
一介庶民和高門的能力差異就是在這里分野的!
崔徹索性挑明了說:
“拔出蘿卜帶出泥,我不愿節(jié)外生枝,爾等先做個表率,糧價以五十文一斗的價格傾銷。”
孫家主艱難蠕動嘴唇,似乎還想為自己狡辯。
“不想體面嗎?”崔徹語氣森森。
“降……降價?!卞X家主看了一眼賬本,雙腿抖如篩糠,立刻服軟。
“五十文一斗,就按狀元郎說的?!?/p>
錢家主也不敢反抗,一方面是崔氏門閥的壓迫力十足,另一方面丑事敗露,不得不順從。
崔徹打了個響指,滿意點頭:
“謹(jǐn)記,別一下子降到五十文,你們兩家慢慢降價,你降五文,他再降五文?!?/p>
知府略疑,片刻后恍然大悟。
絕!
倘若兩家同時以五十文一斗的價格傾銷,那糧商肯定能猜到兩家被招撫了,這批貪婪豺狼絕對會事不關(guān)己作壁上觀。
唯有打價格戰(zhàn),才能給外界造成一個假象,難道儲備糧足夠?難道再不賣就砸手里了?
“遵命……”
兩個家主擠出一抹苦笑,便告辭離開了。
崔徹抿一口香茗,催促道:“現(xiàn)在帶我去看看流民的情況?!?/p>
“公子不休息嗎?”知府有些擔(dān)憂。
“不必了?!贝迯仄鹕砼襄\袍,回頭說道:
“陛下心善,見不得百姓受苦,不止是我大乾子民,等降價恢復(fù)正常,還要給商江郡運去二十船糧食。”
“這不是資敵嗎?”知府大急。
崔徹似笑非笑,意味深長道:
“陛下樂意見到這樣的情形?!?/p>
知府瞬間反應(yīng)過來,對于主宰乾坤的帝王而言,一郡災(zāi)荒重要么?
給殿試舞弊案蓋棺論定,狠狠羞辱顧平安和有眼無珠的西蜀,證明陛下那個決定是對的,這才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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