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一切后,妘裳以嶄新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充滿古樸氣息的田頭。
忙碌的人群看到她出現(xiàn)后紛紛調(diào)笑逗趣。
“裳兒鬧完自殺啦~”
“之前給你介紹李家大牛二牛就挺好,你不同意,現(xiàn)在好了,就剩姞家的傻茍兒咯~”
“那不一定,咱們裳兒長得這么俊,興許被王上相中,封個妃子啥的,我們也跟著沾沾光啊~”
“你就缺德吧你,要是被王上相中,那不就……”
哄鬧的村民說到‘王上’,全都嚇得噤了聲。
通過原主的記憶妘裳知道,這個國家現(xiàn)任的國君昏庸無道,暴虐成性,人人談之色變。
而且王位來的也不光彩,是通過殺戮和血腥奪來的。
說來,隔壁村的傻茍兒姞家原本還是上一任王族八百桿子打不著的同族,也正是因為這層微妙的關(guān)系,牽連著附近幾個村全都遭了殃。
不過大家卻不怪姞家,反倒是看在前王族的恩德上,對姞家處處照顧。
尤其是姞家唯二的兩個兒子,一個癡傻如孩童,一個整天游手好閑好吃懶做,在附近幾個村子都是出了名的。
“唉……”
妘裳頭疼地嘆息一聲,放下農(nóng)活,坐在田邊樹下思考未來出路。
是去王都,還是嫁給傻子?兩個都不是什么好選項。
妘娘一直暗中關(guān)心著女兒的狀態(tài),看到她坐在樹下愁眉嘆息,趕忙湊過來,坐在她身邊小聲道:
“女兒,實在不行你就跑吧?!?/p>
“娘,你……”妘裳驚訝地看著面前的母親,沒想到她會突然提出如此超前的建議。
這個想法她不是沒想過,只是她怕連累到原主的父母,而且一個女孩子在封建的古代世界獨自逃跑是很危險的事情。
“唉……都怪娘不好,早知道還不如把你許配給李家兄弟,好歹他家境也不錯。眼下去王宮是絕對不行的,姞家那傻子……”
聽著妘娘的話,妘裳也算是明白了。
妘娘讓她逃跑絕對不是什么思想先進,而是不想讓這么好的女兒白白嫁給一個又窮又傻的傻小子。說白了還是希望她嫁個有錢人家,心思簡單也現(xiàn)實。
“娘,錢我會自己掙,你就打消了讓我嫁入豪門的想法吧。”她斬釘截鐵,果斷否決妘娘的陳舊觀念。
“你這孩子,怎么突然就不聽話了呢……”妘娘焦急地看著她,總覺得女兒鬧自殺后就不一樣了,而且總說些奇奇怪怪她聽不懂的話。
“娘,我有自己的注意,這事你們就不用操心了。實在不行我就出去躲幾天,不過你和爹不要擔心,過幾天我就回來,然后幫你們發(fā)家致富……”
“阿姐,你要去哪兒呀?”
兩人專注的竊竊私語,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跟了一只俏麗的小身影。
妘霓拿著一串剛抓的蝗蟲,眨著星眸,一臉天真無邪地看著她們。
“噓!”妘娘趕緊捂住她的嘴巴,密謀的兩人下意識抬頭向妘爹看去。
誰知妘爹正直直看著她們,也不知聽沒聽到她們的對話。
妘爹嘆息搖搖頭,繼續(xù)揮鋤耕作。
娘仨相視一笑,趕忙去幫忙。
說是幫忙,娘仨一位半百婦人,一位黃口孩童,還有一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妙齡少女,大部分苦力活還是要靠妘爹。
在沒有現(xiàn)代化機械的古代農(nóng)耕時代,男性勞動力還是非常需要的。
等到天色漆黑,一家四口才披星戴月,最后從田間歸來。
晚餐正是小妹捉的一串蝗蟲,爹娘舍不得吃,就著井水吃了幾塊窩頭。
妘裳實在吃不下,借口不餓全都讓給了小妹。
小妹開心壞了,一手拿著窩頭,一手拿著烤好的蝗蟲美美飽餐一頓,看得她直咽口水,后悔把蝗蟲讓了出去。
夜深人靜。
妘裳將精力旺盛的小妹哄睡著,妘娘悄悄從隔壁房間走來。
幾十平米的茅草屋原本就是一間,只是隨著兩個女兒的長大已不再適合住一屋,妘爹便在中間偏東的位置壘了一道土坯墻,她和小妹有了她們的閨房。
“裳兒,你拿著這個……”
妘娘壓低著聲音,將收拾好的包袱塞給她后,又悄悄將一只簪子塞到她手中。
通過原主的記憶,妘裳知道母親只有一只簪子,而且還是姥姥留給她的嫁妝,是一只銀簪子,都已經(jīng)氧化發(fā)黑了。
“娘,我不能要……”她眼眶發(fā)熱,想要推回去,卻被妘娘緊緊攥住手推了回來。
“拿著吧,早晚都是你的?!眿D人說著還偷偷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小妹。
要是被小妹聽到了肯定又要吵著說她偏心。
其實不是她偏心,是簪子只有一個,而且大女兒先出嫁,總不能沒有嫁妝。小妹還小,暫且不急。
“娘……”妘裳緊緊擁抱著這個時代的母親,雖然環(huán)境不一樣,最質(zhì)樸的母愛都是一樣的。
“等有錢了,我一定為您打造一套最華麗銀首飾,不,是金首飾……”
“行了,別說那沒用的?!眾u娘笑著為她擦去臉頰上的淚水,完全把她的話當成了不切實際的胡話。
不舍的端詳著眼前的女兒,仿佛要把她的模樣深深烙在心里。
木床上小妹囈語抓蝗蟲聲打斷母女兩人的無聲凝望,妘娘為她整理下衣服,強忍著不舍,推她往外走。
“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你出去后一直往東走,那邊荒山野嶺的白天也很少有人。你找個深溝野洞躲起來,包袱里有吃的,省著點吃,千萬注意毒蛇野獸……”
妘娘說著說著哽咽起來,再也無法說下去。
妘裳這才知道母親給她簪子不是換錢買東西的,而是留給她的念想。萬一被毒蛇咬了野獸吃了,黃泉之下也好憑借此信物找到他們妘家的宗族。
“嗯,我知道了。娘不用擔心,我很快就回來?!?/p>
她嘴上說著安慰人的話,自己心里都在打鼓。
要她從商賺錢沒問題,但要她赤手空拳和毒蛇野獸搏斗,實在超過了她的能力范圍。
“裳兒……”
母女兩人依依不舍,妘娘說是要她趕緊走,雙手卻死死拉著她不放,淚眼汪汪看著她,怎么也不肯松手。
兩人在茅草屋后惜別許久,都沒能出發(fā)。
躲在草垛旁的妘爹實在看不下去,只能走了出來。
板起臉,滿是嫌棄地看著哭成淚人的娘倆,“行了,要跑趕緊的,哭哭啼啼個沒完,等會兒天都亮了!”
“孩兒她爹……”
“爹……”
母女兩人都嚇了一跳,不過想想也知道父愛無言的妘爹是不會放任她們娘倆不管的。
“拿著?!眾u爹將一把鋒利的匕首塞到她手中,借著月色仔細一看,原來是壞掉的鋤頭改制的,看樣子是今天晚上剛磨的。
“謝謝爹?!彼o了妘爹一個大大擁抱,父愛與母愛不同,不會正面關(guān)心你,甚至總是臭著臉,但是會在背后無聲的關(guān)心你,保護你。簡單粗暴又最是溫柔。
再次與二老告別后,妘裳不再回頭。
踩著滿地月輝一路向東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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