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書小說閱讀網
當前位置:首頁>校園>匪王小說全文閱讀_鐘顯尾張云卿免費閱讀最新章節(jié)
在線閱讀

匪王小說全文閱讀_鐘顯尾張云卿免費閱讀最新章節(jié)

鐘連城校園主角:鐘顯尾,張云卿微信閱讀
簡介: 一本書小說提供作者是鐘連城創(chuàng)作的小說《匪王》免費章節(jié)在線閱讀。主角是鐘顯尾,張云卿的小說《匪王》講述的是:講述了雙壁巖抗匪惹禍黃橋鋪殺妻落草、爭地盤美人計等內容。人一旦失去控制,人性就會獸化,土匪,這株社會英粟就會泛濫成災。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這是經歷過災難的人們帶血的哀號!這個世界最可怕的不是瘟疫,也不是饑餓,而是社會失控,張云卿、關月云、易豪等土匪最后被招安……
更新時間: 2021-12-21 23:31:00
免費閱讀

張云卿環(huán)顧一周,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他以長輩的口吻抓起張慕云的手說:“慕云啊,正因為我們是骨肉之親,我更不能接替你的位置。雖然你自愿,弟兄們也無異議,可是,叔叔篡奪侄兒之位,傳出去我的面子往哪里放?天下人豈不都要恥笑我?……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一向對我敬重,可你畢竟太年輕、太沒有江湖經驗了……所以,我要扶你上馬,再送你一程……”

張慕云很受感動,哽咽道:“滿叔,我都知道了,你是來救我的……”

朱云漢將酒重重地放下,桌面濺濕了一大片:“看在楊軍師的份上,由你多活幾分鐘,我倒要聽聽一個心如蛇蝎之人死到臨頭如何替自己辯護!”

“心腸毒辣是投身綠林的先決條件,”張云卿說,“否則留下我對你全無益處。朱老爺不是要稱雄湘西綠林么,如果你是菩薩心如何能成此大業(yè)?告訴你,你若想實現(xiàn)這愿望,第一個對手便是黃橋鋪的張順彩。以你現(xiàn)在的勢力想一舉吃掉張順彩,恕我直言——那是癡人說夢?!?/p>

朱云漢、楊相晚吃了一驚,想不到一個才入綠林的人竟能說出這么有份量的話。楊相晚身子前傾:“依你之見,怎樣才能吃掉張順彩?”

“只有一個辦法。”張云卿指著自己的胸口說,“留下我,并且給我以適當?shù)姆鲋?。俗語說一山難容二虎,我和張順彩同為黃橋鋪人,自然會相互覬覦,終至斗個你死我活。以敵制敵,這是最高明之策。你們可以趁我們爭斗之際,大肆發(fā)展,養(yǎng)精蓄銳,待到張順彩、張云卿兩敗俱傷時,再全面出擊,這樣豈不事半功倍?”

楊相晚笑道:“你既然早知會有覆滅的那一天,為何還要自己拉桿子?說來說去你還算是個人才,我勸勸朱老爺再給你一次機會!”

張云卿搖頭:“我并沒有說我會覆滅,如果早就做好失敗的準備,只有傻瓜才去拉桿子。我認為張順彩終會被我消滅,將來湘西綠林爭霸戰(zhàn)必在我與朱老爺之間進行!”

朱云漢一陣冷笑,從腰際摸出一把精制的勃朗寧手槍頂住張云卿的額頭說:“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現(xiàn)在兵沒有一卒,槍不見一條,居然大言不慚要和我爭高下。好,我今天放你一馬,倒要看看你的能耐!”說畢,朝天開了三槍,槍聲劃破了山村小鎮(zhèn)的寂靜。

卻說張云卿提著人頭赴約去后,張亞口兄弟七手八腳將尹氏尸體裹在竹席里,抬到鄰近山上的亂墳岡里埋了。

張亞口很擔心,他是看著張云卿長大的,這家伙因在張光火家吃盡了苦頭,成年后養(yǎng)成孤傲的性格,不愿受制于人,擔心一旦不接受朱云漢的收編定難生還,同時他兄弟四個也要受到牽連。

四個人回到自己家里,提心吊膽等待。凌晨時分,三聲槍響自黃龍橋那邊的鎮(zhèn)上傳來,他們心中一驚。張四狗道:“順路已經沒命了,我們趕快逃命!”

張籮籮一嚇,緊張得就要逃奔。張亞口畢竟經驗豐富,很快省悟過來:“你們不用怕,剛才的槍聲非常清脆,聽人說打中目標的槍聲尾音沉悶。我們還是耐心等順路回來再說?!?/p>

又等了半個時辰,村外傳來狗叫聲,接著便是一陣風似的腳步聲向這邊傳來。

這腳步聲對張亞口來說是十分熟悉的,他慌慌張張準備迎接,就在此時,門已經敲響了。

果然是張云卿,大家松了口氣。張四狗說:“剛才槍響,我們以為你沒命了呢?!?/p>

張云卿一屁股坐在張籮籮為他搬來的椅子上:“我不會那么輕易就死,否則,我還有什么資格做你們的頭?”

“順路,他們鳴槍,莫非是因為你不愿歸附?”

張云卿點點頭,把剛才的經過從頭至尾說了一遍,并特意把自己的勇敢、機智渲染一番,說得四人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說到朱云漢最后羞辱他,張亞口插嘴道:“朱老爺說的也是事實,我們目下確是兵無一卒,槍沒一條,兵倒不會成問題,關鍵是沒有槍怎么?”

張云卿不以為然道:“自古成大器者,誰不是從無到有,從小到大?人,只要有志氣,什么大事辦不成?朱云漢那娘賣×的,靠祖上傳下幾條槍,我從心里瞧他不起!”

張亞口說:“當然,志氣是重要的,可是,我們一把馬刀、四把菜刀能跟人對抗?充其量只能去路口嚇唬幾個手無寸鐵的人,弄點財物。順路,其實你可暫時答應朱云漢,到他那里混一段時間,拖一批人槍出來,這樣豈不更好?”

張云卿搖頭嘆道:“實不相瞞,起初我也是這念頭。你們哪里知道,他手下的軍師楊相晚是一個何等精明之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周易八卦、人情世故無所不曉。這個對手太強大了,在我們起事之初,不能野心太大,更何況洞口我們不熟,舍近求遠乃是辦事之大忌?!?/p>

張亞口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先搞倒……”

張云卿點點頭:“你總算能捉摸出我的一點心意。你別得意,比起楊相晚,你差得遠!”

張亞口紅著臉說:“我沒有和人家比高下。順路,我們什么時候投靠張順彩?一筆難寫兩個‘張’字,我們投奔他,他應該不會懷疑?!?/p>

張云卿說:“現(xiàn)在為時尚早,大家先安下心來,打好經濟基礎,待有了十來條槍,再去搞張順彩不為遲。天不早了,各位回去飽飽地睡一覺,天黑后仍來我家集會?!?/p>

五個人各自散去。張云卿回到家,兒子張中怡已經醒了,醒來后就要媽媽。張云卿就把尹氏說的話向兒子重復一遍。張中怡聽說母親已被神仙接上天,便撲閃著一對純真的眼睛跑到禾場上張望蒼天。

張云卿沖著窗外喊道:“中怡,爹很累,不要叫醒我,餓了就去你二娘家弄口飯吃?!?/p>

張中怡叫張順風的老婆“大娘”;“二娘”是張樹卿的妻子,三兄弟各自成家后,張云卿與二哥家的關系較好。

張云卿實在很累,頭一貼枕便睡著了,醒來時正是掌燈時分,他隨便吃了點干糧,準備晚上“出朝”(搶劫)弄到東西再大吃大喝一頓。

天黑了一陣,哄兒子睡下,張亞口兄弟各自懷揣菜刀來了。他們一邊抽著劣質旱煙,一邊討論今晚的行動方案。近來,這附近出了一位“黃大順”,一些有錢人大多數(shù)已經被搶劫一空,張云卿最后決定,先去鄰村譚家搶一位富農,弄點糧食、豬肉,解決眼前的溫飽問題,以后再從長計議。

初次出朝,張云卿依張亞口之言,燒了香,拜了蒼天,然后用鍋灰涂黑面孔。正要出動,外面走來一人,敲門叫道:“這是張云卿的家嗎?”

張云卿示意張亞口兄弟先躲進內室,自己從水缸掬水洗凈面孔,待門外叫了十幾聲,才裝做剛剛睡醒,問道:“誰叫我,什么事?”

外面說:“你讓我進來,我有要事與你商量?!?/p>

張云卿將頭悄悄探出窗口,借著外面的月光,見對方只身一人,且無兇器,遂開門放他進來。

來者二十多歲,個子不高,操本地口音,面貌似曾相識,可又叫不出名字。張云卿手中拖著馬刀,邊退邊問道:“你是……”

“我是黃大順大哥的下屬,奉大哥之命,特來邀你入伙。”來者不亢不卑地說。

“黃大順是誰?我并不認識?!睆堅魄渲缹Ψ經]有惡意,放下心來,“在我未弄清他的底細之前,我不能輕易入伙。”

來者說:“你入不入伙,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傳遞大哥的話而已。如果你有入伙之意,明天中午黃大哥在馬鞍山古庵等你?!闭f完,不再多說半句話,調頭就走。

張云卿定定望著門外黑洞洞的世界,張亞口來到他身后說:“順路,這位黃大順到底是哪路神仙?”

張四狗插嘴道:“剛才那位我認識,他是黃橋鋪謝家的謝老狗!”

張亞口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啊呀,我知道這位黃大順是誰了!順路,明天我跟你上馬鞍山!”

張云卿舉手,制止眾人說話:“今晚我們的任務是去譚家撈水頭(錢財),其余一切明天再議?!?/p>

張云卿重新在臉上抹了鍋灰,提馬刀,率先沖進黑暗。

這一夜張云卿十分順利,他選好一譚姓富農,捏著嗓門聲明打劫,嚇得富農躲在床上不敢出聲。張亞口兄弟在屋里大搜大刮,搶得大米一百斤左右,銅錢十幾串,豬油三十斤,又在欄里宰了肥豬一頭。這些東西用四擔籮裝了,張云卿押后,借著夜色向馬鞍山方向撤退。

馬鞍山是石背鄉(xiāng)境內最高的山,海拔千余米,山上古樹參天,茅草叢生,有一條石板路直通山頂,山頂上有一古廟,居住十余名誦經拜佛的和尚。逢初一、十五,四鄉(xiāng)善男信女上山朝圣。

近來,古廟已被自稱黃大順的匪首占領,和尚不知去向,一些拜佛的香客也不敢再上山去。這里遂成了黃大順的大寨。

事前,張云卿已到馬鞍山附近觀察,山腳下原有兩戶人家,因山上鬧土匪,不敢居住,已舉家遷走,留下兩座茅屋。張云卿選定此處為臨時落腳點。

鍋灶是現(xiàn)成的,張云卿操起馬刀,割下一大塊豬肉,一邊在砧板上大塊切肉,一邊發(fā)號施令:張亞口生火做飯;張鉆子、張籮籮肢解豬肉,明早拿去鎮(zhèn)上銷贓;張四狗去門外望風。

一陣忙碌,飯菜做好,沒有碗筷,五個人便在鍋邊用手抓著吃,依次端起搶來的酒罐喝酒。酒醉飯飽后,因嫌茅屋內悶熱,遂橫七豎八醉臥屋外松下,頭枕松根,身披漏下的月光,任蛇蟲過身渾然不曉,一覺天明。

張云卿遲醒,張鉆子、張籮籮已遵囑挑肉上鎮(zhèn)賣,張亞口、張四狗正在屋中做飯。幾袋煙功夫,張鉆子、張籮籮挑著空籮哼著下流小調回來。張鉆子將所得十余塊大洋悉數(shù)交給張云卿,又從籮里取出十余副碗筷,得意地說:“多買了幾副,圖個吉利,要不了幾天我們的人口還會增多?!?/p>

吃完飯,張云卿慎重地說:“若繼續(xù)這樣干下去,要不了幾天,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那時候官府一出兵,我們的人頭便要搬家?,F(xiàn)在,我決定入伙?!?/p>

“入到哪里?”張亞口四兄弟目光齊齊定在他臉上。

“黃大順?!睆堅魄溆貌蝗萆塘康目跉庹f,“休息一會兒,大家收拾好行當隨我上山,勿須多言。”

張亞口的三個弟弟對張云卿的決定都感到不可理解。散開后結伴去林間小便,張鉆子埋怨道:“順路不知吃錯什么藥,朱云漢特意請他他不去,現(xiàn)在卻要投到一個無名山大王下面。”

張籮籮說:“依我看,順路一定是為了女人。譚幫才的小妾蒲胡兒如今在黃大順手中,順路私下里一直垂涎于她?!?/p>

張四狗說:“真不知道黃大順到底是哪路神仙,順路是不是已經知道他的底?要不,他是不會突然這么決定的。”

三個人本來還要說下去,這時身后傳來咳嗽聲。張亞口咳嗽完對幾位弟弟說:“你們在這里瞎扯什么,順路說趁著天涼早早上山?!?/p>

上路了。

張鉆子、張籮籮、張四狗各挑著一擔昨晚搶來的東西,張云卿、張亞口壓后,五個人沿著古老、光滑的青石板拾級而上,直奔山頂古廟。

仰起頭快要看到古廟的整個屋頂了,突然從一株樟樹后閃出一名漢子,他端起一支“漢陽造”,攔在路中央喝問道:“什么人?站住!”

前面三個人都停下了,張云卿疾步上前,答道:“自己人!”

持槍馬弁上下打量張云卿,再問道:“上山干什么?”

“找張慕云!”張云卿有意把聲音提高。

“我們這里只有黃大順,沒有張慕云,兄弟,你找錯山頭了?!?/p>

馬弁此地無銀的辯說使張云卿放下心來,他高興地說:“沒錯,黃大順就是張慕云,張慕云就是黃大順。請你轉告他,說有位名叫張云卿的人求見?!?/p>

馬弁愣了半晌,手指地上說:“站著別動,我先去通報一下?!?/p>

一會,馬弁回來,口氣緩和多了:“大哥在廟里等你。不是說好中午才上來的么?”

張云卿一邊揮手令挑擔的向前走,一邊回答說:“中午天熱,怕中暑?!?/p>

五個人來到廟前,那位昨晚到張云卿家跑腿的馬弁迎了上來:“大哥午睡剛起來,幾位先在這里休息一會吧,我叫人去后面收拾房子。”

這是座瓦木結構的古廟,四周墻壁、柱子都涂了很厚的土漆,占地面積約半畝地,除了主廟,兩廂有耳房,后面有后堂。腳下則是由麻石拼成的堅硬地面。

張云卿正認真打量,主廟內已經走出一個身穿黑色絲綢長衫的年輕漢子,手中拿著一把折扇。張云卿一眼認出,失聲道:“慕云,果然是你!”

張慕云疾步迎上,動情地說:“滿叔,屋里請,叔侄倆好好敘敘?!?/p>

張云卿隨張慕云進了后堂的一間木屋,甫坐定,張云卿就問道:“慕云,這些年你去了哪里,這一份家當你是如何掙來的?”

“說來話長,暫且不說。滿叔,我正要問你,你怎么知道黃大順就是我?”

張云卿“嘿嘿”一陣奸笑,說:“你一回來就拿譚幫才開刀,你滿叔又不是傻瓜,還能不知道?”

張慕云搔首,傻笑一陣說:“滿叔的腦瓜就是好使。你剛問我這份家當怎么掙?”張慕云嘆了口氣,“說到底是虧得滿叔指點。那時候若依了自己的主意,現(xiàn)在仍是張順彩手下的一名馬弁,報仇的事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我離家后,到廣西陸榮廷的部隊當兵。陸榮廷是廣西大軍閥,也是綠林出身,手下有十數(shù)萬人槍。為了擴充勢力,他借用軍政府的名義到處招兵,我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去了廣西的。當時,除了我之外,黃橋鋪還有謝樂球、尹東波、謝老狗等十幾人在桂系當兵。1920年冬,陸榮廷被以陳炯明為首的粵軍打敗,他率領我們撤回廣西老巢。今年春,我聯(lián)絡好十幾個同鄉(xiāng),趁作戰(zhàn)之機拖槍逃了回來,化名黃大順,先殺死仇人譚幫才替父親報了仇,然后在這里立寨。”

張云卿邊點頭邊聽張慕云說,忽聞丁當之聲,張云卿雙眼一亮——他發(fā)現(xiàn)美艷撩人的蒲胡兒正掀簾進來,不等丈夫介紹,便向張云卿道個萬福,啟朱唇,露皓齒,聲如銀鈴:“滿叔今日上山,我婆母在家可好?!?/p>

張云卿未說話,全身已酥軟,好在他有極強的自制力,隨機答道:“大嫂嫂不知哪世修來的福,有了你這樣一位孝順媳婦!她沒事,能吃能動,就是常常牽掛慕云?!闭f完,便悄悄偷看蒲胡兒。

蒲胡兒穿一襲印花紡綢旗袍,把她那絕美身段包裹著,那乳房、那屁股若隱若現(xiàn),最撩人處是叉開得很高的旗袍下擺時不時顯山露水,一扭動,便現(xiàn)出雪白的大腿,令人遐想無限……她伸出纖纖玉指,在張慕云的肩上碰了一下:“你真是個不孝之子,回來這么久了,竟忍心不回去看她一看!”

張慕云搖頭,面露痛苦之色:“你以為我不想看她?我這樣子能回去看她嗎?我已經入了綠林,一旦讓人知道底細,還會連累她。如果被官府抓住殺頭,更令她受不了。只好隱姓埋名,每月暗中給她點錢算了。”

在蒲胡兒面前,張云卿突然有了要顯露一手的欲望?!澳皆?,這馬鞍山古廟原有十幾名和尚,他們現(xiàn)在何處?”

張慕云說:“我把他們都趕下山去了?!?/p>

“你怎么能這樣做!”張云卿故作吃驚。

“難道讓他們和我們住在一起不成?我們的秘密豈不都要被他們知道!”張慕云不以為然地回答說。

張云卿連連搖頭:“你太沒有江湖經驗了。這廟中方丈悟了和尚是黃橋鋪團總兵劉異的親戚。此地不能久留,團防局遲早會來圍剿!”

這下張慕云也緊張起來,搔首道:“這我真是沒想到?!?/p>

張云卿不滿地說:“當家的,應該想到!干這一行,腦袋系在腰上,必須耳聽八方,眼觀六路,各種危險都要估計,否則隨時都有生命的危險。當初,你既然要在此處立寨,就該把這些和尚一個不留殺掉!”

“……”張慕云驚得目瞪口呆,“這可是十幾條人命,我與他們無冤無仇……”

張云卿冷笑道:“干土匪本身就是以殺人為業(yè),你這么仁慈,應該削發(fā)出家,不該干這一行。再則,你的思維方式也大有問題,所謂‘冤仇’,并不一定要指殺父之仇,凡妨礙你利益,都算仇人。你要選馬鞍山為寨,偏偏和尚住在這里。我問你:這種狹道相逢的沖突不算冤仇,什么才算冤仇?!”

張慕云連連點頭:“我早說滿叔是非凡人,想的問題就是全面透徹。現(xiàn)在好了,有滿叔,兄弟們不用愁出路了。滿叔,你說,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走?”

“立即離開此地!”

“離開此地附近沒有可立寨之處呀?”張慕云苦著臉說。

“如果沒有暴露,本來有個最好的辦法:把槍藏起來,各自回家,白天下地勞動,晚上再集合行動??墒牵@辦法沒有用了,悟了和尚是本地人,他一定認出了你們,所以只能找一個新地方立寨。你馬上把弟兄們找來,大家商量一個妥善的辦法?!?/p>

張慕云依言,把十幾名手下找來。這幫人聽張慕云提過張云卿,見了面,也不用介紹,很快就熟識了。

張慕云把張云卿說的話轉述了一遍,眾人愕然,不知如何是好。

張云卿見預期的目的已經達到,說道:“黃橋鋪團防局有三十余條人槍,團總劉異是退役軍人,曾就讀保定軍校,手下的三十余人多數(shù)出身行伍,具有戰(zhàn)斗經驗,一旦過來圍剿,我們肯定不是對手。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保存實力?!?/p>

“既然劉異要來圍剿,呆在這里是等死,我們不妨立即下山,找一個地方躲起來再說。”性子比較急躁的謝老狗說。

“現(xiàn)在就下山?”尹東波反對,“那我們的槍怎么處理?”

“槍是我們的命根子,當然背在身上?!?/p>

尹東波冷笑道:“虧你還是行伍出身,一點常識也沒有。青天白日背槍下山,不是等于告訴別人我們是土匪?我們連去的方向都沒有。”

謝老狗、尹東波是張慕云的左右手,謝老狗雖急躁卻行動敏捷,打起仗來頗有經驗,尹東波沉穩(wěn),在很多大事上能夠替張慕云出主意。張慕云見兩人爭執(zhí),把目光投向張云卿。

張云卿說:“謝老狗的提議沒有錯,干我們這一行應該雷厲風行,說走就走?!?/p>

謝老狗得意地瞟了尹東波一眼。

張云卿把目光移向尹東波:“不過,比較起來,老尹考慮問題似乎要全面一些。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選好去的方向,日間帶槍下山是大忌。依我看,團防也怕死,若沒有絕對把握不會出動。為安全起見,我們不妨先派一位合適的兄弟去黃橋鋪打探,如果他們無兵,我們就據(jù)險堅守,如果正在準備,我們正好抓緊時間選定新寨,準備遷移?!?/p>

張慕云見眾人沒有異議,點點頭:“還是滿叔的話有道理。各位,發(fā)表意見,新寨該選在何處?”

謝老狗率先說:“當然是離家越遠越好,黃橋鋪本來就不富,況且還養(yǎng)了一個張順彩,惟有出鄉(xiāng)才有發(fā)展前途?!?/p>

尹東波笑道:“老狗,不是我存心要和你抬杠,你這話太沒有道理了。干我們這一行,光從名稱上做文章,土匪的‘土’字就是本土本鄉(xiāng)之意,離開了本土本鄉(xiāng),等于腳下沒有土壤,我們豈不成了無本之木?”

“說得好!”張云卿贊道,“老尹不愧是在外見過世面的人,這比喻太貼切了!不過,我們既然是樹木,樹木也有大小之分,弟兄們,你們說,是小樹好,還是大樹好?”

“當然是大樹好!”眾人異口同聲,但多數(shù)人并不知道他的用意。

“對,當然是大樹好,所以我們要干就干大的,成為參天大樹。小地方是長不出參天大樹的,我們就該把根須向四處無限發(fā)展、伸延——當我們的根伸延到哪里,哪里不就成了我們的土壤了”

“叭叭叭”,張慕云率先拍起了巴掌,贊道:“精彩,我滿叔還真有一手。弟兄們,我臨時有了一個想法,說出來希望大家贊成。我滿叔的能力已經擺在這里,如果由他來帶領大家,前途會更加遠大!”

“慕云!”張云卿不等各位的反應,大聲叱道,“你說的是什么話!作為一位首領,你就是這個隊伍的靈魂,你才出道沒幾天,就要把自己的權力拱手送人,你太讓弟兄們失望了!”

“滿叔,我是誠心的,你不是別人,是我的親叔叔,我的父親死了,這世界上就你是我的親人了……”張慕云說著開始哽咽起來。

“順路,”張亞口說,“慕云既然一片誠心,你還客氣什么?”

“是呀,你還客氣什么?”張鉆子、張籮籮、張四狗異口同聲。

張云卿環(huán)顧一周,淚水禁不住流了出來,他以長輩的口吻抓起張慕云的手說:“慕云呵,正因為我們是骨肉之親,我更不能接替你的位置。雖然你自愿,弟兄們也無異議,可是傳出去我的面子往哪里放?叔叔篡侄兒之位,天下人豈不都要恥笑我?如果我有心做山大王,完全可以建立自己的勢力,用不著入你的伙。不瞞你說,在不知你下落之前,我有過那念頭,可是,當?shù)弥阋牙饤U子在馬鞍山落草,我的心就平靜不了……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一向對我孝敬、尊重,可你畢竟太年輕、太沒有江湖經驗——你心腸太軟,容易感情用事,干這一行是大忌啊!你爹死得早,身邊又沒一個能真正替你分擔危險的人,想到這一切,我只好放棄自己的事業(yè),過來幫你一把……云兒,真的,滿叔說的都是真話。滿叔若想入伙,前些天洞口的朱云漢親自來過我家中,我沒有答應?!?/p>

張慕云很受感動,揩去淚,哽咽道:“我都知道了,你是來救我的,沒有你,我們真的不知該怎么辦……滿叔,謝謝你,以后全仰仗你了?!?/p>

張云卿從感情中掙脫出來,板起面孔說:“你又說沒出息的話了,你是這群人的首領,你時時刻刻要想到你至高無上的權力和說一不二的威望,怎么說要仰仗我呢?今后,你不要把我當叔叔,只能把我當成部下,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你就成不了一位優(yōu)秀的山大王!”

張慕云點點頭,很快也從感情中掙脫出來,掃視一眼部下,以首領的口氣問道:“大家說說,我們的新寨該立在何處?”

謝老狗絞盡腦汁,想不出一個好地方來,便白了尹東波一眼:“怎么,現(xiàn)在啞巴了?”

尹東波望著張慕云:“山門……可以吧?”

張慕云不置可否:“你先說說山門有什么優(yōu)越條件?!?/p>

“我是山門人,”尹東波有幾分自信地說,“那里是雪峰山的東向門戶,土地廣闊肥沃,旱澇保收,是武岡最大的糧倉,富人也比其他地方多。武岡首富、擁有萬畝良田的梅滿娘正是山門人。而最好的條件是,山門不是朱云漢的區(qū)域,也不是張順彩的地盤。我們的隊伍若要發(fā)展壯大,還非得以那里為根據(jù)地不可!”

張慕云邊聽邊點頭,等尹東波說完,仍把目光投向張云卿:“滿叔,你認為呢?”

張云卿本欲發(fā)表自己的看法,對尹東波說的作一些關鍵性的補充,突然間,他感覺到自己剛才太鋒芒畢露了,現(xiàn)在有收斂的必要,他搖搖頭,說:“你是首領,你有權決定一切?!?/p>

張慕云嘆了口氣,說:“好吧,就這樣定了。老狗,你立刻去黃橋鋪走一趟,如果劉異已經行動,趕緊回來匯報,我們今晚摸黑去山門!”

“我不能去!”謝老狗急著說,“我是本地人,誰都知道我到廣西當兵去了,如果在鎮(zhèn)上碰到熟人,事情不就露餡了?我看,最好是老尹去?!?/p>

“我更不能去,”尹東波說,“黃橋鋪我根本不熟,要我向誰打聽?”

“這樣吧?!睆堅魄浯驁A場道,“張鉆子過去經常在黃橋鋪賭錢,團防局的丘八他也認識幾個,讓他去最合適。”

張慕云允許,他抬起頭,猛見身后的妻子蒲胡兒一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張云卿。他的內心掠過一絲不快,鼻子哼一聲道:“女人家,聽男人議事干啥?”又對各位,“如果沒事,大家先回去?!?/p>

蒲胡兒像被丈夫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臉紅了,低著頭,轉身款款走進內室。

張云卿悄悄目送著蒲胡兒的背影,直至見不到,才和張亞口兄弟回房休息。

尹東波回到自己房里,急忙掩上門窗,小聲對謝老狗說:“老狗,我不和你抬杠,想跟你說件正經事。”

“什么事這么重要?”謝老狗懶洋洋地躺在鋪上。

“事關我們這伙人的前途?!?/p>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什么,不就是一個劉異么?!敝x老狗坐了起來。

“對我們威脅最大的不是劉異,據(jù)我分析,劉異根本不會來,不過是張云卿故弄玄虛。我們最危險的敵人就是張云卿!”

“你……沒有喝酒吧?”謝老狗吃驚地望著尹東波,“他是慕云的叔叔,他若有野心,剛才為何不接受慕云的讓位?”

“我沒說胡話,正是這號人才危險。他很有能力,能力在你我之上,你以為真如他說,是誠心來扶植他侄兒?我看他八成是沖著我們的槍來的?!?/p>

謝老狗有點相信了:“那……如果真是這樣,你要馬上提醒慕云,槍可是我們的命根子,大家冒掉腦袋的危險從廣西帶回來,任何人也別想打主意。老尹,你快去跟慕云說說。”

“說,肯定是要說的,”尹東波嘆道,“只是不知他愿不愿意聽?!?/p>

尹東波回到張慕云房里,張慕云知道有事找他,示意蒲氏回避。

尹東波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睆埬皆撇荒蜔┑卣f:“什么時候你也變得這么忸怩了?”

“話肯定是要說的,可是,就怕你不愿聽。”

張慕云很快明白,不等尹東波開口,自己先點破說:“你懷疑我滿叔心懷不軌,是不?”

尹東波點頭:“慕云,你可得小心,我們是經過九死一生從廣西逃回來的,千萬別被人輕易奪去槍桿子。你滿叔——”

“別說了!”張慕云粗暴地止住他,瞪起雙眼問,“有證據(jù)嗎?”

“他說劉異會來攻打,我看他是有意危言聳聽,劉異根本就摸不清我們有多少人槍,怎敢輕易出擊?還有,他說朱云漢專程從洞口來這里拉他入伙,這一點,我也表示懷疑。”

張慕云口氣緩和下來:“劉異會不會來,時間會回答我們的。要弄明白朱云漢是不是來拉過他,這事我交給你去調查。還有什么事沒有?”

“沒有了?!币鼥|波悻悻退出。

張慕云目送尹東波,然后陷入沉思。

再說張云卿一行回到房里后,張亞口就開始埋怨:“順路,我們現(xiàn)在除了四條光漢,槍沒有一支,好不容易張慕云讓位給你,這么好的機會你竟白白放棄了,真為你感到可惜!”

“是呀,我們真為你感到可惜!”張鉆子等人附和說。

“有啥可惜的?”張云卿說,“我不需要別人讓位給我,真正的好漢要靠自己的本領奪取地位。你們先回去吧,我送鉆子一程?!?/p>

張亞口三人悻悻回屋休息。張云卿上前,與張鉆子并排著下山,一只手搭在他肩上:“鉆子,這一趟你的任務很艱巨,它牽系到我們今后的前途?!?/p>

“順路,你回去吧,我知道該怎么做。團防局大多數(shù)人我認識,你等著,我一定能打探準確。”

“不,你誤解我的意思。”張云卿說,“鉆子,我派你去黃橋鋪是辦一件大事!”

“大事?”張鉆子一愣。

“是的,”張云卿認真點頭道,“事關重大。”張云卿,謹慎地四處張望,見并無旁人,才神秘兮兮與張鉆子一番耳語。

張云卿送張鉆子回來,張亞口忍不住問道:“順路,你說劉異要來馬鞍山圍剿,真有這回事嗎?”

張云卿反問:“難道還會有假?”

“我總覺得,”張亞口說,“悟了和尚雖會告訴劉異,但劉異不一定敢來。他也怕死,更重要的是,他們不知道馬鞍山上到底有多少人槍。所以,他不敢輕易出動。要知道,團防局才三十來條人槍?!?/p>

張云卿皺了皺眉頭:“這樣他就不來了?他不是笨蛋,難道不知道搬兵?”

張亞口息話。一會,張籮籮說:“順路,別的我不多說,今天你謝絕接替張慕云,總有一天會后悔?!?/p>

張四狗附和道,“我們現(xiàn)在缺的就是槍,沒有槍寸步難行,有人拱手相送,你還客氣,我真的不理解。”

張云卿嘆道:“是的,我們確實很需要槍,這愿望我比你們更強烈——因為我是首領。可是,你認為張慕云的權力和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嗎?就算他是真心的,可是,他的手下會同意嗎?他們是一幫從外省死里逃生的難兄難弟,多年間,他們彼此有了很深厚的感情基礎,我一個初來乍到的人,如果一開始就取代張慕云,有誰會服呢?這位置就真的那么容易坐穩(wěn)?你們別小看張慕云,他不傻,特別是他的手下尹東波更不是一位尋常角色……”有一種熟悉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張云卿立即改變口吻,提高聲音說,“別說是他的手下還沒有表示贊同,就算他們和慕云一樣要推舉我為首,我也不會干。原因還是那句話:如果我張云卿想做山大王,就不會入他的伙,自己拉起桿子自由自在。可是,我和他畢竟是骨肉之親,他現(xiàn)在有危險,我必須幫他渡過難關!這樣,我才對得起祖宗,我也不枉做長輩……”

外面有人干咳一聲。張云卿停止說話,故意問道:“誰在外面?”

話未說完,張慕云已背著手踱了進來。張云卿起身讓座:“慕云請好。”

張慕云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滿叔還不休息,這幾天不累么?”

張云卿苦著臉搖頭嘆道:“緊急關頭,叫我如何睡得下?!?/p>

“哦?”張慕云亦感到張云卿有點危言聳聽,問道,“劉異真的會打過來?”

張云卿從張慕云的口氣里感覺到他有幾分懷疑,就說:“是否會打過來不能光憑我嘴巴說的算數(shù)。家鄉(xiāng)的事,這些年你出外當兵不知道,縣政府規(guī)定,凡剿匪有功的團防,除了獎賞大洋,還有升官的機會。劉異是位官迷,加之他上頭有背景,一旦有功績,很快就能升官?!?/p>

張慕云想想張云卿說得有道理,點頭道:“說的也是。”

張云卿起身道,“慕云,我們不妨先去四周察看一番,萬一打起來,也好有個譜?!?/p>

張慕云點點頭:“虧得滿叔提醒,好吧?!?/p>

叔侄倆出了門,徑向山頂爬。

站在一巨石上,眺望對面的山峰,張云卿說:“慕云,我們駐扎的位置不理想,一旦打起來,對方只需切斷一條路,不須攻打,就能把我們餓死在山上。”

張慕云也看出了這一點:“真是這樣。”

張云卿:“屯兵馬鞍山只有駐扎在中間,才能做到攻守自如。走,我們去實地看看?!?/p>

兩人沿羊腸小道來到“馬鞍”處。這里地勢平坦,占地約一里,雜樹叢生。馬鞍山屬東西走向,南北坡勢較陡。黃橋鋪位于馬鞍山南面。張慕云指著黃橋鋪說:“如果劉異來攻,必定是從這個方向來,我們可從北面脫逃?!?/p>

“那不一定,”張云卿說:“萬一他采取南北夾攻的辦法,我們怎么辦?”

張慕云望望兩邊高山,西邊是百丈懸崖,沒有路,東麓較緩,似乎不很顯要,他立即有了主意:“如果是兩面夾攻,我們就從東面脫逃。”

張云卿點頭,“我們去東麓看看。”

張慕云抬頭看了看西邊的太陽,皺起眉頭道:“算了吧,時候不早了。”

張云卿說道:“不行,玩命的事,來不得半點疏忽。”

張慕云只好同意。

倆人至半山腰,忽見一人沿著石板山路跌跌撞撞而來。張云卿眼尖,一眼認出道:“鉆子,快過來,說說那里的情況。”

張鉆子手腳并用,爬上山,氣喘吁吁地說:“大、大事……不好了……”

張云卿瞟了張慕云一眼,對張鉆子說:“別急,慢慢說?!?/p>

張鉆子喘著說:“順路,大事不好,劉異聯(lián)合張順彩,說是今晚圍攻馬鞍山。他們的口號是:割下黃大順的頭,向趙融(縣長)請功。”

張慕云大驚失色:“消息是否可靠?”

張鉆子拍著自己的腦袋說:“我用這里做擔保?!?/p>

“鉆子,這消息是如何得來的?”張云卿盤問道。

張云卿問這話,張鉆子便得意的說:“除了派我,不管是誰,今天絕對是空手而歸!劉異手下多數(shù)是我的賭友,有的還共玩過女人呢!嘿嘿,沒有這樣的交情,他們肯說真話么?今天上午,我去到黃橋鋪,那里靜悄悄的,沒有任何風吹草動。那樣子不像有事情發(fā)生。我去到團防局大門口,站崗的是我過去的嫖友鄭正息,鄭正息是張光火的幫工,我奇怪他怎么也當了團防,后來才知道他的二東家張光文當了團防局頭目,我也跟著去。他一見我,老遠就喊:‘喂,鉆子,你來干啥?’我說,‘來這里還能干啥,當然是賭錢啦。麻煩你幫我叫幾個弟兄出來好不?’鄭正息說:‘你今天不湊巧,弟兄們都在屋里睡覺,不能出來賭錢?!依p著他不放,他為難了好一陣,最后悄聲對我說:‘鉆子,你可千萬別對人亂講,團防局今晚準備上馬鞍山剿匪,弟兄們都要睡足覺?!夜室舛核f:‘你別哄我,馬鞍山的黃大順聽說有一百多條人槍,憑你們幾個人就敢去剿?’鄭正息說:‘我真的不騙你,悟了和尚告訴團總,說黃大順其實不足二十條人槍。另外,張順彩主動提出愿意出兵幫忙圍剿。’我說的句句是實,沒有點半假?!?/p>

“到了這一步事不宜遲?!睆埬皆普f:“滿叔,我們馬上打點行裝,爭取在他們來到之前離開馬鞍山?!?/p>

“不可以!”張云卿說,“就算我們扔掉所有財物,只帶武器,最快也會在山下開闊地遭遇。人家人多勢眾,有備而來,我們打不過,不如就在山上抵抗一陣,然后再摸黑逃脫,這才是上策?!?/p>

張慕云依言,將查看地形之事丟在了腦后,回到古廟聚集匪眾,簡單動員幾句,將不值錢的東西全部扔掉,然后各自荷槍實彈,來到“馬鞍”處。

張云卿、張慕云、蒲胡兒三個在陣地前沿找到一個山洞,這山洞地處西邊山坡,看樣子像是野豬窩,是最好的指揮場所。

匪眾在黑暗中忍著蚊蟲的叮咬熬到九點多鐘。這時,南面山坡上出現(xiàn)了一群黑影,在陣地指揮的謝老狗不問青紅皂白,先瞄準放了一槍。槍聲劃破山林的寂靜,緊接著就是此起彼落的各種槍聲。

數(shù)分鐘之后,槍聲更密——原來山北面也有一群剿匪部隊。

“果然是采取兩面夾攻!”張慕云沖出山洞,提醒手下兩邊兼顧。

山洞中只剩下張云卿和蒲胡兒,洞內潮濕,彌漫一股野獸特殊的膻味,處在戰(zhàn)斗中,人不會計較環(huán)境的。望著漆黑的夜空不時閃爍著流彈,蒲胡兒有點怕,恰在此時她感到身子已被緊緊摟住,旗袍胸處也被解開,一只粗大的手緊緊地捏摸著乳房……蒲胡兒小小地吃了一驚,央求道:“滿叔,不可以……”

“你不喜歡我?”

“你看,這是什么情形……”

張云卿微喘著說:“別怕,一切有我?!?/p>

蒲胡兒感到旗袍下擺被揭開了,她驚愕地說:“這種時候你也有心情!”

“現(xiàn)在……”張云卿將嘴唇貼在蒲胡兒頰上,“我覺得這世界只有你和我,外面的夜色、槍聲、雙方交戰(zhàn)的人員……都是我們的背景。自成年后,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太陽、是我一生的夢。那時候,你是譚幫才的愛妾,我只能從遠處看你,在夢中與你交歡……想不到真會有這一天……”

蒲胡兒很快被張云卿感染了,同化了,身上有了酥麻感,內心產生了一種本能的渴望。

張云卿如堤缺口一般,粗魯?shù)貙⑵押鷥旱碾p腿扳開……

恰在這時,槍聲驟止,張慕云急匆匆從陣地趕回來:“滿叔,那幫王八被我們打下去了,弟兄們很勇敢,都是好樣的!”

張云卿將萬丈欲望在一瞬間斂起,他覺得這是人生最難受的經歷。他沖著洞處說:“馬上撤退,他們很快會組織更猛烈的反撲。”

張慕云離去,很快,十幾個黑影離開陣地,向東麓轉移。

“我們走吧?!睆堅魄淅押鷥鹤呦乱幻骈L滿茅草的山坡,追趕隊伍。

十幾個人順利地來到東麓的關卡處,從這里下去,他們才能逃脫劉異的追擊。走在前面的尹東波回頭問:“我們到哪里去?”

“去山門!”張慕云果斷地說:“弟兄們萬一走散,就在山門鎮(zhèn)上會合。

槍聲又起,不用猜,那是劉異發(fā)起第二次沖鋒。“快,馬上離開!”張慕云催促著。

“救命——”前面?zhèn)鱽響K叫聲,接著是人體墜落崖底的沉悶聲。

“不、不好了。”謝老狗跑過來報告張慕云:“大哥,這里沒有路,是一個懸崖!”

張慕云心里一驚,上前查看,下面果然是懸崖黑洞洞,那位掉下去的兄弟顯然已經死了……這時他才后悔沒有聽張云卿的話,查看地形。一時疏忽,釀成大錯。

槍聲越來越近,團防和張順彩的匪眾們發(fā)現(xiàn)陣地空虛,就無所顧忌地沖上來。

仿佛連老天也有意為難張慕云似的,月亮偏偏在此時鉆出云層,照見他們十幾個人全部聚集在馬鞍山東麓,進不能,退也不能。

劉異很快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興奮得手舞足蹈:“弟兄們,我們升官發(fā)財?shù)臋C會到了,那邊是懸崖,黃大順無路可逃了!”

槍聲大作。

張慕云部下被迫還擊。

張云卿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問張慕云:“我們還有多少子彈?”

張慕云發(fā)出號令,查實全部子彈加起來不到十發(fā),即仰天捶打胸部:“天絕我也!天絕我也??!”

本站轉載小說免費章節(jié)由分銷平臺提供授權推廣至其官方書城閱讀,版權歸屬分銷平臺所有與本站無關。如因分銷平臺版權到期而本站未及時下架請聯(lián)系我們,本站即做刪除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