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消失的1984天

第3章

沁沁正是青春期，個子長得很快，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成年人的身高了。

從前我覺得王海華正直老實，從沒多想過。

但現(xiàn)在王海華這雙手殺了我，砍了我的尸骨，沾滿了我的血。

這雙罪孽的手怎么能碰我的沁沁？

“真的嗎？謝謝爸?！?/p>

即將擁有新手機的好消息令沁沁十分開心。

“你衣服怎么臟了？”王海華突然問。

沁沁出門的時候沒穿外套，只穿了一件淺藍色的衛(wèi)衣，此時衣服背后有一大塊泥漬，褲腿上也有泥點。

我真是太緊張了，竟沒注意到。

“不小心摔了一跤。”沁沁輕描淡寫。

“那你把衣服脫下來吧，爸明天給你洗?！?/p>

不可以?。?/p>

我一下子從角落里竄了出來。

由于力道沒控制好，直接撞翻了茶幾上的茶杯，茶杯滾了一圈，掉在地上碎了。

壞事了。

第一次掌控一具貓的身體，實在很笨拙。

“團團！”王海華兇了我一聲。

我忙往沁沁身邊躲了躲，老實巴交望著她裝無辜。

“團團，怎么又調(diào)皮了？打你喲?！?/p>

沁沁把我抱了起來，嘴上說著打我，手上卻親呢地摸著我的毛。

團團是沁沁撿回來的，我剛開始并不同意她養(yǎng)，因為我有些潔癖，受不了到處都是貓毛。是沁沁實在喜歡，我又不想在這些小事上面跟她起分歧，才勉強同意的。

沁沁平時看著很叛逆，但對團團卻是極好的。

我曾經(jīng)很羨慕團團，在沁沁這里得到了我都不曾得到過的偏愛。

她尚且還不知道，如今的團團已不再是團團。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已經(jīng)死了。

她更不知道，不遠處的冰柜里就放著我的尸骨。

“怎么有血？受傷了嗎？”沁沁突然扒拉著我的毛。

我頓時緊張起來。

盡管王海華努力清洗了現(xiàn)場，但依然留下了痕跡。

血濺在團團身上應(yīng)該是他沒有想到的。

如果沁沁由此發(fā)現(xiàn)了什么，王海華一定不會放過她。

比起報仇，讓王海華繩之于法，我更希望能保護好沁沁，讓她平安長大。

捕捉到王海華眼底一閃而逝的陰狠，我暗自蓄力。假如他要傷害沁沁，哪怕我只是一只小小的身軀，是雞蛋碰石頭的不自量力，我也要和他拼命！

但他的面色很快恢復(fù)如常。

“團團肯定又去扒我買的肉了，不老實！”

以前團團確實干過這樣的事，沁沁也沒在我的身上發(fā)現(xiàn)傷口，就信了他的話。

回屋前，她主動打掃了地上的玻璃渣。

半夜，我蹲在沁沁門前守護她。

四周寂靜漆黑，不知道幾點，主臥門開了。

我頓時雙眼炯炯，警惕地盯著從主臥里走出來的王海華。

他的雙腳停留在我面前，突然彎腰捏住我的脖子，將我擰進了衛(wèi)生間。

燈被打開，視線瞬間明亮。

我赫然發(fā)現(xiàn)，他的另一只手上竟舉著一把剪刀。

他要殺我?。?/p>

先前被他謀殺的痛苦再次襲入我的腦海。

人他都可以殺，更何況一只貓。

可是，一夜之內(nèi)，我怎么能兩次死在他手里？

王海華舉著明晃晃的剪刀靠近我，在我眼前比劃，欣賞我被嚇得瑟瑟發(fā)抖的樣子。

“你都看到了吧？”他說。

剪刀在我的身體上摩擦著，不疼，卻足以讓我恐懼。

“可惜你只是一只畜牲。”王海華笑出了聲。

咔嚓！

他終于動手了。

王海華剪掉了我的一撮毛。

那一撮粘血的毛。

他看起來那么得意，在一只貓的面前，他不需要掩飾，猖狂盡顯。

是的，一只貓而已，能做什么呢？

可他并不知道，這只貓已經(jīng)換了靈魂。

這只貓見證了他的惡行，也掌握著他的罪證，并會在以后的日子里監(jiān)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終有一天，他會知道一只貓的力量。

眼下，小小的身軀確實還沒有能力與王海華抗衡。更何況，我還沒搞清楚王海華的最終目的是什么，必須得沉住氣。

趁他得意忘形之際，我從他的手里跳了出來，飛快地溜了。

王海華后來回主臥了。

目前看來，他應(yīng)該還不想害沁沁，沁沁暫時應(yīng)該是安全的。那么他的目的很可能跟沁沁有關(guān)，或者沁沁對他還有價值。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他得逞。

凌晨四點，天還未亮，王海華跟往常一樣，起床開始準備早上要賣的早點。

比平常還早了半個小時。

殺一個人并沒有打亂他的生活，他又扮演起了那個勤勞踏實的居家好男人。

王海華以前在大餐廳里做過幾年廚師，中餐面點都做得不錯，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廚子。

叮叮咚咚！

樓下傳來菜刀頻繁碰撞案板的聲音。

一股不好的預(yù)感突然襲上心頭，我沖了出去，下了幾步樓梯，躲在拐角處暗中觀察。

45瓦的電燈炮吊在案板上，光線昏黃。

王海華兩只手各拿一把刀，剁肉的動作熟練又麻利，案板上的肉已經(jīng)碎了。

如果不是看到旁邊還擺著半根沒處理好的手指，我也無法辨認他剁的到底是什么肉。

很快，半根手指也被他剁碎了。

他把所有的碎肉裝入盆中，加入各種配料，于是肉本身的顏色和氣味就統(tǒng)統(tǒng)都被掩蓋了。

接著，幾塊大骨頭被他用砍刀劈開，就辨不出是什么骨頭了，再丟進平時用來熬高湯的湯桶里，等滿桶的水燒開，湯色慢慢變白后，就會完全遮蓋藏在湯底的秘密。

所以這就是他把我的尸體帶回來的原因。

拋尸會脫離自己的掌控，極有可能某天會被發(fā)現(xiàn)。

而這樣他卻可以讓我一點點消失，最后徹底了無痕跡。

后廚是屬于他一個人的領(lǐng)地，沒人會進來。他過硬的心理素質(zhì)能騙過所有人，根本沒人會知道他如此喪心病狂。

我緊緊抓著梯角，努力克制著想要沖上去將他撕碎的沖動。

但王海華很敏銳，他一個側(cè)眸，視線直直地掃了過來。

他發(fā)現(xiàn)了我。

不能慌，慌就會露出破綻。

我只是一只貓，怕什么？

果然，王海華并不將我放在眼里。

“怎么？餓了？”

團團從前確實是只饞嘴貓，聞到肉味兒就會湊上來。

王海華麻利地包著包子，順手丟了一塊過來。

“來吧，賞你一塊?！?/p>

一塊肉砸落在我腳邊，裹了一層灰。

這一瞬間給我的沖擊確實有點大，我沒穩(wěn)住，退后了兩步。

王海華注意到了我的反應(yīng)，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緊盯著我。

“小畜生，怎么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