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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督公府,二房。
白氏掀翻一桌茶點(diǎn),痛聲大罵:“賤人!這個賤人!”
丫鬟們紛紛跪倒:“夫人請息怒?!?/p>
“息怒?怎么息?”尖利的指甲直指門外,“那賤人殺了我十九個人,十九個!她當(dāng)著我的面,肆無忌憚,分明就是在羞辱我!”
丫鬟們壓低身子不敢接話,白氏怒火無處宣泄,就近踹了腳:“滾!”
丫鬟們?nèi)缑纱笊馔顺龇俊?/p>
紫鳶進(jìn)來,見到白氏氣急敗壞的樣子,暗暗搖頭。
“夫人,氣大傷身,喝杯茶,消消火?!?/p>
白氏扭頭見是她,怒氣稍平,可臉上依然不怎么好看:“處理好了?”
紫鳶道:“是,每個人的家里發(fā)了一百兩銀子,孫婆子家兩百,尸體拖到城外義莊去了,家人們都按了手印,保證不會鬧事。”
白氏臉色總算好了些:“嗯,你是個穩(wěn)妥的?!被叵肫鹬裉m苑里的畫面,魏青棠說完“殺人償命”便動手,她身法快、下手狠,督公爺賜給她的匕首“寒蟬”如一條冰冷的蛇,瞬間咬斷人喉嚨,連喘息都不給一分。
等白氏她們反應(yīng)過來,地上橫七豎八倒?jié)M了尸體。
白氏氣得渾身發(fā)抖。
魏青棠卻站在死人堆里,笑瞇瞇地跟她揮手,還說“天色這么晚了二娘我就不留你用飯”,那輕松的神態(tài)仿佛剛才踩死十幾只螞蟻。
“魏青棠,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白氏握緊絹帕,恨恨道。
與此同時,竹蘭苑。
“青青草,葉兒翠,燒不盡,吹不倒......”
“長歌,上來,二哥背你?!?/p>
金色的麥浪層層疊疊,男孩背起女孩小小的身體,奔跑在田野間......
畫面徒變,大雨傾盆,長大了的男子伏在少女肩頭,渾身是血,苦笑開口。
“原來是你......吟越郡主......”
“對不起......”
他眼里的光一分分暗淡,魏青棠拼命開口,喉嚨間只發(fā)出沙啞的咿呀,她覺得心好痛,雨好冷,絕望像是附骨之疽鉆進(jìn)骨髓,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郡主、郡主!”
有什么人在喊她。
“郡主,醒醒,您被魘著了!”
徒然睜開眼,夢境中那種絕望窒息的壓迫頃刻消散。
魏青棠迷茫的睜著眼,看見綠兒嬌小略帶焦慮的臉龐出現(xiàn)在上空......
“怎么了?”低低開口,聲音也嘶啞的很。
綠兒松了口氣,趕忙上來打起簾子,遞上一杯熱茶:“郡主,您被魘著了,夢里一直喊著‘不要’、‘耳蟈’之類的話。對了,什么是‘耳蟈’啊?!?/p>
魏青棠的意識瞬間回籠,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綠兒害怕地退了兩步:“怎、怎么了?奴婢說錯什么了嗎?”
魏青棠定定瞧著她,確信她應(yīng)該沒聽清,才淡淡道:“沒什么。”
那“耳蟈”,應(yīng)該就是“二哥”的化音,綠兒聽岔了,卻給她一個警醒。
——是該有個自己人在身邊了。
重生以來,她雖處處小心,但身在敵營,不可能沒日沒夜的提防。
綠兒和阿金雖跟了好幾年,但始終是督公府的人,不得萬不得已,她不愿冒這個險(xiǎn)。
沉思間,屋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郡主,我等奉命前來!”
魏青棠起身,圍了件深紅披風(fēng)走到屋外,臺階下,密密麻麻站著好幾十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紛紛垂首,無比恭謙。先前開口的是個管事模樣的中年人,他見魏青棠出來,鞠躬道:“李牧奉二夫人之命,率竹蘭苑新晉奴才參見郡主?!?/p>
階下男女齊聲附和:“參見郡主!”
魏青棠不動聲色地打量他們,心里泛起幾分驚訝。
白氏好快的速度,從昨夜到今晨,不過一晚的功夫,竟將丫鬟婆子廚役雜工全部就位。
目光移到眾人身后,那昨晚還血跡斑斑的墻面雪白如新,翠綠的海棠枝葉、盛開的牡丹名花,竹蘭苑中煥然一新,全然沒有昨夜的狼藉與血腥。魏青棠細(xì)細(xì)回想了下,昨兒個睡夢中也沒聽到丁點(diǎn)響動,好麻利的手腳。
見她出神,李牧從懷中掏出一本賬簿,雙手奉上。
“郡主,這是所有下人的身家來歷,請您過目。”
魏青棠接了,隨意瞄兩眼。
記載很詳細(xì),可惜對她沒用。
“行了,李牧是吧?”
李牧趕緊彎身,魏青棠道,“人是你帶來的,就由你分配?!?/p>
說完轉(zhuǎn)身,徑自回屋。
李牧站在原地愣愣,好半天才回神,這、就是傳聞中刁蠻任性的郡主?會不會太容易了點(diǎn)?
他想起來之前,二夫人身邊的丫鬟對他叮囑良久,什么郡主脾氣壞動輒打殺、萬一不答應(yīng)要如何如何的話,他當(dāng)時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沒想到這么簡單就過關(guān)了。
魏青棠入屋后,跟在身邊的綠兒欲言又止。
她解下披風(fēng):“有什么就說。”
綠兒道:“郡主,恕奴婢多嘴,您為什么讓李管事分配,他是二夫人那邊送來的......”
魏青棠挑了下眉:“那又怎樣。”
綠兒咬著唇有些糾結(jié),最終搖搖頭:“沒、沒什么?!倍蛉藢ぶ鞔嫘牟涣?,可惜郡主天真,看不出來......但這些始終是主人家的事,豈是她一個小小奴婢能插嘴的?
魏青棠將她面上的失望盡收眼底。
這小丫頭倒是個心善的。
她坐到梳妝鏡前:“叫幾個人進(jìn)來,更衣、梳妝?!?/p>
綠兒福身道:“是?!?/p>
半個時辰后,綠兒等人一臉驚艷地望著眼前人。
柳葉兒般的細(xì)眉,烏黑透亮的大眼睛,唇若朱砂,鼻似瓊玉,那秀麗如畫的五官搭配著一襲粉白色廣袖霓裳裙,愈襯得鮮活明亮,艷若桃李。前世,魏青棠很少穿這種顏色,因?yàn)轭櫸奈涫侵t謙君子,為了迎合他的口味,所以她總穿些白的、素的,偏生下巴尖細(xì),便顯得刻薄寡淡,背地里不少人說她是喪門星長相,直到大婚那天鳳冠霞帔,驚艷了全城,那時魏青棠才知道最適合她的是什么。
綠兒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呆呆地說:“太、太美了......郡主,太美了!”
所謂國色天香,不過如此!
幾個伺候打扮的丫鬟也連連點(diǎn)頭,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位“享譽(yù)”京城的郡主竟生得如此美貌,便是杜家那位嫡小姐也比不過吧。
“嗯,還不錯?!蔽呵嗵臐M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手一揮,幾顆銀錠子落到丫鬟們手里,“有賞。”
丫鬟們受寵若驚,趕緊跪下來謝恩,魏青棠笑瞇瞇地瞧著她們,心情看上去不錯。
“綠兒,備車?!?/p>
“郡主,要去哪里?”
魏青棠笑吟吟道:“自然是京城最熱鬧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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