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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門的時間并沒有我想象的無聊。
林宇呈很忙。而我,也很忙。
他忙著接電話,看文件。
而我,忙著好奇。好奇,林宇呈一個大三學(xué)生哪里有那么多文件要處理,哪里有那么多電話要接,嗯,頗有點(diǎn)傅巖東在家處理“公事”的味道。
林宇呈接電話總是刻意避開我,我雖然偷聽過許多次,卻不幸每次都被他逮個正著。六十七次的失敗深深刺痛了我,終于,我換了個方法。
趁他做飯的時候偷溜到他房間翻那些或紅或藍(lán)的文件夾,想從中找到答案。
其實(shí),最簡單且輕松的辦法是我主動問他,但那段時光里,我從未問過。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那時候的我,其實(shí)并不是真的想知道林宇呈在做什么,反而在心底里抗拒著那個答案。
傅巖東最寶貝的是我,但他疑心很重,不可能放心把我交給一個保鏢,哪啪這個保鏢是萬能的林宇呈。
除非傅巖東十分信任那個人,且那個人有十分過人的本事得他青睞。
林宇呈有國人的本事我并不懷疑,但取得傅巖東信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那需要時間,據(jù)我對傅巖東的了解,最少兩年。
林宇呈在傅巖東手下最少兩年。
可見,林宇呈背著我接電話,防著我偷聽實(shí)在是低估了我的智商,或者低估了我對傅巖東的了解程度。
讓我難過的是,林宇呈誤會的智商低這件事,我一直沒有機(jī)會向他澄清,以至于他死前,還拉著韋昔的手,讓她照顧我,像是沒有誰我就活不好似地。
那時候,我很想像平時一樣,特矯情地捶打他一下,然后特矯情地鉆進(jìn)他懷里,特矯情地問他,“林宇呈,你把我交給別人照顧,你能放心嗎?”
然后換來他極其認(rèn)真的一句,“不能?!?/p>
可是,我沒能那么做。
我安靜地緊緊看著他,甚至連告別地話都沒來得及說,甚至連哭聲都沒有。
不過,此時我沒有弄清楚自己真正的想法。
這是林宇呈住進(jìn)來之后我第二次進(jìn)這間房。除了多出來的一張辦公桌,家具擺設(shè)和裝飾布置一點(diǎn)都沒有變,可是,我卻覺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至于哪里不一樣,我一時半會也感覺出來。
顯然,這并不是我潛進(jìn)來的重點(diǎn)。
為了節(jié)約時間,我直奔林宇呈的書桌。
書桌上那叫一個干凈,紅色文件夾規(guī)矩地疊在左邊,藍(lán)色文件夾整齊地疊在右邊,桌上竟還有硯臺和毛筆。
毛筆蘸了墨,擱在硯臺上。書桌正中間是鋪開來寫了一半的宣紙。
我不懂毛筆字,也不懂這到底是什么體,只是覺得墨汁在宣紙上,如行云流水一般瀟灑不羈,特好看。
讓我有種試試地沖動,于是,我抓起毛筆開始在紙上涂涂畫畫起來。
“涂涂畫畫”四個字半點(diǎn)不夸張。
墨汁不均勻地地出現(xiàn)在宣紙上,還挺好玩的。
我玩的不亦樂乎,專心致志。以至于根本不知道林宇呈是什么時候進(jìn)的房間,也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走到我身邊。
他似乎是看了很久沒看懂,忍不住問我,“你寫的什么?”
我沒有看他,下意識地回答,“林宇呈啊。”
宣紙之上,歪歪妞妞寫著的確實(shí)是“林宇呈”三個字。
等我反應(yīng)過來時,林宇呈的右手已經(jīng)握住我的手右手,他輕笑了一聲,說,“寫的好丑。來,我教你?!?/p>
話語間溫?zé)岬臍庀⒁魂囈魂嚀湓谖液箢i上,癢癢地,像是什么高深的法術(shù),瞬間淹沒了我的心神,任由他帶著我一筆一捺將他的名字覆滿整張宣紙。
我微微側(cè)過頭去瞄他,因為距離太近,只能看清他輪廓清晰的側(cè)臉,還有他認(rèn)真專注地神態(tài)。
那一刻他的樣子如同雕刻,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無論漫長歲月如何沖刷,它依舊在哪里,從未消失。
林宇呈,世間在也找不到他那樣美好的人了。
他突然側(cè)頭,瞧我,我沒來得及收回視線,尷尬地“呵呵”了兩聲。
林宇呈用左手揉了揉我的腦袋,笑著,“認(rèn)真點(diǎn)。”
我很不滿意地反駁,“我明明有很認(rèn)真地看著你。”
他愣了愣,然后笑了,古水無波的眼睛里都是笑意微微蕩漾著。
“我教你寫你的名字?”
我木訥訥的點(diǎn)頭。
這次,我真的有很認(rèn)真的學(xué),想要好好在他面前表現(xiàn)一下。
但是,傅巖東給我取名字的時候并沒有考慮到我會用毛筆來寫,所以沒能給我取個“傅一一”這種書寫簡單的名。
只有林宇呈帶著能把它寫的端正,他一松手橫撇豎捺便怎么都湊不到一塊了。
這真是讓人郁悶的事情。
顯然,聰明的我很快找到了解決辦法。
大筆一揮,豪氣萬丈地在宣紙上寫下兩個簡單的字。
“十七。”
嗯,我覺得寫得相當(dāng)不錯,喜滋滋地看向林宇呈求夸獎。
他卻沒有看我,盯著宣紙上的那兩個字,驚喜與痛苦兩種對立的情緒在他眉間交替。以至于我沒能清楚的在他臉上辯出憂喜。
反正,他看著不怎么高興。
難道是我沒寫他教我的字,生氣了?
我猶豫了一下,弱弱的解釋,“這也是我的名字,我以前在孤兒院待過,那時候我就叫這名,‘傅氿霄‘三個字太復(fù)雜了,這個比較簡單,所以……”
“……我以為你忘了,沒想到還記得。”他的聲音極輕,像是自言自語,若不是他離得很近,我想我肯定聽不到。
聽到是聽到了,卻完全沒聽懂。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恩”了一聲。
在我離開孤兒院到傅家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的確忘記了,可是不久前傅巖東提醒了我。
是他讓我忘記,也是他讓我記起。
孤兒院的十七,傅家千金大小姐傅氿霄,她們本就是一個人,并不沖突。
林宇呈驀地笑了,眉間痛苦的情緒一掃而空,自顧自往門口走。
“走吧,去吃飯?!?/p>
他這個轉(zhuǎn)變太快,我沒能及時跟上節(jié)奏,站在原地沒動。
林宇呈回頭瞟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酸辣土豆絲?!?/p>
我朝樓下的餐廳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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