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賒刀人全文

第10章

像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爺爺一邊用刀打理著附近的雜草，一遍緩緩開口道：“賒刀人和算命可以算是同宗同源，只是算命的專門吃的就是這碗飯，所以規(guī)矩也素來居多。但是我們賒刀人不一樣，最多就是補貼一下家用，根本不能算是一個主業(yè)，只能算是個愛好把。但是你太爺爺不一樣，咸吃蘿卜淡操心的，整天想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最后自己落得一個如此的悲慘下場。”

爺爺說的心中感慨，但是我卻聽得云里霧里，小時候聽家里人說，太爺爺時刻比較節(jié)儉的人，但是這可并不意味著太爺爺凄慘啊。

因為我印象里小的時候，來找我太爺爺?shù)哪莻€不是卡著小汽車來的，在那個年代，汽車可算是上層人士的標(biāo)配了。

爺爺點燃了三根香，恭恭敬敬的對著墳?zāi)拱萘巳?，然后一把將香仍在了地上，隨后一腳踩了上去，將三根香盡數(shù)踩滅。

我在旁邊看呆了，敬香怎么還有這么敬的？這不是不敬先人么？

爺爺?shù)目戳宋乙谎?，開口道：“你的太爺爺福氣薄，沒有福氣受后人的香火，將香點燃之后拜一下，就夠了，不用插?！?/p>

爺爺點燃三炷香后放到我的手里，我手里捏著三炷香，沉默不語，半晌后才忍不住低聲問道：“爺爺，太爺爺?shù)降鬃隽耸裁词虑?，竟然連后人的香火都不能受。爺爺你從小便是教導(dǎo)我，一個男子漢要有情有義，可是你今天為什么？”

后邊的話我并沒有說出口，因為我覺得我對爺爺說這樣的話不合適，但是爺爺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些什么，不過最后化作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天道無情，人間有情。這句話是不假，但是對于我們賒刀人來說，情誼可以說是最為廉價的東西了，你今天能夠說出來這樣的一番話，就證明，你，要比我強。臭小子，我來問問你，何謂五弊三缺。”

“鰥，寡，孤，獨，殘，此乃五弊。錢，權(quán)，命，此乃三缺?！?/p>

爺爺看到我毫不猶豫的說了出來，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你怕這五弊三缺么？”

我愣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鰥，喪妻的男子，其他的四個我可以不在乎，但是對于一個二十幾歲了還沒有交過對象的男人來說，這未免也太凄慘了。

所以我猶猶豫豫的不敢搭話。

看見我猶豫了，爺爺一眼就看出來我是在猶豫什么，似笑非笑的說：“你印象中，你見過你太奶奶的模樣么？”

“沒有?！?/p>

我仔細(xì)想了想，還真沒有，搖了搖頭。

“那你記得你奶奶的模樣么？”

爺爺又指著自己問道。

“沒有?！?/p>

隨后爺爺便不再言語，笑瞇瞇的看著我，我看著笑瞇瞇的爺爺，突然一股寒氣直沖天靈蓋，丫的，賒刀人不會真的有什么勞什子的五弊三缺把。

就在我內(nèi)心猶豫的時候，爺爺突然將他時刻都藏在身邊的那塊代表著賒刀人的牌子拿了出來：“寧宇，你可愿意繼承我寧家傳承，成為第一百二十三代賒刀人！”

丫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我心中暗道晦氣。

“我......”我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憋了半天支支吾吾的說到。

“爺爺，我跟在你身邊學(xué)東西，也不一定非要繼承咱家族的傳承把，再說了，我要真的是成為了賒刀人，那咱寧家不是就絕后的么？”

我眼巴巴的看著爺爺，期望能夠從他的臉上找到一點被我說動的神色。

如果是我知道這件事情之前，爺爺說讓我繼承寧家的傳承的話，我肯定活蹦亂跳的就接受了，但是現(xiàn)在一想到那五弊三缺，我心中便是猶如一根刺一樣，難受畢竟我二十好幾了連女生手都沒牽過，難不成要做個小光棍。

“這個你不要擔(dān)心，時機到了你自然便是會知道。只要你同樣找到身為賒刀人的異性，就可以躲過這五弊三缺?！?/p>

爺爺?shù)倪@句話讓我松了一口氣，可是我還是不放心，試探的問道：“可是，如果我找不到呢？”

“不會找不到的，這，都是命?！?/p>

爺爺眼神復(fù)雜，并沒有對我解釋那么多，僅僅說了這一句話。

看著爺爺斑白的兩鬢，我一咬牙，一跺腳：“我愿意繼承衣缽，給您養(yǎng)老送終。”

話還沒說完，爺爺一腳就過來了，險些將我直接踹個屁股蹲，疼的我齜牙咧嘴。

“你小子瞎咧咧什么，你這是盼著我死啊。來，把香拿著，拜一拜你太爺。”

我老老實實個給太爺爺磕了三個頭，當(dāng)我剛想把香扔到扔到地上的時候，爺爺一把將香搶了過來，笑瞇瞇的說：“你太爺爺收不了我的香，你的香可以。”

我腦海里這個時候回蕩著太爺爺生前的音容樣貌，鼻子竟有些酸了。

......

不久我和爺爺趕著牛車回到家里，爺爺將牛車拴在了后院中，隨后便是回到坊間補晚課去了。

我們將我們老平房改成了一個草藥鋪子，請了四五個伙計，平日里忙里忙外的。

爺爺走之前在店里留下了五張藥方，哪張藥方治哪些病上邊寫的是清清楚楚，基本上，平日里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有個什么頭疼腦熱的這五張藥方都能治好。

一來二去，我們的草藥鋪子在縣城里也算是小有名氣了，每天都有些慕名而來的人。

從后院來到中庭，看著滿頭大汗的李子萱端著盆子忙里忙外的，路過我身邊的時候我一把拉住了她。

“子萱妹子，你看寧哥給你帶什么好東西了。”

說著，我將兜里的玉佩拿出來晃了晃，隨后塞到了她的手里。

“送你了?！?/p>

“寧哥，你的好意心領(lǐng)了，現(xiàn)在前廳還有病人等我打水過去，你能不能讓一下。”

吃了癟的我郁悶的讓開了道路，往回走。

然而，我往回沒走幾步，便是聽見身后傳來一聲水盆落地的聲音，伴隨著李子萱的尖叫聲。

我心中大喜，展現(xiàn)我男子漢氣概的時候到了，扭頭便是大喊：“子萱妹子莫怕，你張哥來也。”

隨后，我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看見了什么不詳?shù)臇|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