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追命劍客

　　“劉生殺了洋人，這是個填不了的窟窿，必須有人償命，所以駱神通與警隊勾結(jié)，將劉生送入大牢，可沒想到他本領(lǐng)過人，從重兵把守的提籃橋監(jiān)獄里脫身了，于是又將劉生出賣給了趙虹，可憐此人臨死都不知道，幾次三番害他的人，就是他的師叔駱神通?！睔W陽先生語氣中隱有不屑。

　　“而劉生雙手，藏有《古遁術(shù)》秘密，不能落入外人手中，所以駱神通找到羅海成，請他幫忙潛入偵緝隊，偷走了劉生一雙手，沒想到龍警官思維縝密，居然找到了羅海成這條線?！闭f到這兒，歐陽先生不禁微微一笑。

　　“我、唉，真是不知好歹、自尋死路?！饼埧傂÷暤?。

　　“羅海成花錢買命，我拿錢辦事，這是規(guī)矩，不過兩位既然相識，葉先生又愿意為龍警官作保，這份面子當(dāng)然要給，羅海成那邊，我走一趟?！?/p>

　　“多謝歐陽先生，還是我去吧，不勞煩您了?！比~浮生松了口氣。

　　歐陽先生也不客氣道：“好，我們等你消息?！?/p>

　　之后歐陽先生算賬、龍總坐在客堂椅子上等葉浮生消息，這時間每過一秒，恍若一年般長久。

　　直到天色漸亮，葉浮生回來了，他皺著眉頭道：“羅海成說他沒意見，不過……駱家人請了龍鱗?！?/p>

　　歐陽先生輕輕翻過一頁，道：“龍鱗？”

　　“龍鱗名號‘靈蛇劍’，師承青城劍宗，這兩年在暗門中崛起迅速，能算頂尖刺客。不過此人性格古怪執(zhí)拗也是真的，只要收了錢，除非被殺，否則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人殺死。”光頭老人道。

　　“找人知會龍鱗一聲?！?/p>

　　光頭老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出旅館。

　　歐陽先生拍了龍總肩膀一下道：“龍警官，請隨我來?！?/p>

　　出了旅館，天色已然大亮，他從兜里取出一根金條道：“去長壽煙館，替一位叫鹿二先生的人結(jié)算半年煙資。”

　　“可是外有殺手環(huán)伺，我出去……”

　　“龍警官，天要下雨，還請早去早回?！闭f罷，將金條塞入龍總手中。

　　“長壽煙館”，位于大世界廣場之后，一條名為“青巷”的古街道上，距離此地也就隔著一條馬路。

　　明朝建成的集市，基本保持原狀，一條青石路，兩邊都是古色古香的二層木質(zhì)小樓，酒肆染坊，飯館綢莊，身入其中，仿佛進(jìn)入了古人的世界。

　　萬幸，這一路還算太平，龍總到時風(fēng)勢一陣松一陣緊，陰沉沉的天下起了小雨，悶雷聲隱隱響動，預(yù)示著暴雨將至。

　　推開趟櫳門，濃烈的“大煙味兒”撲鼻而來，龍總繞過屏風(fēng)，一名身強(qiáng)力壯的店伙計迎上來道：“幾位？”

　　“我是替鹿二先生結(jié)賬的?！?/p>

　　伙計一聽，表情立刻變的恭順，點(diǎn)頭哈腰道：“爺叔請進(jìn)?！?/p>

　　進(jìn)了屋子，只見煙霧籠罩，燈光昏暗，躺在竹塌上的人，大多面色蠟黃，無精打采。

　　走到柜臺前，一名戴著眼鏡的算賬先生朝他鞠了一躬，也沒算賬，將一本賬簿推到龍總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寫的都是“鹿二先生”，于何年何月何日，在此吸食煙膏。

　　龍總?cè)〕鼋饤l付賬，眼睛余光一瞟，發(fā)現(xiàn)墻角一人全身盡裹在黑毯中，隨后他緩緩起身，披著的黑布千瘡百孔，一動便塵絮飄飛，隨后他的臉從黑毯中露出，只見他身材高大，但十分瘦弱，滿頭須發(fā)蓬松虬結(jié)，幾乎遮住了整張臉，唯有一對眼睛在濃密須發(fā)掩映中閃閃發(fā)光。

　　奇怪的是，花子的眼珠居然是藍(lán)色的，猶如海水般清澈透明。

　　龍總見過太多“煙鬼”的眼睛，這些人的雙目大多如蛇一般灰暗無神，時刻透露著貪婪與迷茫。

　　花子的眼神空曠深邃，卻又憂郁絕望，墮落至此，或許是為了忘卻曾經(jīng)吧？

　　算賬先生從柜臺后走出，對著花子欠身道：“鹿二先生，您慢走。”

　　龍總暗中奇怪，大先生重金供養(yǎng)的居然是一個花子，不知為何？

　　雖然屋外已經(jīng)暴雨如注，但鹿二先生并未駐足，佝僂著背，晃悠悠走出。

　　算賬先生做了個手勢，店伙計拿著紅紙包裹的一團(tuán)事物，擺在龍總面前。

　　算賬先生笑道：“這是個洋玩意叫火雞，我昨日得了兩只不敢獨(dú)享，孝敬大先生一份，麻煩小哥轉(zhuǎn)交。”隨后店伙計交給龍總一把雨傘。

　　龍總出了煙館，見以黑毯蒙頭的鹿二先生，坐在對面飯館門口，暴雨中他一動不動，左手邊斜倚著根小拇指粗細(xì)的木棒，身前放著一口討錢的破瓷碗，碗里沒有錢，落滿雨水。

　　過往行人入店避雨，狹長的古街除了龍聰再無行人。

　　龍總撐開傘，出了煙館往回走，雨天潮濕陰冷，青石板的積水，漫過龍總鞋面，走一步便濺起數(shù)朵水花。

　　然而巷道盡頭，忽然人影晃動，一位身著披肩棕櫚蓑衣，帶斗笠之人，悄無聲息從墻角轉(zhuǎn)出，站在出口處如雕塑般佇立不動。

　　暴雨落在斗笠，順著圍檐化作水幕，落在腳下，融入水中。

　　龍總眼尖，發(fā)現(xiàn)此人鞋面似乎是干的，再仔細(xì)一看，這個人，雙腳居然漂浮在水面之上。

　　龍總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想要看清這人面貌，可在斗笠和雨水掩映下，對方的面孔，模糊不可分辨。

　　龍總忽然有了不祥預(yù)感，雨天無人、狹長巷道，這人似乎專為他而來。

　　難道，他就是“靈蛇劍”龍鱗？

　　蓑衣人見龍總不動，便用左手撩開蓑衣，只見腰間精光閃爍，隨即一柄蛇形軟劍被抽了出來，他微微一晃，劍身晃動，精光閃爍。

　　龍總眼前一黑：“你就是龍鱗？”

　　“是的。”蓑衣人冷冷道。

　　只見那人左手雙指捻住劍尖，將軟劍扳彎呈圓弧形狀，隨后雙指一松。

　　“嘣”的一聲，軟劍彈出，雨幕猶如碎珠一般四下濺射。

　　他緩緩舉起蛇形軟劍，語調(diào)陰冷道：“我送你上路?！?/p>

　　龍總手里唯一的武器，便是擋雨的雨傘，他絕望的張望一圈，可是，哪里有歐陽先生的身影？

　　龍鱗一言說罷，身形即動，手中軟劍精光暴漲，如驚鴻一般，瞬息便到龍總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