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中老人

臨城郊外一輛豪華的馬車緩慢行駛，駕車的馬夫優(yōu)哉游哉，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曬著初春的太陽隨著馬車搖擺好不愜意。

“馬夫，可是到了嵐山腳下？”

“早著呢老爺，從這里到嵐山腳下還有兩三里的路程，等到了我給您知會一聲?！?/p>

馬車的門簾被撩起，一位身著金絲長袍、身材略微有些發(fā)福的中年人探出半個身子來，朝著遠處那座百米高的山看去。

要說到了這臨城，你可以不知道臨城的縣令是誰，也可以不知道臨城最有權(quán)勢的人是誰，可是你不能不知道，住在嵐山之上，那位老者的名號。

那座山原本是一座無名山，一片荒山無人問津，可七年前因為一個人它有了名字，也變成了眾人向往的地方——嵐山。

誰也不知道那位取此名的含義，眾說紛紜，有把嵐字拆開，喚作‘山風有靈’，也有獨解‘嵐’字，意為晨間那被云霧遮蔽的山峰。

為山取此名的人便是他此行的目的，那位誰也不知道姓名，被人們近乎神話的老者——山中老人。

手持拂塵、衣著白袍、仙風道骨，他的知識淵博，聞名前來拜訪過的人無不為他的智慧所折服。

其在嵐山之上開了一間私塾，教書育人，且只教授平民學生，據(jù)不與官員打交道。

更有甚者以萬兩黃金邀請他到府上為門客，以表其誠意。

然而無論是黃金萬兩還是高官權(quán)勢他都不為所動，甚至一位兩江總督親自前來攜萬金相邀都給拒之門外，連面都沒見上。

最終那兩江總督也只能黯然離去。

無人知曉那山中老人為什么如此不懼權(quán)勢、不為錢財，只是在那之后任何人都不敢再以什么為官者自居。

他是這臨城的馬員外，雖說只是從五品，但大小也是個官，要端著架子去肯定被轟出門來。

這不，他就想了個法子，反正那位山中老人也不可能挨個查戶口，就學著那些同僚，扮作普通的富裕人家，去找先生求學。

回到馬車內(nèi)，他那七歲大的孩子正拿著一本史書在看。

這孩子看的是好不認真，就是馬車搖晃也打斷不了他的興致。

他這孩子打小就喜歡讀書，五歲識千字，七歲通讀百本詩經(jīng)，在臨城找了不少先生那孩子都說先生教的沒有一點用，不想再去，沒了辦法才打探到這位神乎其神的山中老人，看看這位山中老人是否可以當?shù)牧诉@孩子的老師。

“孩子，換衣裳吧，快到老師那里了。”

兩人穿的還是平日里那身行頭，車上已經(jīng)備好了一聲普通的麻布衣。

“是，爹爹?！?/p>

孩子應了一聲，收好書本，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這才去換衣裳。

穿慣了金絲綢緞，馬員外何時穿過這等粗布麻衣，當下只覺得渾身瘙癢不自在。

可是為了孩子，該忍還是得忍。

倒是孩子很聽話，就算換上一身粗麻布衣也沒有一句抱怨，而是又拿起書在看。

馬員外心里嘆了一聲，他家世代都是經(jīng)商，這一個員外還是捐出來的，祖上沒有出過一個讀書人。

好不容易出個能當狀元的好苗子，他不想就這么給荒廢了。

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只要那山中老人有本事，能教的了他的孩子，就是散萬金，就是下跪求他也得求來這緣分！

沒過多久，馬車緩緩停下，外面?zhèn)鱽砹笋R夫的高喊。

“老爺，到了嵐山腳下了，您看……”

還沒等馬夫說完，馬員外就一把扯開簾子，怒道：“小聲點！要是暴露了身份我打斷你的狗腿！”

“是、是、是......”

馬員外哼了一聲，旋即回頭看向他的兒子，臉上又露出慈祥的笑容：“孩子，已經(jīng)到地方了，不過你那老師還住的遠，我們要走一截山路。你要受不了，就說，爹爹背你上去?！?/p>

那孩子搖了搖頭。

“不用了爹爹?！?/p>

把書放到書簍之中，和其它書本整齊的放好，那孩子把書簍背在身后，小小的身子也比那書簍大不了多少。

在馬員外和車夫的攙扶下孩子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穆湓诘厣稀?/p>

“如果不是自己親自去看就沒有意義了，不是么？”

馬員外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孩子，這孩子遠比他想象中還要優(yōu)秀。

……

嵐山的路不好走，馬員外帶著他的孩子一路繞著嵐山的土路走著，路上走走停停，快一個時辰過去了這才到了山中私塾的門口。

馬員外熱的是滿頭大汗，不停的喘著粗氣，聽著里面那朗朗的讀書聲內(nèi)心激動不已，馬上就要見到那位山中老人了。

“孩子，休息一下，整理好儀容我們就去拜訪老師?！?/p>

孩子也累的不輕，不過一路上也沒有叫半句苦，只是點了點頭應道：“是，爹爹?！?/p>

……

馬員外站在院門外等了許久，門童說老師在教課期間不允許任何人打擾，讓他們?nèi)テ珡d休息，有什么事情等老師講完課了再說。

在院外也能聽到草堂里先生的朗朗之聲，見兒子聽的興起，馬員外想了想拒絕了。

他覺得那樣也沒辦法展露出自己的誠意，這么曲折的山路都爬上來了，也不差這一哆嗦，所以便在這門口等候，等到那山中老人出來。

倒是站在院門外透過窗子他也見到了這所謂的‘山中老人’，一身素衣長袍，滿頭白發(fā)盤成發(fā)髻，蒼老的面容上帶著慈善的笑容，一只手拿著書本，另一只手時而背在身后，時而輕撫白須。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始終。知所先后，則近道矣?！?/p>

所教的東西他聽的好像有點東西，又好像聽不懂，總覺得沒有同僚中傳的那么神乎其神。

難不成被傳聞騙了？

馬員外心里不由地這樣想著，內(nèi)心的慌亂也是愈發(fā)的深。

等太陽快到晌午的時候那山中老人總算是教完了書，一出來門童就湊了上去，指著他們這邊說了些什么，那山中老人點了點頭，露著笑容迎了過來。

“這位可是想來求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