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變臉

我感覺老邢有事在瞞我，直覺讓我選擇跟上他。

老邢走得不快，離開工地后他并沒有打車，而是偷偷摸摸鉆進(jìn)了一片小樹林，我輕手輕腳跟過去，看見老邢正在挖坑。

他找了一塊布，先把行李箱裹好，然后埋進(jìn)了坑里，蓋土?xí)r冷笑兩聲，表情說不出來的詭異。

把土坑填平后，老邢轉(zhuǎn)身就走了，我猶豫再三，選擇繼續(xù)跟下去。

老邢壓根不像要回家的樣子，他走到一家小賣部，跟小賣部老板交頭接耳說了什么，老板遞給他一個小皮夾子，老邢拎著皮夾子打電話，好像在聯(lián)系誰。

他前腳剛走，我立刻跑進(jìn)小賣部，我經(jīng)常來這里買煙買水，小賣部老板認(rèn)識我，笑著問我要什么？

我假裝買煙，隨口問了一句，“老邢是不是在你這里寄存什么東西，他讓我過來取?！?/p>

老板愣了一下，“他剛才已經(jīng)取走了?！?/p>

我說這個老邢，自己取走了還讓我來拿，這不是瞎耽誤我時間嗎，到底什么東西，他這么著急拿走？

老板說自己不清楚，我遞給老板一張百元大鈔，“剛才他給誰打電話？”

老板邊找補(bǔ)零錢，邊說，“好像是一個叫老黃的人?！?/p>

我忙說謝謝老板，走出小賣部我繼續(xù)跟上老邢。

老黃是負(fù)責(zé)維修機(jī)械的老師傅，昨天我找工頭的時候還碰到他一次，當(dāng)時老黃也是一副不自然的表情，我納悶老邢找他干什么？

半小時后，老邢走到一棟筒子樓下面，他徑直走向一樓敲門，敲了半天，門才打開一道縫。

我在門縫中看見了老黃的臉，夾雜著驚恐和不安，老黃臉皮是青色的，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老邢沒進(jìn)門，兩人靠在門框上，不知道說了些什么。

幾分鐘后，老邢拉開皮夾，取出兩張黃紙遞給老黃。

老黃拿過黃紙，對老邢千恩萬謝，恨不得要磕頭的樣子。

隨后老邢走出了小區(qū)，我見狀趕緊找地方躲起來，視線一直跟著老邢，走到斑馬線的時候，老邢似乎有所感應(yīng)，朝我藏身的地方快速看了一眼。

我趕緊藏到垃圾桶后面。

老邢應(yīng)該沒發(fā)現(xiàn)我，很快綠燈要亮了，老邢加快腳步奔向馬路對面，恰好路上有輛公交車經(jīng)過，擋住了我的視線，等公交車開過去之后，老邢已經(jīng)不見了。

我點(diǎn)上一支煙，陷入了沉思。

思索半天我決定不再跟蹤老邢了，他在老黃家待了這么久，兩人多半在聊什么秘密，加上老黃一副疑神疑鬼的表情，更讓我確定這里面有事。

我丟掉煙蒂，大步走向小區(qū)。

來到老黃家門口，我使勁按響了門鈴。

老黃住的是上世紀(jì)的筒子樓，樓道狹窄骯臟，過道上堆滿了垃圾，飄著很濃的異味，他家門框上裝的是那種老式鐵門，油漆早就被鐵銹腐蝕了，奇怪的是，門口居然貼了一張黃色的符紙。

符紙上，畫著不少彎曲的血線條紋，挺詭異的。

我不由想到老邢剛?cè)o他的黃紙，難不成就是這個？

拍門半天，我聽到老黃走路的腳步聲，老黃隔著門問，“是誰呀？”

我清了清嗓子，“老黃，是我??！”

老黃很詫異，“小陳？”

我說，“是啊，我來找你了解點(diǎn)情況?！?/p>

老黃沒有給我開門，隔著大鐵門問，“你想問什么，你不是辭工走人了嗎？”

老黃的謹(jǐn)慎讓我感到詫異，他這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他。

我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是老邢讓我來找你的?！?/p>

老黃“哦”了一聲，似乎放心了不少，很快大鐵門內(nèi)側(cè)傳來他拉門栓的聲音，老黃在小聲嘀咕，“老邢剛走，怎么又讓你來找我?！?/p>

大門開了，只咧開一道縫，老黃臉色很白，他疑神疑鬼地探出半個腦袋，“老邢叫你來，有什么事？”

我指了指大門，“老黃，你不請我進(jìn)去坐坐？”

老黃遲疑了一下，點(diǎn)頭說，“行，那你進(jìn)來吧?！?/p>

他把門拉開，大門內(nèi)側(cè)傳來一股發(fā)霉的味道，筒子樓光線不好，加上老黃沒開燈，客廳黑乎乎的，氣氛有點(diǎn)瘆人。

我一腳跨進(jìn)他家，“老黃，你怎么不開燈啊？”

老黃心不在焉地說，“哦……我沒想到?！?/p>

說完他跑去拉燈繩，我愣在門口，感到滿滿的詭異。

一個正常人在家怎么會忘記開燈？屋里這么黑老黃感覺不到嗎？到底什么事讓他這么緊張，連開燈這種小事都想不起來？

啪嗒！

日光燈亮了，光線有些刺眼，我本能的迷上眼睛，老黃笑呵呵地說，“不好意思啊陳凡，難為你親自跑一趟，實(shí)在是……”

話說一半，老黃臉上的微笑突然就凝固了，像是被魚刺梗到了喉嚨，聲音戛然而止。

緊接著他開始發(fā)抖，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老黃腳底打滑，直接坐在了冰涼的地板上，在空氣中拼命揮舞著雙手，“你別找我！別找我……啊，你快出去，滾出去！”

“老黃你干嘛，是我??！”我一腳跨進(jìn)大門，準(zhǔn)備將摔在地上的老黃攙扶起來。

“冤有頭債有主，你別碰我，快滾開，從我家滾開！”老黃神神叨叨的推開我，他望向我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沒等我靠近他，老黃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跳起來，抄起家里的掃帚就朝我腦門上砸，大聲咒罵著，“我要你跟著我！你敢跟著我，我打死你！”

老黃臉上的肌肉線條都扭曲成了一團(tuán)，用掃帚瘋狂地攻擊我，那表情，比看見殺父仇人都要激動。

“好好好……我不靠近你了行不行？”我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對他沒有一點(diǎn)攻擊性，老黃死死抓著笤帚，咬牙切齒地瞪著我。

我慢慢退到大門口，“老黃，你為什么怕我？你剛才跟老邢聊了些什么？”

老黃的表現(xiàn)讓我感到了一絲恐慌，他一定經(jīng)歷過，否則不可能變得這么具有攻擊性。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沒看見，你放過我吧……”老黃突然崩潰了，捂著腦袋痛哭流涕。

沒等我繼續(xù)提問，他開始?xì)⒇i一樣地尖叫，我很懵，正要扶起他，誰知老黃居然將我猛推出門外，“快滾，你快滾?。　?/p>

他連推帶吼，強(qiáng)行將我趕出門外，大鐵門“砰”地一聲關(guān)緊，任憑我怎么敲門，老黃死活都不肯開門了。

我一頭霧水，無緣無故地挨了一通胖揍，越想越覺得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