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誰熬到最后

說完張琳出去了，換成其他人進來坐在張琳位置，沉默地看著林向東。

林向東高度緊張起來，張琳最后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難道她知道了那事？還是在詐自己？

思忖再三，不管她知不知道，不管是不是在詐自己，都堅決不能說，不然如何對得住自己做人的良心，如何對得住李有為多年的栽培？

林向東開始和對面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兩個人極有耐心，默不作聲看著林向東。

不知不覺天色大亮，林向東渾身疲憊，有些支撐不住了。

這時張琳回來了。

其中一個對張琳搖搖頭。

張琳冷若冰霜，走到林向東跟前，居高臨下看著他，口氣生硬道：“林向東，你可真頑固，實話告訴你，你知道的事，我們是有確鑿證據(jù)的，現(xiàn)在是找你完善證據(jù)鏈，你再執(zhí)迷不悟，會徹底毀了自己的前途?！?/p>

林向東沉默不語，這娘們一定在繼續(xù)詐自己，任她怎么誘導(dǎo)，自己就是不說，看她有什么辦法。

看林向東就是不開口，張琳火了，這家伙真是頭倔驢，看來不能對他太客氣，要來點狠招才行。

“不交代就不讓他走，不許他睡覺，看誰能熬到最后！”張琳怒喝道。

一聽張琳這話，想到今天馬上就要開始的面試，林向東內(nèi)心涌出一片恐懼，又心急如焚，自己唾手可得的副總編要毀在黑蜘蛛手里！

兩個人隨即站起，拉上厚厚的窗簾，關(guān)了房燈，室內(nèi)一片漆黑，突然，“啪”一聲，一道強烈的光柱直沖林向東射來，刺地林向東一時睜不開眼。

半天林向東睜開眼，自己這邊一片雪亮，對面卻什么都看不到。

“林向東，你就是鐵嘴，我也要給你撬開。”黑暗處傳來張琳發(fā)狠的聲音。

林向東突然被激怒了，陰險，用這種辦法來對付我，我豁出去了，就是不說，打死也不說。

林向東緊閉嘴巴，咬緊牙根，兩眼瞪著對面的黑暗。

時間在慢慢過去，一會聽到高跟鞋出去的聲音，張琳走了。

過了半天，林向東眼皮開始打架，昏昏欲睡。

“不許睡——”黑暗處傳來一聲暴喝，伴隨著拍桌子的巨大聲音。

林向東一個激靈睜開眼，身體晃了幾下，努力坐住。

一會兒，林向東又開始打瞌睡，剛要閉眼，黑暗處又是一聲暴喝。

如此不知折騰了多少次，林向東的大腦疲憊到了極點，眼前開始出現(xiàn)幻覺，一會看到自己榮登副總編寶座，一會看到李有為失魂落魄被押上囚車……

人生恍如一場夢，自己此時不知是在夢里還是在現(xiàn)實。

林向東的心情在悲喜間交織輪回，神經(jīng)在崩潰的邊緣艱難游動。

“林向東——”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個聲音在耳邊炸起，林向東猛地一個激靈，渾身打了個顫，使勁搖搖頭，努力睜大眼，發(fā)現(xiàn)張琳正看著自己。

射燈滅了，窗簾拉開，外面是黑天，看得見萬家燈火。

林向東迷糊中意識到，又一個黑夜來臨了，白天已經(jīng)過去，自己已經(jīng)錯過了面試，副總編寶座和自己失之交臂了。

“林向東，你可以走了?！睆埩盏?。

林向東搖搖晃晃站起來，喃喃道：“你說什么？”

“我說你可以走了，李有為剛才已經(jīng)交代了那事，和紙廠老板交代的正好吻合，你現(xiàn)在說不說對我們來說都沒有意義了?！?/p>

張琳冷冷地看著林向東，雖然對林向東的不配合很生氣，卻又覺得這小子不同凡響，辦了這么多年案子，能在自己手下堅持到底不交代的，這小子還是第一個。他雖然年輕，卻渾身帶著一股不屈，還很講義氣，只是這不屈和義氣害了自己的前程。

一聽張琳這話，林向東意識到李有為果然是因為金條那事，自己雖然死撐著沒說，李有為卻終于熬不住交代了。

林向東心里一陣悲涼，硬挺著身體走出房間，身后傳來張琳冷酷的聲音：“林向東，你對抗審查，后果很嚴重，我們會向你單位通知的……”

林向東沒有做聲，腦子懵懵的往外走，下樓上了來時的黑色轎車。

回到家，林向東神情還是很恍惚，雖然極度疲乏，但毫無困意，一夜之間靠山轟然倒塌，等待李有為的不知是怎樣的處理，但幾乎可以肯定，這兩根金條足以讓他功名掃地。

李有為倒了，自己在報社就沒了靠山，今后的路該如何走？

又想到今天的面試，林向東強打精神打開手機登陸考試網(wǎng)，一看成績，趙思怡總成績第一，進入名單。

林向東明白，只要考察沒什么問題，副總編非趙思怡莫屬。

唾手可得的職位就這么和自己擦肩而過，林向東很沮喪很心痛，把手機一扔，大腦最后一根神經(jīng)轟然崩塌，當即昏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上午11點才醒過來。

林向東簡單吃了點東西，換了身干凈衣服，出門前對著鏡子照了下，努力做了個正常的笑臉，然后出門去報社。

進辦公樓的時候，同事們見了林向東紛紛避開，躲在一邊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林向東知道他們?yōu)槭裁幢荛_自己，知道他們在私語什么，大樹倒了，沒人會再像以前那樣見了自己畢恭畢敬了。

林向東剛進辦公室，內(nèi)線電話響了，文遠打來的，讓自己過去。

李有為在報社向來一手遮天，說一不二，文遠在李有為的高壓下，除了管理編采系統(tǒng)，報社行政、經(jīng)營等事務(wù)難以說上話，又不敢和李有為公開對抗，只能暗地不滿。時間久了，兩人之間就有了心照不宣的不睦，在一些事情上互相拆臺。

現(xiàn)在李有為出事了，文遠想必一定是心情極好的。

林向東進了文遠辦公室，趙思怡坐在沙發(fā)上，文遠正端著茶杯輕輕吹氣，有些禿頂?shù)哪X袋上，剩余不多的頭發(fā)梳地一絲不茍。

“文總?！绷窒驏|進來打招呼，又看了趙思怡一眼。

此時的趙思怡容光煥發(fā)，臉上透著幾分興奮，一定是因為面試成功了。

她現(xiàn)在是勝利者，有充足的理由得意。

不過，趙思怡眼神里又有幾分憐憫。

這眼神此刻在林向東看來，純粹是貓哭耗子假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