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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面子觀念害死人!

小說:奪嫡作者:南華時(shí)間:2023-02-17 00:30:03

花寒筠塞給陸錚一張銀票,陸錚瞟了一眼竟然有一百兩之多,他吃驚之余對花寒筠的要求當(dāng)然就不會再拒絕了。

陸錚“勉為其難”的答應(yīng)花寒筠的要求,兩人進(jìn)到老太太的院子里面,花寒筠這才抽出功夫清點(diǎn)自己秀囊中的銀票,這一點(diǎn)她差點(diǎn)沒暈過去。

她秀囊中放的銀票都是十兩、二十兩的小票,唯獨(dú)有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是東府管事崔大家的今早才送來的采買丫頭,置辦樂器行頭剩下的結(jié)余,那么多銀票,她隨后抓一張,無巧不巧就抓到了這張最大的。

銀票已經(jīng)塞到了陸錚的手里,肉包子打狗哪里還能要回來?她心口一陣肉疼,再看陸錚那真就是面目可憎了。

她咬碎了銀牙,心中盤算道:“這小猴子,姑奶奶還治不了你了?老太太這邊應(yīng)付過去了,回頭看我不收拾你?!?/p>

花寒筠管著張家后宅,收拾人的本領(lǐng)高得很,三房的少爺和小姐們她不敢造次,可是張家那么大,東府,西府還有另外的旁支,倘若誰惹惱了他,她扣了月錢不發(fā),或者在丫鬟小廝身上摻沙子,再狠一點(diǎn)在飲食起居上動點(diǎn)歪腦筋,誰能吃得消?

她花二/奶奶在張家的威信就是靠這些手段賺來的呢!她今天恨透了陸錚,心中就忍不住要盤算對付陸錚的法子。

張母的院子里安靜下來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在了陸錚的身上。

看陸錚那瘦弱的身形,怎么看也不像是個(gè)刁鉆奸猾的家伙,可今天的禍?zhǔn)露际撬浅鰜淼哪兀?/p>

大太太顧夫人輕輕的哼了一聲,陸錚卻已經(jīng)快步走過來,他規(guī)規(guī)矩矩的給老太太行禮,然后給顧夫人還有張承北的正室林夫人行禮,道:“老祖宗,大舅母,三舅母,各位姨娘,錚哥兒給你們請安了。前些日子我犯了病,腦子一直昏昏沉沉,從昨天開始,才覺得腦子清明,今天起床覺得大好了,擔(dān)心老祖宗舅母們惦記,便過來給長輩們請安問好。”

陸錚的舉動自然瀟灑,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沒有絲毫的拘謹(jǐn),這言談舉止和他初次來張家判若兩人。

陸錚的前身因?yàn)樵陉懠沂鞘?,從小飽受欺凌,骨子里自卑得很。被流放到張家之后,心灰意冷之余,?nèi)心的恐懼無法掩飾。第一次見老太太和三房太太的時(shí)候,舌頭根子轉(zhuǎn)不過彎來,語無倫次。

再看其形容瘦弱,雙眼泛賊光,自然就是猥瑣小氣的模樣,哪里入得了太太們的法眼?

所以張家從張母一直到普通的仆從丫鬟,都沒把陸錚當(dāng)回事兒呢。大部分人包括老太太今天還是第二次見陸錚,這一見面,卻是和第一次大為不同了。

張母上前幾步,臉上露出慈祥和藹的笑容,伸手抓住陸錚的小胳膊,道:“好哥兒,你大病一場之后,人精神了,臉腦袋似乎也開竅了。哎,聽說你生病,老婆子我這心中也是憂心不已,想著我們張陸兩家本是一體,世代交好,你母親送你過來對你寄予厚望。倘若在揚(yáng)州有什么三長兩短,外祖母我怎么給你母親交代?

今日個(gè)看你大好了,我心里一塊大石頭才終于放下?!?/p>

她頓了頓,又道:“陸哥兒,來我張家已經(jīng)一月有余了,吃住可還好?有什么委屈跟外祖母說說,我給你做主!”

陸錚看著面前的慈祥老人,心想相信你才怪呢!大戶人家的人,果然個(gè)個(gè)都城府極深。

陸錚和張母距離近,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張母對他的不喜甚至是厭惡,然而偏偏在面上,人家做得滴水不漏,有這一手功夫,難怪張母能管這么大一個(gè)家。

不過,陸錚何許人也?他現(xiàn)在兩世為人,前世他在官場廝混,不知經(jīng)歷過多少爾虞我詐,老婆子這點(diǎn)陣仗在他看來還真就是毛毛雨。

他嘻嘻一笑,很自然的道:“回稟老祖宗,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水土不服。身子不好了,吃海珍海味也吃不好,睡龍塌鳳鸞也睡不香了。身子好了,吃糙米糟糠也吃得香,睡漏屋土宅也睡得香,老祖宗您說是不是這個(gè)理兒?”

張母的笑容不由得一僵,周圍的太太和奶奶們一顆心一下扯到了半空中,陸哥兒這小子,年紀(jì)不大,可是說話老辣得很啊。說是一切都好,可偏偏又要提糙米糟糠,漏屋土宅,他這分明是要刺激老祖宗呢。

顧夫人眉頭一挑,道:“陸哥兒,你說這糙米糟糠,漏屋土宅又有什么指向?你的生活起居,老太太可是親自過問的,伺候你的丫鬟婆子,該給的月錢銀子,年節(jié)的衣飾剪裁,都是比照家里的哥兒們來的。只是你這一病去了大半個(gè)月,諸般安置還沒有來得及,又因?yàn)槟阍诓≈?,身邊人換了更是水土不服,長輩的這番苦心你能理解?”

陸錚連連點(diǎn)頭,道:“大舅母說得對,張家家大業(yè)大,老祖宗管著數(shù)千上萬人的吃喝拉撒,就算有些出入晚輩哪里敢怪老祖宗的不是?在我們陸家,出幾個(gè)天殺的大膽奴才也是常有的事兒。

管事的奴才克扣丫頭們的月錢出去放印子錢,偏房的丫頭被抽了賣到了府外,吃穿用度還在家里的賬薄上掛著吃空餉,還有安排廚房故意做糙米糟糠糟踐人,在院子里種死芭蕉,堆置狗屎鳥屎,反正就是要做賤人,惡奴欺主的事兒都不鮮見呢!”

陸錚這話出口,全場陷入死寂,所有人都作聲不得,花寒筠站在陸錚身后,嚇得手腳都忍不住發(fā)抖。

陸錚說這席話就好像專門針對她說的,只不過換了一個(gè)奴才的幌子,花寒筠就弄不明白,陸錚小小年紀(jì),是哪里懂這么些門道的?莫非其背后還有人教唆不成?

“我的天,這些事兒真要捅破了,那天就捅破了!張家這個(gè)家還能管么?”

關(guān)鍵時(shí)刻,花寒筠“咯咯”一笑,道:“陸哥兒,你道今天老太太讓你過來是為什么?就是掛著你的吃穿用度呢!你病剛剛好,老祖宗就怕你吃不好,睡不香,水土不服。

老祖宗說了,再給你添兩個(gè)大丫頭,添兩個(gè)趁手的婆子伺候,我都已經(jīng)安排下去了。影兒,你過來把對牌拿去,去崔大那里把陸哥兒的月錢銀子支了,再多支一端鳳尾羅,一匹錦布。另外再找翠紅支二十兩銀子,當(dāng)是我這個(gè)二嫂子送給哥兒買吃食兒補(bǔ)身子的?!?/p>

花寒筠心在滴血,可是行事卻是干凈利落,這一番安排滴水不漏,任由誰也挑不出半分不是出來。

老太太瞥了花寒筠一眼,道:“我也添二十兩!”

老太太添了二十兩,張承東家的顧夫人,張承北家的林夫人自然也要添二十兩,張承西和夫人都在京里住,在老祖宗身邊伺候的只有一個(gè)馬姨娘,馬姨娘則又添了十兩。

還有張承東的側(cè)室,張承北的側(cè)室,也有添三五兩的,場景就像是在搞募捐一樣,湊起來的銀子超過了百兩,陸錚看到這一幕場景,只覺得荒唐滑稽到極點(diǎn)。

古往今來,面子觀念真就害死人,看這幫太太、奶奶們,估計(jì)沒有一個(gè)人對陸錚有好感,尤其是花寒筠,估計(jì)恨不得吃陸錚的肉。可是大家面子上卻誰也不表露出來,反倒是賽著給陸錚添錢,好似真怕陸錚錢不夠用,吃不好,睡不好似的。

陸錚心中清楚,今天把張家的老祖宗以及這幫太太、奶奶們得罪狠了,不過他不怎么在意,他的身份注定了不可能和張家有搞好關(guān)系的可能,與其這樣,陸錚完全沒有必要委屈自己,能搞到手的銀子絕不能含糊,有了銀子不為生計(jì)擔(dān)憂了,才好開始下一步的計(jì)劃。

一通忙活完畢,陸錚從老太太院子里滿載而歸,留下張母等一眾人像是剛吃了一頓蒼蠅一樣惡心。

送了錢,送了人,面子護(hù)住了,可心里糟心啊,張母尤其如此。

陸錚是她女兒張夫人安排到張府來的,母女連心,女兒這個(gè)安排背后是什么意思她哪里能不清楚的?可是陸錚偏偏命大得很,得了這么一場瘋病也死不掉。

現(xiàn)在張母還得給陸錚送錢送人,維護(hù)張家的面子,陸家是公候之家,是真正的詩禮簪纓之家,一個(gè)庶子都這么厲害呢!

悶了一會兒,門口的丫頭報(bào)說浩哥兒過來請安了,老太太這才緩過勁來,重新?lián)Q了一副笑臉。

張浩然名不虛傳,年方十六,面如冠玉,目如點(diǎn)漆,穿著一襲白色長袍,好一股書生意氣。他身后,弟弟張?zhí)疲€有三房的堂弟張珍以及張維都一并過來給老祖宗請安。

看到了自家哥兒一個(gè)個(gè)一表人才,精神抖擻,老太太一掃郁悶的心情,將張浩然摟在身旁,道:

“哥兒們,我張氏一門當(dāng)以詩書傳家為傲,不要學(xué)那些公候之族,只靠著蔭祖宗積下的功德立世。有道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浩哥兒是讀書的好苗子,唐哥兒,珍哥兒你們也要努力,給祖母多考幾個(gè)舉人、進(jìn)士出來,光耀我張氏門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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