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心收拾

第二天早晨，杜箬醒的時候小冉還沒有醒，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摟著被子流哈喇子。

杜箬苦笑著將被子拉出來替她蓋好，拉了窗簾，冬日的陽光剛好爬上窗楣照進來，擁擠的小屋一下子就亮堂起來，仿佛連帶把杜箬心中的陰霾也一起照散。

好吧，她還沒有死，太陽也照舊升起，那么她就要繼續(xù)滾回去人磨狗樣的上班，吃飯，然后湊錢為弟弟做手術(shù)。

至于姜浩，由他去吧，她現(xiàn)在無心去收拾。

杜箬剛進辦公室坐定，同部門的梅姐便神秘兮兮地湊過來。

“杜箬，你聽說沒，我們公司被勝安制藥收購了？”

“勝安制藥？哪個勝安制藥？”

“還能有哪個，不就是那個成天在電視上做廣告的勝安制藥嘍！原來你不知道啊，我以為夏建國跟你講過了呢！”

梅姐口中的夏建國是公司營銷部經(jīng)理，也就是杜箬BOSS的BOSS。

“他怎么會跟我講！”杜箬想到夏建國那張堆著肉的臉，胃里就開始反胃。

“這公司上下，誰不知道你是夏建國的親--信啊！”梅姐眉頭一挑，‘親信’兩字還刻意用了升調(diào)，擺明了話中有話。

杜箬卻轉(zhuǎn)頭妖媚一笑，頂回去：“如果我是夏建國的親信，那顧吱吱算她什么？”

梅姐心領(lǐng)神會，很默契地附和：“你是他的親信，吱吱小姐自然就是他的小秘嘍。”

杜箬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吱吱原名顧姿姿，是杜箬這組的組長，長相柔媚，內(nèi)心陰辣，人如其名，經(jīng)常扭著水蛇腰在夏建國的辦公室里玩“顧盼生姿”的把戲。

年紀比杜箬小一歲，可人家就靠著那“水蛇腰”，工作兩年就榮升營銷二組組長。

用梅姐的話說，“業(yè)績好不如腰身細，能力強不如床上功夫強！”

“對了，這次出差跑的單子敲定了嗎？”

“你說呢？”杜箬一提到這單子就心里有氣，“顧吱吱那貨扔給我的單子，你覺得能有戲嘛！對方說是什么院長，可是我去了才知道，充其量不過是個不掌權(quán)的副院長，而且色字當(dāng)頭，那把年紀了還不知道修生養(yǎng)性，一見面恨不得就要把我打包往賓館抬?！?/p>

梅姐見杜箬姣好的五官因為生氣而微微變了形，又自己添油加醋地將她口中所說的場景想象了一番，自己也笑了出來。

“喂，你還笑？很好笑嗎？”

“不笑不笑?！泵方憧酥谱∽约旱男σ?，調(diào)整呼吸：“我們顧組長向來都很懂得資源合理利用，你這張臉最適合拉出去消遣那些色字當(dāng)頭的老頭子，再說，好歹那也是一個單子，也是一個機會，你看我，近二個月一單都沒簽下來，不光是我，縱觀整個營銷二組，只有你杜箬還保持業(yè)績不掉的態(tài)勢?！?/p>

說著，梅姐原本笑容燦爛的臉上也染了陰郁之色，拖著腮幫子大有一副郁郁不得志的落寞：“老頭又怎樣，色又怎樣？做我們這行的，本來就是賣身兼職賣藝，被摸幾把摟兩下，好過毫無業(yè)績等著喝西北風(fēng)強吧?！?/p>

梅姐說著便垂下了頭，被厚粉遮蓋的皮膚上可以依稀看到幾顆斑點和幾縷細紋。

梅姐已經(jīng)將近四十，離異，獨自帶著一個兒子，所以生活壓力自然很大?？墒潜M管她有動力有壯志也肯努力，但是每月月底的銷售額，她永遠都墊底。

為什么？因為整個營銷二組，梅姐是年紀最大的一個。

按她自己的話說，她們做醫(yī)藥銷售的，絕對是賣身兼職賣藝。

明明賣的是藥，怎么身體和青春就成了贈品了呢？這個問題杜箬一開始入行的時候也不明白，但后來見多了也就漸漸清楚了，這世間沒有免費的午餐，所有交易都必須秉著“禮尚往來”的原則，你想要對方手里的權(quán)和錢，那么對方就會覬覦你身上的色和臉，這是頂公平的一件事。

更何況遇到姜浩和徐曉雅的事，杜箬就更加明白了，天上不會掉餡餅，你得到一些東西，必將以“失去一些東西”作為代價，有得必有失，這是恒古不變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