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能治病

　　陳水生把泥人往家里扛，村子總共就這么大，得經(jīng)過不少院落門前的。

　　好多村民都瞧見了。

　　一個(gè)正彎著腰扯豬草的中年婦女，連忙問道：“水娃子，你干啥呢？”

　　陳水生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連忙就走。

　　那中年婦女后知后覺才反應(yīng)過來，眼珠子一凸，慌忙道大叫：“歹命呢，那是龍王廟的泥人兒，小娃娃真是不知道報(bào)應(yīng)呀，你趕緊放回去?！?/p>

　　說著，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追過來。

　　陳水生充耳不聞，跑得更快了，很快就甩掉了人。

　　到底是這么多年的封建思想傳承，村里的人對(duì)龍王廟還是很敬重的，不然也不會(huì)在破四舊之后，還苦心重建。

　　陳水生怕鬧大了更多人來攔他，特意抄了小道，從山溝溝里繞了一圈鉆林子里，才安順到家。

　　煙囪里冒著白煙，太奶奶正在土灶上弄飯，陳淼披著一件藍(lán)色的滌卡衣坐在門檻上，嘴里叼著煙桿子。

　　煙霧吞吐間，陳淼看見陳水生扛了個(gè)人在肩膀上，嚇得煙桿子直接掉地上。

　　“水娃子！”

　　正要跳腳而罵，定睛一瞧才看清是個(gè)泥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shí)，看著陳水生驚疑道：“你這混小子，你倒弄它干啥？”

　　陳水生把泥人立在旁邊，松了松肩膀，扛這么遠(yuǎn)他肩膀酸死了。

　　“能救那些人的命，具體的事情跟你也說不清楚?！?/p>

　　陳淼把煙桿頭在膠鞋底子上磕了磕，抖落煙灰。

　　“那有人瞧見沒，鄰里四舍瞧見你偷龍王丫鬟，那不得上我們家來掀房子，特別是村里的幾個(gè)老輩子?！?/p>

　　陳水生可考慮不了這么多，直接把泥人搬到了堂屋，平放在了地上。

　　可陳淼竟然一反常態(tài)，沒有揪著他耳朵罵罵咧咧，只是去把門都關(guān)上，去了廚房幫太奶奶燒火。

　　陳水生再看了眼紙條。

　　磨碎？

　　這是干泥，但卻很結(jié)實(shí)。

　　陳水生只好去找來砍柴刀，打算先卸掉這泥人的手掌，用布包著拍碎就行。

　　最后放到搗蒜石罐里面搗成粉末。

　　他把脖子上的鱗片取下來，沒有絲毫不舍，直接倒成碎片。

　　兩種東西混在了一起，就跟曬干的沙泥差不多。

　　他拿鋁飯盒裝了滿滿一盒后，就去村里找村長了。

　　去縣城的車本來就少，而且道路又窄，大部分時(shí)間趕集都是用牛車，可村子里有牛車的人也沒幾個(gè)。

　　村長端著飯碗在壩子里晃，見了他過來便詢問情況。

　　看著陳水生手里的拿一盒子泥沙，這玩意兒要吃到嘴里去，而且還可以救命，村長一臉不信。

　　但縣城醫(yī)院里躺了那么多人，醫(yī)院那邊也沒有什么辦法，只能暫時(shí)吊著命呢，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吧。

　　村長直接把飯碗一擱，去牽了牛車?！拔腋阋黄鹑ァ！?/p>

　　到了縣城，兩人直奔醫(yī)院。

　　穿著白大褂的黑胖子，瞅著陳水生胡說八道，憤怒道：“毫無科學(xué)根據(jù)，吃死了人你們負(fù)責(zé)呀？”

　　村長連忙幫著開腔：“水娃子也是熱心腸，以前打鬼子吃不上飯那會(huì)兒，我們誰還沒有吃過幾把土，啥事都沒有?！?/p>

　　黑胖子眉毛直皺。

　　村長又說道：“那么多人都要死不活的，就水娃子啥事都沒有，每回他都去了，想起他出生那會(huì)子大家都說他是龍王投胎呢，干脆讓他試試？”

　　對(duì)于送來的這么多人，醫(yī)院里面已經(jīng)開過會(huì)了，可還是沒有辦法，這么奇怪的癥狀還是頭一回見。

　　黑胖子把手中的病歷本往腋下一夾，說道：“那行吧，不過先說好了，出事了可不準(zhǔn)來醫(yī)院鬧?！?/p>

　　這種怪病的人都被安排在二層樓的西面，房間里面住不下的，直接把病床安排在了走廊上，地上到處都是鱗片。

　　站在病房里，看著王建國青黑的臉色，陳水生唏噓。

　　這么幾天下去王建國這么健壯的人，現(xiàn)在肉眼可見地瘦了下來，整個(gè)人籠罩著一層死氣。

　　王建國想說話，可張了張嘴啥話都沒有說出來，就咳嗽了起來，又吐出鱗片。

　　陳水生連忙過去給他順了順背，真怕他把膽給咳出來，看著就難受。

　　打開鋁飯盒，他用勺子挖了泥沙，就往他嘴里灌。

　　“這個(gè)能治病，是我找村里頭瘋婆子討來的偏方?！?/p>

　　瘋婆子雖然平時(shí)瘋瘋癲癲的，可是村里的那些老輩子還是很迷信她的，不少人都吃過她抓的香灰。

　　王建國在盤龍河邊上住這么多天，也是知道情況的，根本就顧不得真假了，連忙把嘴里的泥沙給吞進(jìn)肚子里。

　　每次咳嗽，那些鱗片都要刮嗓子，還不如直接死了來得輕松。

　　陳水生瞧著對(duì)方咽下去后，又咳了咳，隨后趴在旁邊，話都來不及說，手指著床底下，嘴里的東西就要吐出來。

　　陳水生連忙把床邊的塑料袋子扯開拉到他面前，只見王建國嘴里如同倒豆子般，滿嘴的鱗片。

　　吐了足足兩分鐘，吐了滿滿兩大碗的量，把空著的垃圾袋給裝了一半。

　　咳到最后，王建國不由自主地用手指去喉嚨里掏掏掏，催吐。

　　什么都吐不出來了，王建國去了半條命似的跌回床上，昏昏欲睡。

　　村長和黑胖子在旁邊看得嘖嘖稱奇，連忙跟著陳水生去如法炮制地去救其他人。

　　大家吃完那個(gè)泥沙之后，反應(yīng)都是一樣的，把鱗片吐空了。

　　黑胖子又給工程隊(duì)的病人們做了檢查，之后才瞧著陳水生滿臉笑容，說道：“小兄弟，你是個(gè)能人呀，不過他們還要留院觀察兩天，看看后續(xù)情況才能出院?！?/p>

　　救完人之后，村長特地帶著陳水生下了一趟館子，點(diǎn)了一盤炒豬肝，還有二兩燒酒。

　　村子里本來就不富裕，村長家里雖然領(lǐng)著國家工資，但也沒好到哪里去。

　　這縣城里下一趟館子可不便宜，陳水生難得吃上一回，一整盤豬肝幾乎都是他吃完的。

　　陳水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頭，村長笑嘻嘻道：“年輕人胃口大是好事，吃飽了好使力氣?！?/p>

　　城里的招待所那么貴，兩人可沒有錢去住宿，又星夜兼程地趕著牛車回村子里，就見男女老少都在村口堵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