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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古鐘(1)

小說:我隨師父學(xué)方術(shù)那時候作者:雪冷凝霜時間:2022-06-19 17:43:54

  2004年的雪來的比往年都要早,還不到農(nóng)歷的十一月,一場凍雨過后,連刮了三天的大北風(fēng),風(fēng)停沒多久,便飄飄揚揚的落下雪片來。一夜的工夫,就把漫山遍野涂成了銀白色。

  對于我這么個長居嶺南,多年沒在老家過冬的人來說,下雪莫過于世間最令人興奮的事。然而,師父卻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凝望著陰沉的天空,說今年天氣有點反常。

  第二天,雪停了,我頭一天興奮的心情被隨之而來的嚴寒沖到了九霄云外。蜷縮在被窩里,不停打著冷顫,上牙咬的下牙‘咯噠噠’響。

  那天的日子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是我頭一次‘接活’,其詭異程度,我現(xiàn)在想想仍然感覺心驚膽寒…

  2004年12月1號,農(nóng)歷十月二十,按黃歷來說,宜修造,動土;忌造橋,祭祀。

  一大早,師父見我凍的那副德興,苦笑著搖了搖頭,說讓我在家待著,他出去趕集,買些菜肉回來,中午燉火鍋吃,驅(qū)驅(qū)寒氣。把爐火撩旺以后,師父就出門了。

  大約九點鐘時,我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嚻嚨囊媛?,以為師父打車回來了,披件衣服,抖抖索索的下了床?/p>

  然而,來的不是師父,而是一個身體肥胖的中年人。那么冷的天,那人只穿一件西裝,里面套件毛衣,臉色青白的嚇人。

  “張師父在家嗎?”那人見面就問。

  “沒有,出門了,怎么,要訂紙活兒嗎?”

  見師父不在家,那人臉上寫滿失望。

  “他…什么時候回來…”

  我心想,這人咋跟丟了魂似的,沒好氣的道:“我是他徒弟,有什么事跟我說也行?!?/p>

  那人聽我這么一說,突然就像大夢初醒一樣,全身一震,用一種古里古怪的眼神盯著我。

  我嚇了一跳,被他看的心里直發(fā)毛。

  “你…你這是怎么了…”

  我話沒落音,那人竟然‘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小師父,求你救我家里一救!”

  “別這樣,快起來!”

  那人死沉死沉,就像癱在地上一樣,我費了好大勁才將他拉起來,然后倒了一杯熱水給他。

  那人緩緩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渴。

  通過交談,我知道他姓王,是城郊一個磚窯廠的老板。一直以來,生意順風(fēng)順水。然而這段時間,他家里卻接二連三發(fā)生怪事。

  先是花高價買來,養(yǎng)了還沒多久的藏獒莫名其妙的死了。然后,王老板五歲的兒子晚上睡覺,半夜里老是哭醒。連續(xù)鬧了好幾天,昏昏沉沉的發(fā)起了高燒。去醫(yī)院,查不出任何毛病,沒兩天就水米不進了,只能靠打點滴維持生命。

  所謂禍不單行,王老板的娘心疼孫子,說回家煲點湯帶來,用飼管打進胃里。沒想到竟然一去不回,王老板的老婆回家一看,老太太被一根刮斷的樹枝砸死在了院子里。

  多重刺激之下,王老板的老婆變得瘋瘋癲癲,連人都認不清。眼看著這些家破人亡的變故,王老板害怕了,認為自己家肯定沖撞了邪氣,他聽人說鳳陽鎮(zhèn)有個張師父道行很高,善于驅(qū)邪治病。于是便一大早趕了過來…

  我聽的直皺眉頭,心說到底是什么玩意兒,搞的一死,一瘋,一病,這王老板怎么又一點事沒有呢…

  王老板情緒漸漸穩(wěn)定,目光里透出一種不屑,在屋里四處打量。我瞧著來氣,重重的咳了一聲。

  王老板回過神,擠出一絲笑容:“小伙子,怎么樣,你有沒把握驅(qū)走我家里的邪氣?”

  連‘小師父’都不叫了,這也不能怪他。我穿的像狗熊似的,不時冷的直哆嗦,沒一點像個‘大師’。師父住的地方看起來十分簡樸,也不像高人的住所。而且屋子角落里擺著不少紙物,一看就是一個普通紙扎匠人的住所。

  我微微一笑說:“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到底是不是真的中了邪,我現(xiàn)在不敢斷定。即便是,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驅(qū)走…”

  “唉…”王老板嘆了口氣。

  “但是,我可以試試,把你的出生年月日時給我,我起一局給你斷斷…”

  王老板不記得出生的具體時刻了,只記得是下午,我便折中按三點給他算,申時。

  “請稍坐?!?/p>

  我進到里屋,從抽屜里取出師父平時起局用的東西。那是一個布包,里面包的是一個個方方正正的木牌。上面分別刻有九星,八神,八門,還有日干,等等。至于布上,則畫著一幅大大的九宮格。

  我把這些東西拿到外屋,把布展開鋪在地上。依照大半年來隨師父學(xué)習(xí)的奇門之術(shù),截取王老板剛到時的時間,按后天八卦,通過心算,不一會兒便起好了局。把個王老板看的眼花繚亂,目瞪口呆。

  “怎么樣?”王老板哆哩哆嗦的問。

  我眉頭微皺,凝神看著眼前這個局。

  只見值符天任星落七宮,臨死門。天任星原是吉星,臨死門,大兇。而值使生門落三宮,臨天芮病星…這種格局,用來卜傷病的話,說明主家有人喪人病。從日干來看,喪的是老妤,病的是幼子,正如王老板所說。

  再看八神,騰蛇居坤二宮,后天八卦里的‘坤’代表西南,說明喪病的根源在西南方向…

  王老板不停的問,怎么樣,怎么樣。我便把卜出來的結(jié)果告訴了他,開始時,王老板顯得不屑一顧,因為喪病之類他都已經(jīng)告訴我了,卜出來不足為奇。

  但當我說到‘根源’在西南方時,王老板愣住了。

  我指著那個局,盯著王老板的眼睛,緩緩說道:“你家里打算搬遷,對不對,那新住址的位置在你目前的家西南方大約二十里的地方,是不是?”

  王老板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一字一頓的說:“你家里出事,就和那個地方有關(guān)…”

  王老板好半天才回過神,臉色像死灰一樣。

  “可是,可是那宅子我專門請人看的風(fēng)水,說是塊寶地,我才買下來的…”

  我又仔細看了一遍局勢,剛才斷的絲毫不錯,冷冷一笑說:“風(fēng)水的好壞是隨著時間變化的,不管是陰宅還是陽宅。尤其風(fēng)水寶地,一旦過了黃金時間段,可能會變成風(fēng)水煞地?!?/p>

  “那…那我把它處理出去…”

  我搖了搖頭,“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用了?!?/p>

  “小師父,既然你能斷出來,就一定有化解的辦法。求求你救救我家,你要多少錢我都給…”王老板快哭出來了。

  我被王老板說的心癢了,倒不是因為錢。跟隨師父這大半年,平時也就幫人做做紙活兒,主持一下喪事什么的。這么久以來一直很平靜,從沒遇到過怪事,偶爾有前來問卜占卦的,無非也就是看看運程,婚姻等等。我學(xué)會這么多東西,總感覺英雄無用武之地,老想找個機會試試自己的本事。

  我本想等師父來了向他請示,又怕他不答應(yīng),在王老板的再三催問下,我最終點了點頭。

  “帶我去看看吧?!?/p>

  師父不用手機,家里也沒裝電話,給他留了張字條,我上了王老板的車。

  路上王老板告訴我說,那其實是一處很老的宅院,位于市郊。晚清時是一個翰林養(yǎng)老的住處,到了民國,被一個軍閥占為己有,翻修粉飾后養(yǎng)了幾房姨太太。解放以后,成了公家的,改建成了倉庫,不過已經(jīng)廢棄多年了。

  王老板看中了那塊地方,買了下來,準備建棟別墅,舉家搬遷過去。但后面由于磚窯廠業(yè)務(wù)太多,需要盡快擴大規(guī)模,建別墅的事就給擱置了,那處老宅原本的建筑也還沒拆。

  王老板不愧是個生意人,眼看臨近中午,雖然心急火燎,但還是先帶我去他家吃了頓便飯。他家的客廳里坐著五個工人打扮的人,王老板說是他從磚窯廠叫來的,如果家中哪里風(fēng)水有問題,需要動土,就讓他們動手。我心想,這人蠻精細的,連人都準備好了。又想,這些人不愧是干體力活的,王老板家暖氣都沒開,冷的就像冰窖,我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他們一點事沒有。至于王老板的媳婦,則回了娘家,孩子在醫(yī)院由親戚照料著??粗页燥柡茸愫?,王老板便帶著我去了那處‘新住址’。

  所謂‘新住址’,目前只是幾棟破破爛爛的老房子。四面透風(fēng),窗戶歪歪斜斜,被冷風(fēng)吹的‘吱嘎嘎’響。

  我指著這座宅院說:“從地理上來看,這里的地勢比你現(xiàn)在住的地方要高,既然被你買了下來,它就會像個祖宅一樣,風(fēng)水和局勢就會影響你家的全部運程。”

  “真是這宅子的問題,他媽的,讓我再碰到當初幫我看風(fēng)水那人,我一定把他腿打斷!”王老板很恨的說。

  “走吧,先進里面看看?!蔽夜斯抟\。

  院子挺大,就是十分雜亂,也不知積了多少年的枯枝敗葉,那么厚的雪都沒法完全覆蓋,踩上去軟綿綿的,像行在云端上。

  從一進院子,先前氣勢洶洶的王老板就連大氣都不敢出了,畏畏縮縮的躲在我身后。我也凝重起來,端著羅盤四處走動,沒發(fā)現(xiàn)磁場有什么異樣。

  然后,我爬到房頂上查看了一下宅院四周的地理環(huán)境,風(fēng)水的確不錯,北有林山,南有小河,藏風(fēng)納氣,雖然談不上是什么寶地,倒也可以使宅主生意興旺,財源滾滾。

  這就奇了,磁場沒問題,風(fēng)水也沒問題。難道‘不干凈’的東西是埋在地下的,因此羅盤測不到?若真是那樣,就只能用奇門起局來占卜了。

  我從房上下來,辨別方位之后,找了個平整的地方起了一局,從局勢來看,果然有問題!白虎噬主,大兇!

  局相顯示,‘虎口’位,就在距我起局處十一步的地方,院子的西南角。

  我走過去,用腳踩了踩,對王老板沉聲說:“這里是宅眼,叫人來挖吧,下面有東西?!?/p>

  這時候,王老板已經(jīng)對我的本領(lǐng)深信不疑了,我說的話簡直就是圣旨。

  王老板立馬往家里打電話叫來了那幾個工人,清除積雪和枯枝敗葉后,吆五喝六的挖了起來。寒冬時節(jié),加上剛下一場雪,泥土凍的鐵一樣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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