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麻衣良婿作者：西北射天狼時間：2021-12-22 21:30:42
那個老人離開后，我一直盯著爺爺。
我八歲上山，今年二十二歲，在山上整整呆了十四個年頭。
平時爺爺不僅不教我讀書識字，基本也不怎么和我說話，這導(dǎo)致我說話的能力也很弱。
我張了張嘴，很難把心里想到的事情完整的說出來。
最后只匯聚成兩個字，“爺爺……”
爺爺看著我，“不要多問，記住我的話，不管今晚發(fā)生什么，你都不能下山?！?/p>
“一定要答應(yīng)我知道嗎？”
我從來沒見過爺爺這種表情，他的語氣非常鄭重。
我用力點了點頭，嘴里蹦出一個字，“好。”
爺爺繼續(xù)說道：“就算我今天晚上死了，你也不能下山，更不能想著報仇?！?/p>
我頓時就感覺非常難受。
爺爺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在今天之前，是我這十四年人生里，唯一見過的人。
我有很多話想說，但越著急我越說不出話。
爺爺似乎能夠猜到我想說什么，他慈祥的看著我，“悔婚本來就是咱們家不對?！?/p>
“就算我被呂老頭打死了，你也不能記恨，這是我的因果?！?/p>
“是我不遵守承諾的報應(yīng)?！?/p>
“可為什么要打呢，我下山不就行了嗎，爺爺我想你活著。”
這是我的心里話，可我不能順暢的表達出來，只能干著急。
爺爺看著我，“六七，我知道你心疼爺爺，但有些事必須有人做?！?/p>
爺爺幾次讓我保證不下山，我反復(fù)答應(yīng)之后，他的臉色緩和了很多。
這一天，爺爺破天荒的下山了一次。
被留在山上的我看著遠(yuǎn)處怔怔出神。
爺爺中午的時候回來，手里提著不少東西，有豬蹄、羊腿、熏雞還有一壇子酒。
我已經(jīng)十四年沒有吃過這樣的好東西，看到爺爺手里的東西眼里都冒光了。
中午，我和爺爺大快朵頤，吃的非常痛快。
因為吃到好吃的，我心里的擔(dān)心也少了很多。
下午的時候，我和爺爺一起把茅草屋收拾好。
其實，我是有些怕的。
因為我爸出來后，就一直守在茅草屋旁。
青面獠牙，我根本不敢多看。
但看著重新搭建好的茅草屋，我知道以后還要住在這里。
修好茅草屋之后，爺爺把我叫到了身前。
他示意我坐下。
當(dāng)我坐好之后，爺爺語重心長的說道：“記住，千萬不能下山?！?/p>
“就算呂老頭把他孫女送到山上，你也絕對不能碰那個丫頭。”
我鄭重點頭。
我剛剛點頭過后，整個人都傻了。
只見我爺爺突然拿出來一把匕首，這應(yīng)該是他上午下山帶回來的。
接著我就看到爺爺把匕首橫在脖子上用力一抹。
我和爺爺面對面坐著，有血濺到我臉上。
在這一刻，我的大腦是空白的。
我根本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爺爺為什么自殺？
他剛剛還說的好好的，他為什么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
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悲涼。
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親人，就以這樣令我難以接受的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
不是說好了要和呂老頭打一架嗎。
現(xiàn)在還沒有到晚上，爺爺為什么自殺？
我不知道爺爺為什么自殺，但我心里恨那個姓呂的。
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xiàn)，爺爺絕對不會自殺。
不知道過去多久，旁邊的響動把我拉回了現(xiàn)實。
我爸正在用手挖坑。
他的一雙手比鐵鍬都好用，沒有多長時間就挖好了一個坑。
很快，我爺爺被我爸拖進坑里，山上多了一捧黃土。
早上的時候，我面對青面獠牙的父親，心里充滿了恐懼。
可這個時候，看著坐在我身旁的父親，我心里不怕了。
他成為了我現(xiàn)在心里唯一的寄托。
哪怕……他是一具尸體。
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人，不會再死了吧。
只是不知道他吃不吃東西。
“爸，你想吃什么？”
我努力說出一句話，想要用說話這種方式，打破那種令人窒息的心痛感覺。
尸體當(dāng)然不會說話。
我爸只是在一旁坐著，似乎是守護我一樣。
這讓我心里多少好受了一點。
我看了看剛剛多出來的那個小墳包，我甚至希望爺爺能夠爬出來。
到了晚上，我沒有心思吃飯。
一個人，一具尸體坐在茅屋旁，安靜的嚇人。
今天的月亮特別圓，我呆呆的看著月亮，說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不知道過去多久，我聽到身旁有響動。
只見我爸站了起來，他走到我面前，面朝山下的方向。
他的這種舉動，讓我回過神來。
我向山下看去，借助月光我看到了一道身影。
呂老頭的身影。
他沒有穿西服，而是穿著類似于道袍的東西。
衣服上，有陰陽魚的圖案。
在他背后，背著一把劍。
有點我小時候從電視里看到的得道高人的味道。
可我看到他之后，眼里如同要噴出火來一樣。
我恨他。
如果不是他，我爺爺根本不會死。
他奪走了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我有一種沖過去用拳頭砸死他的沖動，但爺爺說過我不能記仇，更不能報仇。
我想，爺爺自殺肯定也和我的事情有關(guān)。
我不能讓他白死，所以我只是看著呂老頭。
他站在遠(yuǎn)處看著我，“六七，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跟我走吧?！?/p>
我不說話，只是死死的盯著他。
能夠克制住動手砸死他，對我來說已經(jīng)很難。
那種恨，讓我心里的沖動越來越強烈。
我緊握著拳頭，心里想著只要他敢繼續(xù)向前走，我就和他拼命。
“你爺爺因為你死了，你想讓我也死嗎？”
呂老頭再次開口了，“陳老九不想讓你沾因果，可人生在世，誰又能不沾因果呢?！?/p>
“他為了你死了，這就是因?！?/p>
我不知道他說的什么，也不想知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只想弄死他。
“哎……”
忽然，呂老頭嘆息了一聲。
他邁步繼續(xù)向前。
我蹭的一下站起來，呂老頭背著長劍，可我心里不怕。
我在山上，沒有讀過書，沒有認(rèn)過字。
平時和爺爺種地，閑著的時候我用不完的精力，全部用在打拳上。
別看我有點營養(yǎng)不良，但一拳砸趴下一個老頭還是有自信的。
哪怕他背著劍，我也不怕。
可爺爺?shù)膰谕?，讓我保持了最后的一點理性。
這也和呂老頭剛才的話有關(guān)，爺爺為我死了，如果我現(xiàn)在沖動報仇，爺爺?shù)目嘈木桶踪M了。
我重新坐下，呂老頭繼續(xù)邁步向前。
他步步向我走來，我只是盯著他。
相距十米左右的時候，我爸動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喉嚨里發(fā)出怪異的聲音。
如果是平時，我肯定會因此害怕。
但現(xiàn)在，我心里只有感動。
死了十四年的父親，如今從地底爬出來保護我。
呂老頭沒有因此停下腳步，他繼續(xù)前行。
“六七，我是肯定要帶你走的，你和輕柔的姻緣早就注定好了?！?/p>
我不答話，呂老頭又走近了一些。
這時我爸突然沖向了呂老頭。
我心里出現(xiàn)了一股奇怪的感覺，我感覺此時的父親非常憤怒。
就如同所有護犢子的家長得知自己的孩子被欺負(fù)之后一樣。
他的憤怒，卻讓我感覺心里暖暖的。
爺爺走了，我還有父親。
哪怕他只是一具尸體。
可就在這個時候，令我憤怒到極點的事情發(fā)生了。
這個時候的我，不知道什么叫一劍光寒十九州。
但我看到了非常霸道的一劍。
呂老頭反手拔劍，月光下……劍光清冷。
我爸的人頭落地，原來尸體還可以再死一次。
“我殺了你?！?/p>
我瘋了一樣沖向呂老頭，他不僅害死了我爺爺，還奪走了我唯一的陪伴。
我要和他拼命。
什么不能報仇這些被我拋到九霄云外。
我爸已經(jīng)死了，這是鞭尸，雖然這個時候的我還不知道這個詞。
可我的憤怒，再也克制不住。
轟……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從天際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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