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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套的江湖行騙

小說:三璽傳作者:關(guān)樰唐時間:2021-08-15 11:31:37

  這里是一個頗為繁華的城鎮(zhèn),看起來規(guī)模不大,但是人流十分密集,只是不知這種熱鬧景象究竟是日日如此,還是恰好碰上了鎮(zhèn)子里的百姓在趕集。

  單元枝離開鬼界之后,之所以選擇落腳此地,是因為那本冊子上寫得清清楚楚,這位鬼怪生前最后一刻,就是在這個鎮(zhèn)子里溘然長逝的。

  根據(jù)種種情報和閻王的么描述來看,那家伙恐怕是剛剛變成鬼不久就發(fā)狠殺了兩名鬼差,換句話說,他和兩名鬼差大打一架并最后順利逃脫的地方,十有八九也是在這個城鎮(zhèn)。

  那冊子記載得很清楚,這鬼怪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凡人死后所化,這個凡人生前的的確確是一名修道者,只是讓單元枝略感意外的是,此人的天資不高,修為也不強(qiáng)——說得更耿直一些,這家伙生前的修煉天賦簡直就是低得令人發(fā)指。

  他之所以還有機(jī)會接觸修仙門派和修道心法,那純粹是因為他有個正經(jīng)八百修煉有成,在玉懷山上當(dāng)長老的爹。

  雖然背景強(qiáng)大,他本人也算刻苦,但無奈天賦這種東西擺在那里,此人終其一生,也只勉勉強(qiáng)強(qiáng)過了筑基期,結(jié)了顆歪瓜裂棗般的金丹懸在丹田里,毫無光澤,凹凸不平。

  饒是如此,他大抵也已經(jīng)很是開心滿足了。不知是為了尋找天材地寶來煉制可供自己驅(qū)使的法器,還是為了下山歷練,總之,這個終于結(jié)丹的倒霉蛋平生第一次離開了玉懷山,見到了門派之外的花紅柳綠。

  只是誰也沒想到,他這一趟下了山,就再也回不去了。

  單元枝隨意找了一個茶攤坐下,要了一碗清茶,一碟炒得酥脆,撒著鹽花的花生米,一邊用拇指和食指捏著,一顆連著一顆接力賽似的往自己嘴里拋進(jìn)去,一邊仍在思索這位新晉鬼怪的其人其事。

  此人既然直到死的那一刻都修為極低,那么他一死就戰(zhàn)斗力大翻天,只有一種解釋,便是此人執(zhí)念極強(qiáng)。

  人的潛力是無窮盡的,只不過大多數(shù)人不論生前身后,都沒有辦法把自己的潛力挖掘出來,因為這些潛力往往需要巨大的外力加以催發(fā)。一個人由生到死,已經(jīng)算是不小的變故,而如若是突然離世,則所受的外力更大。此時催生的執(zhí)念,便有很大幾率化為魂魄的力量,讓其宛若脫胎換骨,給把刀就能大殺四方。

  而能夠讓凡人魂魄產(chǎn)生強(qiáng)大執(zhí)念的,基本上也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生前有未了之事未竟之愿,二是他死于非命,心有不甘。

  就是不知道這位新晉鬼怪,究竟屬于哪一類。

  單元枝還沒來得及把碟子里最后一顆花生米丟進(jìn)嘴巴里頭,就聽見不遠(yuǎn)處傳來一道穿透性極強(qiáng)的嗓音,朗聲道:

  “你這娃娃命里帶兇,印堂發(fā)黑,眼下泛青,若是不采取措施,三個月內(nèi)必有血光之災(zāi)!”

  這么一套行騙江湖必備的陳詞濫調(diào),早八百年單元枝就聽過了,想不到這么些年下來,滄海都變成桑田又再變回來了,算命嘴里的詞兒居然還沒換。

  單元枝心中不免感覺稀奇,當(dāng)下循著聲音往側(cè)方望去,就見一處酒肆的屋檐向外延伸,添上了一大片棚頂,棚頂下不知何時支了一個小臺,旁邊豎著一桿棋子,上書“祖?zhèn)魉忝?,小臺上面鋪了一塊巨大的明黃色桌布,有一半兒垂到桌腳處,正好在桌臺前方又添了幾個大字,曰“不靈退錢”。

  此時,那位宣稱“三月內(nèi)必有血災(zāi)”的算命先生就穩(wěn)穩(wěn)坐在桌臺后頭,兩只腳伸直了架在桌臺上,正對著一個抱著男娃娃的苦命老父親大搖其頭:

  “不信?不信算了。你看看你家倒霉孩子,都三歲了還站也站不穩(wěn),說也不會說,成天在藥罐子里頭泡著,都快把自己泡成藥引了!就這樣的,我說她能平平安安活到八十歲,你信嗎?真是的,不信還來找我算個鬼啊算!”

  除了最開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那一句,剩下的全都不像是個行騙的該說出口的話,聽起來倒更像是個搶劫的。單元枝當(dāng)真平生第一回見到這么橫的算命先生,對于此人的好奇心驟然飆升。

  算命先生話糙理不糙,所以那老父親雖然聽得太陽穴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到最后看了看自己懷中的寶貝兒子,還是勉力咽下了這口氣,半信半疑地問道:

  “那,那該怎么做,才能救救我家娃兒?”

  “嘿嘿,現(xiàn)在肯信了?”

  老父親只當(dāng)那算命先生的冷笑聲不存在,一臉焦急期盼外帶絲絲忐忑地盯著他看,仿佛把他當(dāng)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算命先生被對面兩束眼光盯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調(diào)整了坐姿,而后伸手抵上了那娃娃的額頭,裝模作樣地再度探查一番,這才長嘆一口氣,幽幽說道:

  “要解這血光之災(zāi),辦法也不是沒有,解了之后雖然沒法讓你兒子立刻就好起來,但他至少能保下一條命。不過你肯定得付出代價?!?/p>

  “這個我曉得,我曉得的,要多少錢?只要真的有效!”

  單元枝一口茶差點兒噴出來。

  這是什么情況?這樣就上當(dāng)了?對方這么橫,這位老先生居然還上趕著給人送錢,原來這天底下,還有比自己脾氣更好的人嗎?

  “不多,十兩……算了,看你這么可憐,給你減一半,五兩銀子!”

  算命先生伸開五指,刷地一下湊到老父親面前,那等來勢洶洶的氣勢,讓單元枝幾乎以為這位先生是打算一巴掌直接糊上去。

  “五兩?”

  老父親愁眉苦臉,滿面為難之色:

  “可我沒有這么多銀兩啊……大仙,求求你,能不能少點兒……”

  “一兩!不能再少了!”

  算命先生滿臉都寫著不耐煩,不過他降起價來倒是比叫價的時候狠多了,三兩下就從十兩直接縮成一兩,不得不承認(rèn),他這無本生意做得比一般騙子爽快多了。

  雖然價格一降再降,但是單元枝一看就知道,這位老父親恐怕是連半兩銀子也掏不出來的。只怕光是為了給他懷中的娃娃治病,他們一家就已經(jīng)家徒四壁債臺高筑了,又要他一個苦命的小老百姓在去哪兒摳出這一兩銀子來呢?

  單元枝隨手掏了一點碎銀子擱在桌頭,站起身來。這種事情在人間固然是稀疏平常,但既然自己都撞見了,就沒法裝成什么都沒看到一樣袖手不管。

  誰知道,單元枝這一步還沒跨出去,就見那老父親“噗通”一聲,竟是直接在這繁華大街上,當(dāng)眾跪下了。

  “哎哎哎,你干什么,干什么你?”

  算命先生瞬間被嚇得不輕,一溜煙跳到一邊,于是那老父親一個響頭磕下去的時候,對面便只剩下一張空木椅。

  老父親滿心只有自己兒子的性命,從雙膝跪地那一刻起就顧不上尊嚴(yán)了,又哪里還會在乎自己跪的是個人還是一張椅子?當(dāng)下依然堅持把三個響頭都磕完,待得重新直起身來,額面已經(jīng)紅了一大片。

  然后,他老淚縱橫,哆哆嗦嗦地抱著懷里頭已經(jīng)睡過去的娃,懇求道:

  “大仙,求你,我求求你……救救他,他娘已經(jīng)沒了,家里就剩我們爺兒倆了……我沒錢,求你救救他……只要能救他,大仙你要我干啥都行??!”

  老父親說得顛三倒四語無倫次,不過大致意思還是很通俗易懂的。

  算命先生不知道是面子太薄還是怎么的,被他跪得險些三魂丟了七魄,忙不迭伸手去拉他:

  “起來!有話起來說!你們?nèi)恕莻€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就這么給我跪了你不寒磣嘛?”

  雖然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但他的手勁兒其實很大,老父親被他拎雞仔似的直接從地上拎了起來,又一把摁住他,極其強(qiáng)硬地命令道:

  “你敢再跪一個試試?”

  老父親確實不敢試了,只好改成點頭彎腰。

  “行了行了!你說,你到底能拿出幾個錢?”

  算命先生被他弄得沒奈何,看樣子是打算繼續(xù)降價了。

  老父親顫顫巍巍地翻遍了自己身上能藏東西的地方,連鞋底都沒放過,最后把集到一塊兒的銅板在臺子上一字排開,吶吶道:

  “我只剩下這些錢……”

  九個銅板!

  單元枝忍不住替這位老人家隱隱擔(dān)憂起來。就憑他對面那位的暴脾氣,看見十兩銀子最后剩下九個銅板,不會當(dāng)場抄起椅子揍人吧?

  誰知道,算命先生眼睛往桌子上一掃,只微微呆了一瞬,下一刻就恢復(fù)正常,卻也沒有多少發(fā)怒的跡象,而是自顧自低下頭去,雙唇微微啟合,看著像是在自言自語些什么,只是隔得太遠(yuǎn),單元枝沒法確定他究竟有沒有出聲。

  須臾,他才重新抬起頭來,看向那老父親,臉色竟然平和了許多,不再像個隨時準(zhǔn)備攔路搶劫的家伙,而是真的變成一介書生模樣,點點頭,道:

  “好吧,看在這確實是你全部家當(dāng)?shù)姆輧荷?,成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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