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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殺氣凜然

小說:大唐第一閑人作者:蕭玄武時(shí)間:2021-08-04 09:02:33

“嗨呀!”

“嗨呀!”

奴奴一聲接一聲的輕斥,正在用力的拉緊一個(gè)包袱。

蕭珪沒有過去幫忙,他喜歡看著奴奴做家務(wù)。這副努力又呆萌的樣子,簡(jiǎn)直怡心養(yǎng)神。

包袱里面裝著蕭珪換下的幾件衣服,一件件疊得整齊。奴奴的動(dòng)作雖然吃力了一些但是頗為熟稔,估計(jì)沒少陪她阿婆,去各家各戶收了衣服回家漿洗。

片刻后,蕭珪盛上了一大碗白米飯,又切了兩根肥瘦相宜、滋滋冒油的烤羊排,幾乎把白米飯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密不透風(fēng)。再又打了一碗趨寒美味的熱羊湯,調(diào)好鹽巴、撒上蔥花。

然后喚道:“奴奴,快來!”

“來啦!”

奴奴打著小跑兒來到火爐邊,雙眼閃閃發(fā)亮的盯著那個(gè)裝滿了米飯與羊排大陶碗,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兩只凍得通紅的小手兒,卻是緊張的捉住自己的衣襟下擺,像是呆住了。

“快坐下,吃吧!”蕭珪將筷子遞到了她面前。

奴奴卻像是有點(diǎn)害怕的后退了一步,兩只手兒也藏到了身后,搖頭,“奴奴不敢……”

蕭珪見狀心想,看來還得順著她的邏輯去勸說,才能讓她把這一頓飯,吃得心安理得。

他不由得笑了一笑, 蹲到了奴奴的面前,伸出手,將她藏在身后的右手拉了出來,將筷子塞進(jìn)了她的手中。

“你把我的房間打掃得非常干凈,我必須要賞你。這一碗飯是你應(yīng)得的,你知道嗎?”

奴奴聞言果然面露喜色,連忙將筷子放到小幾上,恭恭敬敬的雙膝跪在了地板上,對(duì)蕭珪磕下了頭,“奴奴拜謝,蕭先生恩賜?!?/p>

“快起來?!笔挮曔B忙將她從地上扶起來,輕輕替她拍了一下膝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溫言細(xì)語道,“快坐下,趁熱吃。”

“蕭先生,我可不可以……”

“什么?”

奴奴小聲的,怯怯的問道:“把飯拿回家去,讓我阿婆先吃?——我一定會(huì)把陶碗洗得干干凈凈,再給先生還回來的!”

蕭珪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和你一起去,給你阿婆送飯?!?/p>

“不不!不能勞煩蕭先生!”奴奴的兩只小手兒一同揮擺起來,“我自己一個(gè)人去就可以了!”

蕭珪道:“積雪銷融道路泥濘,萬一你又摔跤了怎么辦?”

奴奴連連眨巴著眼睛,臉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小聲道:“我會(huì)小心的……”

蕭珪呵呵直笑,另外拿來兩個(gè)陶碗將飯與湯都蓋得嚴(yán)實(shí)了,又取了一個(gè)木質(zhì)的食盒將它們都放了進(jìn)去。

“奴奴,我們走吧!”蕭珪提起了食盒。

“拜謝蕭先生……”奴奴又跪了下來,給蕭珪磕頭。

片刻后,兩人出了門。

蕭珪看了一下外面的情景,院子里面倒是打掃干凈了,很好走人。但是院子外面的積雪正在融化,頗為泥濘。

于是走下階梯時(shí),蕭珪將食盒換到了左手上,右臂一把就將奴奴抱了起來。

“呀!”奴奴猝不及防的驚叫了一聲。

“路上很滑,要有木屐才好行走。我抱你。”

奴奴稍稍的掙扎抗拒了一下,也就沒再亂動(dòng)了。臉蛋兒紅撲撲的,小聲道:“蕭先生,你真好。你將來,一定會(huì)大富大貴!”

“哈哈,那就承你吉言了!”

蕭珪一手提食盒一手抱奴奴,仰天大笑出門去。

這些日子以來,蕭珪第一次這樣開懷大笑。

實(shí)際上,他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這樣的開懷暢笑,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情了。

奴奴給蕭珪指了一個(gè)方向,說她家就在那邊。

蕭珪朝那方一看,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徐里正家的豪宅。離它不遠(yuǎn)即是大片的田土。

田土挨著河邊有一溜兒低矮的茅草泥胎房,奴奴和阿婆就住在那其中的一間房中。

倒霉書生的記憶告訴蕭珪,那里就是徐里正的田莊。常住在那里的,都是一些租種他家田土的佃農(nóng)。

“奴奴,你家是佃農(nóng)嗎?”蕭珪問道。

“我阿公曾是佃農(nóng),但是他害病死了……”奴奴的眼瞼兒都低垂了下去,聲音也變得細(xì)細(xì)的,“家里只剩我和阿婆,沒有力氣,種不得田?!?/p>

阿公,即是爺爺。

蕭珪看到她這副傷心的小模樣,都不忍心再打聽她父母的事情了。

兩人走了一陣,正要挨著徐里正的院墻走上田梗,冷不丁的身后傳來一聲響:“蕭先生!”

蕭珪扭頭一看,是徐里正。他大約是剛吃完了晚飯,正領(lǐng)著一個(gè)十幾歲的漂亮小妾出來溜彎。

奴奴突然變得很緊張,“蕭先生快放我下來!”

蕭珪問道:“你很怕他嗎?”

“快,快放我下來……”奴奴都在用力掙扎了。

蕭珪只好將她放了下來。

徐里正已經(jīng)走了過來,滿臉的好奇神色,問道:“君逸,你抱著這個(gè)小掃把星,是要去哪里呢?”

小掃把星?!

蕭珪不由得皺了皺眉,奴奴則是連忙藏到了他的身后去。

徐里正一眼就盯上了蕭珪手中的食盒,“提的什么,好香啊!”

蕭珪淡淡的回道:“些許吃食?!?/p>

徐里正身邊的小妾吸了吸鼻子,小聲道:“阿郎,好獨(dú)特的香味。像是羊肉,又似乎與我們平常所食的羊肉味道不大相同。是用了什么獨(dú)特的作料嗎?”

大唐的奴婢家仆,習(xí)慣用“阿郎”一詞來尊稱家主。這小妾想必是身份低微,都沒敢稱呼徐里正為夫君。

“婦人就是短視?!毙炖镎终粓A的說道:“若將川蜀所產(chǎn)的小茴香與八角大茴香加上鹽巴與曬干的苵萸,一同輾得細(xì)碎混合起來,用以烤肉,便有如此異香?!?/p>

蕭珪笑而不語,小茴香與八角都是大唐本土的產(chǎn)物。拿它們與胡椒孜然相提并論,就好比是鐵石比之于鉆石。

“真的嗎?”小妾訥訥的小聲問道。

“不信你問蕭先生!”徐里正道,“君逸,我說得沒錯(cuò)吧?”

“沒錯(cuò)?!笔挮曋皇切α诵Α?/p>

小妾似乎還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我還沒有吃過這樣的烤肉呢……”

徐里正瞪了她一眼,“別再丟人現(xiàn)眼。明天就烤給你吃!”

蕭珪道:“若無他事,蕭某就請(qǐng)告辭了。”

“君逸,等一下?!毙炖镎戳丝此种械氖澈?,又看了看藏在他身后的奴奴,說道:“你不會(huì)是,要去尹老婆子家里吧?”

奴奴似乎更緊張了,在蕭珪身后縮成一團(tuán),都不敢再冒頭。

“尹老婆子”,想必說的就是奴奴的奶奶了。

蕭珪不動(dòng)聲色,回道:“正是?!?/p>

徐里正好奇道: “莫非,你還想請(qǐng)她們一起吃烤肉?”

“對(duì)?!?/p>

徐里正笑了。

笑容之中,盡是富人特有的刻薄。

“蕭先生,真是菩薩心腸??!”他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先生好走?!?/p>

“告辭。”蕭珪轉(zhuǎn)身,抱起奴奴準(zhǔn)備離去。

“咦!”徐里正怪叫了一聲,說道:“蕭先生怎的又將她抱起來了?”

蕭珪心中更是不爽,既不搭理也不吭聲,抱著奴奴只顧朝前走。

加特林卻是不依不撓在他身后一陣噴:“蕭先生,你最好是把她放下來,別挨著她。這個(gè)賤婢真是個(gè)小掃把星,接連克死了她的阿公和阿爺,連她親娘都不要她,跟著別人跑了?!?/p>

奴奴低低耷下了頭,開始輕聲的流淚抽泣。

蕭珪站住腳,扭過頭來說了一句:“徐里正,請(qǐng)不要再說了?!?/p>

徐里正還覺得自己挺委屈,爭(zhēng)辯道:“君逸,我可是一番好意。”

奴奴兩只凍紅的小手兒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蕭珪不想再跟徐里正多說一句話。只是看著他,雙目微微一瞇,眼中悄然綻出一抹,凜冽殺氣!

從來只在窮鄉(xiāng)僻壤稱王稱霸的徐里正,哪里見識(shí)過,在戰(zhàn)場(chǎng)上用生命與鮮血喂養(yǎng)出來的,真正的殺氣?

就這一抹稍閃即逝的輕微氣息,讓徐里正感覺周身泛寒如芒在背,連心跳都加劇起來。再看那窮酸書生,他身上似乎有一股滾滾如巨濤的驚人氣勢(shì),正鋪天蓋地殺氣騰騰的襲卷而來。

徐正里不自覺的繃緊身體握起了拳頭,瞪著眼睛,卻說不出話來。

蕭珪抱著奴奴,走了。

徐里正悶吁了一口氣,如釋重負(fù)放松下來。這時(shí)他才感覺到,小妾正將他的一條胳膊抱得死緊,如同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蠢婦,還不放手?”徐里正惱火的甩動(dòng)手臂,“抱得這么緊,害我氣血都不通暢了!”

小妾連忙松開他的手臂,滿副后怕的神色,怯怯的小聲道:“阿郎,剛剛那個(gè)蕭先生的眼神,好嚇人、好可怕哦!”

“胡說?!毙炖镎辶艘话迥槪耙粋€(gè)手無縛雞之力的窮書生,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

徐里正突然一瞪眼,死盯著小妾。他用虎視眈眈的的眼神,發(fā)出了十分嚴(yán)重的警告:敢說我剛才被他給鎮(zhèn)住了,我就活活的掐死你!

小妾連忙伸手捂了捂嘴,瑟瑟發(fā)抖的低下頭,不敢再說一句話。

徐里正悶哼了一聲,轉(zhuǎn)頭看向蕭珪的背影,眨巴著眼睛,心里暗暗的嘀咕:老實(shí)人發(fā)起火來,是挺兇惡的……

哼,我可不是怕你!

要不是惦記著王元寶的捐贈(zèng),我早就跟你翻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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