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向北

在這個時期，女真雖然連敗強敵，但戰(zhàn)略空間依然有限，往北還有索倫部，到了黃太吉時期，兩邊還在打仗，一直到天聰十年，索倫和鄂溫克等各部才徹底投效后金。往西還有察哈爾蒙古頂著，林丹汗十分討厭努爾哈赤，對老奴的多次示好拒而不納，氣的努爾哈赤干著急也沒辦法。

只有科爾沁各部因為離后金太近才虛與委蛇，不過叫科爾沁一起來打大明，人家鐵定不干，加上背后的朝鮮也會捅刀子，薩爾滸一戰(zhàn)朝鮮就出了兵，說起來后金現(xiàn)在只有四萬多披甲主力，四周是敵，戰(zhàn)略上還處于絕對的劣勢。

扈倫四部，葉赫烏拉哈達輝發(fā)只剩下葉赫，葉赫是老冤家了，多次糾集人馬找努爾哈赤的麻煩，薩爾滸一戰(zhàn)時，葉赫也出了兵，但首鼠兩端，沒有當真出力。

兩個方向，不論打南朝還是葉赫都各有利弊，努爾哈赤也在搖擺不定，戰(zhàn)略不定下來，后金的兵力都收縮在撫順關外和界藩一帶，前鋒哨騎偶然至懿路、浦河一帶。

蘇杭他們從牛背堡出來，遇到十來股其他大明哨騎小隊，向北向東而去，少的五六個，多的十多個。

看他們的馬匹盔甲，應該是夜不收，架梁這些兵種，也有家丁，不是所有人都像杜克顯這種小里小氣想贏怕輸?shù)?，蘇杭等和人家相比，就是普通的營兵。

離開堡城三十里，便見不著活人了，不僅沒有明軍哨騎的蹤影，也沒有絲毫人氣，路邊一些村落早就毀損了，沿途的小河里經(jīng)常能看著有死尸泡在水里，又向前走了一段，“護送”他們的兩名家丁停住了。

再往北，越來越多傾頹的房舍和被毀的農(nóng)田，路中間，溝渠里頭，農(nóng)田地里，經(jīng)常能看到被殺的大明百姓，村路廢墟伏尸處處，臭氣熏天慘不堪言。

樹木還很蔥綠，但村落毀損，骸骨暴于野的情形，宛如鬼域般的世界。

看到成片成片被燒毀的房舍和遍地的死尸之后，蘇杭對后金與大明之爭的殺戮之慘，屠殺之狠，從震驚到不敢相信，再到難以遏止的憤怒。

他少年時候，曾以保護學校里的女生免于被騷擾、男生免于被收保護費而自豪，正義感頗強的他，最愿意欺負那些橫的、欺負別人的人，現(xiàn)在，看到這處處伏尸和殘忍殺戮，蘇杭目眥盡裂，心中燃起無限怒火。

蘇杭當然是學渣，但進了部隊后，因為對槍的興趣和天賦，他居然做起了將軍夢，因此幻想過報考軍校，軍校雖然沒有考，但他卻因此迷上了軍事歷史，比如一戰(zhàn)二戰(zhàn)的經(jīng)典戰(zhàn)例，比如持續(xù)幾十年的明清戰(zhàn)爭，比如漢唐時著名將帥的戰(zhàn)例，他都看的津津有味。

所以，他對明末的歷史有大概的了解，知道現(xiàn)在的苦難只是開始，幾十年的明清戰(zhàn)爭，明朝基本沒有勝績，越來越多的百姓被殺被奴役，最后全國、整個大明百姓被人數(shù)只有幾十萬人的滿清統(tǒng)治了。

看資料時，說老奴僅僅在撫順清河就殺了漢民三十幾萬，那是數(shù)字，看的時候一帶而過，哪有親眼看到的這么直觀？眼前到處充斥的殺戮，讓蘇杭簡直感同身受。

蘇杭曾經(jīng)想過是不是南下，去江南的花花世界玩耍玩耍，但現(xiàn)在他下定決心，要在東北這里抵抗后金，殺光那些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魔，既然老天讓他來到這個時代，他就把眼前的慘狀，十倍百倍的還給敵人。

又想起后世那些影視劇對韃子狗皇帝的歌頌，真是惡心的不得了，艸他娘的，那簡直是他媽被強賤，而他去歌頌搶奸者和他媽之間的愛情，我艸他媽的那些沒有廉恥、忘記歷史的傻逼作家編劇！

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張靜波看到這一切，想起了被屠殺的家人，手直發(fā)抖，嘴唇都咬出血了。

下午行軍就放慢了速度，一邊哨探搜索一邊前進，一直沒發(fā)現(xiàn)韃子影蹤。

這天傍晚，他們在一個山坳里宿營，各人從行囊中取了豆料先喂了馬，再將馬韁繩系在林中樹干上，由得馬啃食地上的青草，十個人坐在地上，就著皮囊里的水，吞嚼肉餅。

“兄弟們，這次我們必須找到幾個韃子，殺來解解氣?！碧K杭突然恨恨道。

明軍與八旗已經(jīng)打了大大小小多仗，每次均是慘敗，撫順陷落后，游擊李永芳降敵，明軍廣寧主力一萬多人追擊八旗，叫努兒哈赤回師一擊，一萬多人連總兵在內(nèi)全軍覆沒，清河堡一役又折了一個副總兵和一萬余人，開原鐵嶺又損失慘重，特別是百姓被屠殺甚慘。

最慘的是薩爾滸，一戰(zhàn)死了好幾個總兵，千總以上將領戰(zhàn)死三百多個，士兵死了五萬余人，沿著寬甸一路幾十年后還可見累累白骨，均是當時戰(zhàn)死的軍人。

說實話，見到百姓被屠殺，眾人的確憤慨，但想到韃子的戰(zhàn)斗力，人們又有些害怕，不過蘇杭的橫蠻暴力他們也都知道，對這個頭頭有些信心。

“東虜在沿關隘一片外圍均放有游騎，咱們再往前，定會遇著。”張靜波悶聲道。

蘇杭點點頭，“這回老子非要大開殺戒不可。”

“對，砍他們狗娘養(yǎng)的幾個狗頭，回去升官發(fā)財！”王超嘿嘿笑道。

當晚，半輪殘月掛在半空，十人分了值守，勒住馬嘴，在這個山坳里過了一夜。

蘇杭睡前又想起了父母，想到他們面對自己失蹤的悲傷難過，幸好有姐姐一家三口，不然父母怎么活下去呀？剛來到這個時代，每次想到這點，他都真心很痛，現(xiàn)在那個勁已經(jīng)過去了。

部隊戰(zhàn)友，父母家人，死黨朋友，走馬燈似的一個個從腦中劃過，真像是一場夢啊，蘇杭已經(jīng)不想再刨根問底研究穿越的原因了，轉(zhuǎn)而想起那天逮捕自己的警察，哈哈哈，老子突然消失，嚇你們一大跳……迷迷糊糊中，不知什么時候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