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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儲位之爭(中)

小說:權(quán)握天下作者:易楚時間:2020-12-17 19:00:51

  當(dāng)晚,隆徽皇帝召了紫蘇侍寢,自然也是為了談此事。

  “紫蘇到底打算如何?”他直接問道。

  紫蘇輕笑:“沒什么!陛下怎么能直接授意宣政廳呢?傳出去也不好聽?。俊?

  隆徽皇帝一笑:“朕不是在幫你嗎?”

  紫蘇看了他一會兒,心中暗忖,皇帝到底是想幫她,還是想將后宮的權(quán)力架空!不過,隆徽皇帝只是看著她,并無什么特別之舉,她也只能暗暗警戒,面上也未露一分。

  “謝陛下厚愛了?!弊咸K笑言,“可是,陛下,您的理由也太牽強了!自古就沒有父母之罪牽連出嫁之女的。陳氏家族再如何,也不能牽連到太后與貞貴妃,這也是律法規(guī)定的。”

  隆徽皇帝只是聽著,然后道:“你怎么想?”

  “臣妾在想貞敬皇后對容妃的處置。”紫蘇淡言。

  “貞敬皇后是朕的祖母,朕還記得她總是十分嚴(yán)謹(jǐn),那種皇后的威儀是朕再也沒見過的。太后也告訴過我容妃的事。那時,容妃正倍受寵愛,可是她卻派人打聽宣政廳的情況,被貞敬皇后發(fā)覺后,就被貶至永巷為奴了。”隆徽皇帝回憶。

  “一石三鳥?。 彼φf,“樹立皇后之威;警告寵妃;還廢了貞貴妃——朕還真沒挑錯人!”

  “陛下是明君!”紫蘇回應(yīng)。

  隆徽皇帝坐到她身邊,正色言道:“朕告訴你一件事,昨日禮部侍郎上奏,乞朕早立太子,以定人心?!?

  “是云貴妃的人吧!紫蘇很肯定。

  “是。這會兒談儲君,只對云貴妃的三皇子有利——誰讓紫蘇一直不見喜呢?”隆徽皇帝回答。

  “陛下再拖一下吧!等科舉之后再定儲位可以嗎?”紫蘇請求。

  “可以?!甭』栈实鄞饝?yīng),但又提醒,“不過,還是那句話,朕想立三皇子,這儲位,朕不會幫你的?!?

  “臣妾明白?!弊咸K說得很淡。

  說完此事,隆徽皇帝很輕松地與紫蘇笑言:“朕記得,貞敬皇后也是出身永寧王府,只是她非嫡系,對吧?”

  “是?!弊咸K點頭,“永寧王府鮮少讓女子入宮,即使入宮,也大多是旁系。”

  “也是怕樹大招風(fēng)吧!”隆徽皇帝猜測,“一般來說,紫蘇應(yīng)該早已定下婚約才對,怎么例外呢?”

  “臣妾出生時,父王還在與兆閩大軍對陣,自然無暇考慮臣妾的婚事,后來,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就錯過了。”紫蘇邊思索,邊回答。

  當(dāng)宣政廳執(zhí)事到貞貴妃的景榮宮宣讀懿旨時,貞貴妃差點暈倒?!?

  “貞貴妃以一品之尊,不思為表,竟違《宮法》,窺探旨意,本宮念及皇子,不加重罰,降為淑媛,移居明秀殿,以儆效尤?!?

  慈惠太后對哭訴的侄女只安慰了一句:“什么都不重要,只有賢睿宮的歸屬最重要。”

  賢睿宮即太子的居所,在中宮位定后,儲位又成焦點,尤其是隆徽皇帝即位以來,一直未曾立儲,理由更加充分,不過,在皇帝一句“先查戶銀,大考之后再議儲位”之下,爭執(zhí)暫時平息。

  三年一次的恩科是元寧寒族學(xué)子唯一的晉身之路,隆徽皇帝也十分重視,尤其是主考的人選,那是一點都不馬虎,與往年一樣,由謝遙擔(dān)任主考,其余人選由謝遙提出,永寧王妃給紫蘇請安時說起此事,沒說別的,只說到謝遙的身子。

  “外祖的身子也越發(fā)的不好了,聽外婆說,這夜里也不睡不踏實,真不知那十幾天外祖能不能吃得消!”

  紫蘇不好說什么,只是笑著安慰:“不會有事的!謝老是主考,主要是監(jiān)察、督促,不會怎樣的!你安心就是!”

  “今年,齊朗表哥也要參加大考,外祖本想避嫌的,可是監(jiān)察司說什么不在五服之內(nèi),不必!”永寧王妃想起,當(dāng)笑話說給紫蘇聽。

  紫蘇想起以往的事,不禁奇怪地問:“他早該入仕了,怎么還要參加大考?”

  “齊家姨父三年前過世,齊朗表哥要守孝,所以拖到這會兒,外祖開始勸他不用參加大考,可他說,那是姨父的遺愿,外祖只得依了他!”

  “是啊!小時候,我們在一起讀書,只有他是真的在學(xué),我們這些人,都是打發(fā)時間的!”紫蘇笑說,永寧王妃也笑出聲,兩人說起以前的趣事,好不開心!

  晚上,紫蘇讓嫂子用完晚膳再走,一盤盤皇家美食讓人眼花繚亂,永寧王妃笑說:“臣妾還以為上次立后時的宴席已是絕好,想不到今天有開了眼界!”

  “也就是想讓你嘗嘗鮮,不然,本宮也不傳這一桌全席!”紫蘇笑說,招呼她隨意用。

  容尚宮在紫蘇身邊布菜。

  “嫂子,這是新到的海鮮,本宮記得你最喜歡吃了!”紫蘇招呼她,自己也正要嘗一口,卻馬上放下筷子,掩住口鼻。

  “這么腥,能吃嗎?”紫蘇對容尚宮斥責(zé),容尚宮一愣,隨即跪下回答:

  “娘娘,御膳房的菜都經(jīng)過嘗驗,奴婢們怎敢拿不潔的食物進獻?”

  永寧王妃奇怪地吃了一口,說:“娘娘,這海鮮很正常??!”

  紫蘇皺眉,放下手,卻馬上離席,很不舒服的樣子,永寧王妃與尚宮們忙跟上去,容尚宮恭敬地問:“娘娘,要不要傳太醫(yī)?”

  “還問什么!快傳!”永寧王妃扶住紫蘇,大聲吩咐。

  “是!”

  扶著紫蘇坐下,永寧王妃才問道:“娘娘……是不是有喜了?”

  紫蘇一愣,臉登時紅了,隨后說:“等太醫(yī)診脈后就知道了!”

  皇后傳太醫(yī)是件大事,所有的妃嬪馬上到長和宮問候,連太后也派了人來。

  三名老太醫(yī)隔著紗簾為紫蘇懸絲診脈,好長時間還得不出結(jié)論,永寧王妃有寫著急了,責(zé)問:“只是診個脈,你們還要多久才能得出結(jié)論?”

  為首太醫(yī)與另兩人商量了一下,才跪下回稟:“皇后娘娘是有喜了!臣等恭喜皇后娘娘!”

  一聽到這個喜訊,殿內(nèi)的奴才馬上跪下給紫蘇道喜,頓時,道喜聲由內(nèi)向外傳遍整個長和宮,那邊早有人向太后、皇上報告去了。

  江尚宮接到消息,臉色頓時難看,卻也只能很無奈地、小心翼翼地向慈惠太后稟報,慈惠太后一愣,正要翻書的手懸在半空中,好一會兒,她合上書,吩咐江尚宮去長和宮祝賀。

  江尚宮一走,慈惠太后的手握成拳,指節(jié)有節(jié)奏地叩著書桌,低垂的目光讓人完全不清楚她的情緒,殿內(nèi)只有她一人,寂靜的環(huán)境正適合思考,在宮中那么多年,慈惠太后每逢緊要時刻都是一個人獨處,直到想出一個妥貼的解決之法。

  她很清楚,本來情況對云貴妃最有利,但現(xiàn)在,皇后有孕,情況就發(fā)生了變化,不過,是否是大逆轉(zhuǎn)就不好說了,可是,無論如何,對自己的家族和剛降為淑媛的侄女都無半點助益,而且,還有無窮的阻礙。

  “這一次,哀家決不會將帝位讓出的!”慈惠太后自言自語道,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是一種不擇手段的陰狠。

  當(dāng)年,先帝獨寵長子,慈惠太后也是因撫養(yǎng)皇長子之故,才得以立為皇后,為了保住后位,在立儲的關(guān)鍵時刻,她聽從永寧王的“建議”,主動擁立隆徽皇帝。

  “陛下鐘愛皇長子殿下,娘娘若違圣意,臣真要為娘娘擔(dān)心了,畢竟娘娘的后位可有不少出身和勢力都不遜的后宮在覬覦!娘娘若失去皇上的愛護,不知……”

  ——當(dāng)年永寧王半是勸說,半是威脅的話,慈惠太后永遠都忘不了。

  于是,她只得上書擁立隆徽皇帝。

  隆徽皇帝卻沒有那么多煩惱,十分開心地到長和宮慰問紫蘇。

  皇嗣繁多對皇室總是喜事,尤其隆徽皇帝即位以來還沒有嫡子,朝臣見皇帝高興,自然也立刻向長和宮敬賀,一時間,宮廷內(nèi)外一片喜氣,至于喜氣背后的真心,只有天知道!

  云貴妃是最惱怒的人,可是她還是得去笑著恭喜皇后,只是回到自己的景昌宮,發(fā)了一通火,她立刻將自己倚重的輔政大臣劉桑弘找了來,商量對策。

  劉桑弘也是眉頭緊皺,本來,他們計劃利用恩科大考之際,大造輿論,讓隆徽皇帝在恩科之后,立刻立三皇子為太子,現(xiàn)在,皇后有孕,講究禮法的讀書人都會擁立嫡皇子,而且,皇后背后的勢力也不會讓他們?nèi)缭浮?

  “只能用陛下的話作文章,在皇后產(chǎn)子前,讓陛下確立太子!娘娘,恩科十月結(jié)束,那時,一定要讓陛下早作決定,越早對娘娘和三皇子越有利?!眲⑸:胱屑毜胤治?。

  云貴妃卻不滿意:“謝遙會讓我們成功?劉大人,你怎么如此天真?”

  “如果聯(lián)合太后的勢力呢?”劉桑弘提醒。

  “與太后聯(lián)手?你認為本宮會嗎?”云貴妃冷言。

  “娘娘,為了三皇子的前途,您就算暫時向太后低頭又有何不可呢?”劉桑弘不以為然,“您要知道,現(xiàn)在,只要對三皇子有利的人,就是您的朋友!”

  云貴妃默然。

  與此同時,慈惠太后也想到了與云貴妃聯(lián)手的可能性,細想之后,她沒有猶豫什么,立刻行動。

  “江尚宮,哀家要去景昌宮?!?

  “太后娘娘已經(jīng)在景昌宮呆了一個時辰了,另外,輔政大人也進了景昌宮……”趙全詳細地稟報,紫蘇只是聽著,沒有任何表示。

  “行了!”紫蘇打斷他的話,“意料之內(nèi)的事,你知道該如何處理!”

  趙全點頭,退了出去。

  兩天前,紫蘇忽然下旨,任命趙全做長和宮總管,別說趙全,連容尚宮都沒想到,紫蘇也沒解釋,倒是趙全自己琢磨出了些意思——皇后用他不外兩條原因:一是當(dāng)初的事他辦得利索漂亮,皇后欣賞他的能力;二是皇后要用自己在太后身邊的人脈。

  十月初九,大考結(jié)束,十天后放榜,本該緊張的紫蘇卻很悠閑地招待起了客人。

  “朗表哥,早就知道你來京了,只是,你要參加恩科,不敢打擾,所以,今天才請你來?!弊咸K很開心地對齊朗說。

  齊朗也是笑說:“娘娘此時還能如此從容,小民也就放心了?!?

  “朗表哥,你存心的!明知我是什么意思!”紫蘇佯怒。

  “小民惶恐!”齊朗忙謝罪,只是根本就沒掩飾臉上的笑意。

  “娘娘,您還有心情玩鬧?”永寧王妃打斷他們的對話,“齊朗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外祖那兒的狀況!”

  齊朗不在意地聳肩,道:“王妃,皇后娘娘與姨丈都沒急,您怎么這么沉不住氣?”

  “嫂子,朗表哥一向知曉輕重!——現(xiàn)在還不必擔(dān)心,對嗎?”紫蘇安撫她的焦躁。

  齊朗淡笑:“不就是太后與云貴妃聯(lián)手嗎?王妃急什么!只是‘拖’字訣而已!”

  “那么容易,誰不知道?”永寧王妃氣極,“現(xiàn)在是拖不下去!”不明白這兩人怎么還有心情在這里玩猜謎游戲!

  “還真氣了呀!”齊朗失笑,“王妃陪太妃回趟汜州吧!回來時,一定是心情大好!”

  汜州?

  永寧王妃不解地皺眉,隨即了悟,笑開。

  紫蘇也是一笑,說道:“這下嫂子可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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